她因為心裏不高興,也不多加打扮了,直接便走了出去,擰著眉,臉上還有些氣鼓鼓的。


    畫眉、染墨伺候主子這麽久了,沒看主子生氣過,顯見主子這迴是真的動怒了。


    也是,她一個清清白白養在閨閣的姑娘,被一個未曾謀麵的人說得好似與人有首尾,任誰都會不高興。


    景瓏月步履匆匆的來到前廳,就見她兄嫂都在,還有三個陌生人,一個閑適地坐在椅子上,兩個站在他身後。


    她一看到坐在椅中的白袍青年,眼睛便瞪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方才臉上的冰雪融化了,隻剩明顯的驚訝,任何人見了都知道,她是識得那青年的,他們是相識的。


    那青年的目光也投向了她,眼裏盈滿了淡淡笑意。


    景飛月清了清喉嚨。「瓏月,過來見過宣親王。」


    他真沒想到他害羞膽怯的妹妹會認識宣親王,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在哪裏認識的?


    景瓏月臉龐紅得像晚霞,她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她一步一步,怕踩了裙子似的小心翼翼走到宣親王的麵前,蹲身施禮。「瓏月見過王爺。」


    他竟然是個親王?她還想要與他共度一生呢,這下沒希望了,一個親王又怎麽會看上她……


    那麽,來向她提親的人是誰?是他的友人嗎?他陪友人來的嗎?


    「瓏月,你聽好了,」景飛月哼了一聲。「宣親王欲娶你為妃,你願意嗎?」


    他不是不高興妹妹有好歸宿,他就是有些不悅,他保護得好好的、向來極少在外應酬走動的妹妹居然有了兩情相悅的對象,他卻被蒙在鼓裏,還一心認為瓏月不可能識得這唐突上門提親的登徒子……


    其實,身為先帝的四子,賢太妃所出的宣親王壓根與登徒子三字扯不上邊,他不隻不是登徒子,還英雄出少年,統領著京中禁軍,甚得皇上重用。


    京中十萬禁軍,負責守衛京城安危,是軍中的重中之重,也皆是皇上的心腹,曆朝以來都是直接由皇上統領,換言之,能夠掌握禁軍,就等同是控製了整個京城,而皇上將禁軍交給宣親王,對他的信任不言而喻。


    而這樣出色又受到皇上信任重用的宣親王,今日卻親自上門來提親,對象還是他那幾乎沒見過外人的宅女妹妹。


    宅女這詞他是聽覃清菡說的,她說像瓏月這樣的姑娘就叫宅女,就是宅在家裏幾乎足不出戶的女子。


    就因為瓏月不是個外放的姑娘,他才會對宣親王上門提親之事大為驚訝,難以置信,不肯接受事實,總覺得自己妹妹好像被人騙了去,還是說,他根本未曾了解過自己的妹妹,她並不是那麽全然的柔弱,她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瓏月,你哥哥在問你呢。」覃清菡鼓勵地道:「沒關係,把你的想法說出來,這關乎著你一輩子的幸福,你想怎麽做,沒有人會勉強你,盡管說出來。」


    她雖然意外,但更覺得有趣,怎麽看,瓏月和宣親王都是郎有情,妹有意,他們究竟是怎麽認識的,感情多深了?這才會把宣親王招上門來提親,而一般隻要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是派媒人提親,身為親王,親自上門提親更是前所未聞,他大可以派官媒過來說一聲即可,連提親都省了,因為他乃是親王,皇上的親弟,他要娶誰,誰會說一個不字?更何況是許以正妃之位,那可是天大的榮幸。


    景瓏月這時很想做一件事,捏捏自己,看是真實還是作夢,她朝思暮想的人兒真的來了,一切都像在作夢啊,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頭。「好。」


    當事人都說好了,其他就都不是問題了,細節自有媒人往來討論,而且想必很快的,這件婚事就會成為京城的新談資了。


    送客之後迴到房裏,覃清菡笑道:「原以為咱們府裏出一個親王側妃已是不得了之事,想不到如今又出了個親王妃,新郎官又是如此年少有為,更好的是府裏沒有通房小妾,瓏月嫁過去不會碰到鬥來鬥去的糟心事,爹娘泉下有知,該笑得闔不攏嘴了……」


    覃清菡原是支著腦袋,說著說著竟趴在桌上睡著了。


    景飛月覺得不對,哪有人說著說著便睡著的?這情況好像發生不止一次了。


    他吩咐珠兒去請大夫,自己則把覃清菡抱到床上,心裏實在擔心她的身子出了問題。大夫很快來了,神色恭敬的向景飛月施禮。「見過郡王爺。」


    「內子近日經常犯困,還請大夫仔細看一看。」


    大夫給覃清菡診脈,不久就收迴了手,露出笑容道:「恭喜郡王爺,郡王妃有喜了。」隨即又道:「郡王妃眼下懷有三個月的身孕,身子沒有大礙,隻要注意平時多多休息,不要奔跑,小心慢行即可,尚且不需用補藥調理。」


    景飛月心中的喜悅無法言喻,這孩子他已等得太久,讓珠兒重重賞了那大夫,好好送出門去。


    一直到大夫都走了一個時辰,覃清菡這才醒了過來,見景飛月在床邊守著,她擰眉道:「我又睡著了嗎?最近怎麽迴事,動不動便犯困。」


    她驀然心生警惕,該不會身體出了什麽毛病吧?


    在前世她是過勞死的,死之前身體已經有警訊在告訴她要休息了,可她沒理會,仍舊拚命三郎似的工作,最終落得過勞死的下場。


    不成!現在她還不想死,有景飛月和玉兒、堂兒在身邊,她還舍不得死,如果現在死了,她會很不甘願很不甘願,明天得找個大夫來瞧瞧,她才能安心!


    「大夫適才來過了。」景飛月看著她,不明白都生過兩個孩子了,她怎麽連自己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且還是三個月的身孕。


    「大夫來過了?」覃清菡連忙坐了起來,有些緊張。「大夫怎麽說?我病了嗎?」不會是病得很重,那種不治之症吧?


    「咱們要再做爹娘了。」景飛月把她摟在懷裏,往她臉頰親了一口。「你有身孕了,三個月。」


    覃清菡一愣。「真的?」


    因為房事頻繁,一開始她也以為自己會很快懷上,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肚皮都毫無動靜,她也死心了,不再關心懷孕這件事,反正他們已經有兩個孩子,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也是由她這具身體生下來的,跟她生的沒兩樣,沒想到,在她已經放棄的現在,她懷孕了,懷了他的孩子。


    「難道我會拿這個與你開玩笑?」他笑著揉揉她的腦袋。「大夫說了,你要多多休息,以後廚房做糕點的事交給聽蘭、舒蘭就好,若不放心,你動嘴指點她們即可,莫再親力親為,太後那裏,暫時不要送糕點了,想來太後疼你,會體恤你的。」


    覃清函噗嗤一聲。「不是才隻有三個月嗎?從外表都看不出來哩,怎麽就不能做糕點了,我沒那麽嬌弱,等肚子大起來,不方便站在灶台前時,我自然會交給別人做。」


    「我說不行就不行。」景飛月毫無置喙餘地的說道:「好不容易懷上孩子,不能有所差池。」


    覃清菡見他如此重視她懷孕之事,心裏也很是甜蜜,自然不會再與他爭執,都順了他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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