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江伯來交府裏各院的開支帳目,她都過目了,也沒有任何疑問,他卻還遲遲不告退,顯得欲言又止。


    她一笑。「江伯,有什麽您就說吧!您這麽憋著,我看了怪難受的。」


    江伯陪笑道:「老奴是想,今日天熱,郡王妃就不要出門了,在府裏做做點心,老奴突然想吃郡王妃做的芒果冰,郡王妃若不棄嫌,能不能給老奴做芒果冰?」


    覃清菡淺淺一笑。「江伯,我知道外頭現在關於我的謠言滿天飛,我不會出去的,所以您老就別讓我給您做芒果冰了。」


    若她真是古代女子,被貼上了偷人的標簽,不必等人來休,怕是早一頭撞死了,根本無顏苟活於世,所以蕭雨菲的這條計謀稱得上十分惡毒,是存心要逼死她,不單單隻是要逼她離開景飛月而已。


    幸好她不是真的古代人,不會因為醜聞的壓力排山倒海而來就跑去自殺,蕭雨菲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唉……」見她都知道,江伯也不演了,隻義憤填膺地道:「也不知道哪個混帳王八蛋在造謠,您放心,郡王爺肯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把造謠的人大卸八塊!」


    覃清函失笑。「大卸八塊也嚴重了,倒是江伯您知不知道郡王爺去哪裏了?我一早醒來便沒見到他,元昕、元勁也不在。」


    江伯道:「老奴是聽說郡王爺去找京兆尹崔大人去了,沒聽說什麽時辰迴來。」


    罩清菡對景飛月在京城的交往並不清楚,隻知道那京兆尹是京城的父母官。


    這時,元昕風風火火地進來。「啟稟郡王妃,郡王爺命小的來請郡王妃去京城衙門,王爺讓郡王妃不要問理由,隨小的走一趟便是。」


    「郡王爺和崔大人有幾分交情。」江伯笑道:「看來是郡王爺要在崔大人那裏做客,要請郡王妃一塊兒用膳吧。」


    覃清菡見自己打扮得還可以,便沒再更衣梳頭,隻帶了琴兒一個丫鬟,上了府外已備好的馬車。


    覃清菡聽了江伯之言,先入為主的以為自己要來做客,不想,元昕卻是領著她進了府衙大堂,氣氛十分肅穆,一點兒也不像要來做客。


    一眼望去,有個穿著官服的年輕人不苟言笑的坐在公案之後,大堂兩側有站班衙役手執廷杖,分列兩旁,文書小吏坐在堂下角落一側,桌上已研好墨,鋪好紙張,準備記錄升堂審訊的過程。


    覃清菡有些愣住,這是要升堂?升堂為何要她前來?


    前世她循規蹈矩,是個連警察局都沒進去過的善良公民,這會兒進了衙門大堂,心跳便不由得加快了。


    景飛月挺直地站在堂中央,在元昕的示意下,覃清菡走了過去,走到了景飛月的身邊,四周安靜得落針可聞,莊嚴的氣氛使然,像是來到了現代的法庭,她連小聲問他怎麽迴事都不能。


    他要做什麽,怎麽也不讓元昕先跟她說說,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現在她是雲裏霧裏,根本摸不著頭緒他要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裏是要做什麽。


    啪!


    一聲驚堂木響重重落下,把覃清菡嚇了一跳,她故做鎮定,看了身邊的景飛月一眼,他卻隻直視著案後的府尹大人,還是連點暗示都沒給她。


    「升堂!」崔府尹喝道:「來人,將被告程子源帶上堂!」


    覃清菡心裏一驚,被告程子源?


    威武——


    「府尹大人有令,帶被告程子源上堂!」


    咚咚咚!


    衙役們邊喊邊將手中廷杖不迭頓地,廷杖敲擊地麵發出齊整悶響,響聲震耳欲聾,令肅穆的公堂中越顯堂威。


    不一會兒,程子源便被衙役帶上了公堂,可他一副一頭霧水的樣子,彷佛搞不清楚自己怎麽會在這裏。


    崔府尹沉聲道:「被告程子源,戰郡王告你造謠生事,編造不實,毀郡王妃清譽,堂外有二十名證人可以證明聽你親口述說與戰郡王妃之間有所曖昧,對於此番指控,你認不認罪?」


    覃清菡有些急,景飛月狀告程子源,若能在公堂上洗刷汙名自然是很有公信力,流言也會自然消散,可程子源捏造的是死無對證的事,隻要他一口咬定和她有奸情,誰又能說沒有?程子源這樣無品無德的小人,為了達到目的和脫罪,說不定還會在堂上具體說出和她是如何通奸的,到時他們兩個,乃至整個戰郡王府要如何承受?


    「冤枉啊!大人!」程子源這才知道是被景飛月告了,他慌忙跪了下去。


    崔府尹眼陣瞬了瞬,不急不躁的問道:「何冤之有?」


    程子源一臉的委屈憤慨,他喊道:「小人沒毀戰郡王妃的名譽,小人確實和戰郡王妃有私情,我倆情投意合,郡王妃也許了要嫁給我,若不是郡王突然出現,強將郡王妃帶走,我們早就是夫妻了,小人所言全部屬實,請大人明察!」


    像是就等程子源說這些,景飛月不冷不熱地道:「若你說的屬實,內子胸口有個拳頭大的胎記,胎記並不小,你一定知道是在左邊還是右邊。」


    程子源一愣。


    胎記?


    媽呀!他哪裏知道覃清菡的胎記在左邊還是右邊……


    崔府尹沉聲催道:「被告,你可知曉戰郡王妃的胎記位置?若是知曉,便在這堂上說出來,若是不知,那麽本府要定你的罪了。」


    聽到催促,心中越發慌了起來,程子源牙一咬,決定賭了。「是左邊!拳頭大的胎記在左邊!」


    若是猜錯了,他還可以辯稱是與覃清菡在做那檔子事時太興奮了,弄錯了左右,保管還是能氣死景飛月。


    崔府尹淡淡地道:「請郡王妃到後堂,由內子為郡王妃檢查。」


    覃清菡這時已明白景飛月要做什麽了,她眼裏的光芒漸漸盛起,隨即從容的走進了堂後,片刻之後,她與崔夫人一塊兒走出來。


    崔府尹道:「夫人,請你告訴所有人,戰郡王妃的胎記是在左邊或右邊?」


    崔夫人眉眼一斂,道:「大人,戰郡王妃胸口並無胎記。」


    程子源這才明白自己中計了,跳進景飛月給他挖的坑裏了。


    他頭皮發麻,急出了一身冷汗,現在怎麽辦?現在要如何是好?


    正六神無主,就聽到一個冷如冰塊的聲音傳來,「本王為大黎效命,吾妻卻遭受你這種無恥之徒詆譏,本王要告禦狀,告到聖上麵前,將你五馬分屍,懸屍城門三日三夜!」


    程子源頓時嚇得臉色慘白,他爬到了景飛月麵前,低著頭,抖如篩糠地道:「郡王饒命!郡王饒命啊!這一切都是有人指使小人的,小人隻是聽命辦事,若不是那人派人將小人接來京城,小人也不會來啊!求郡王明察!求郡王明察!」


    景飛月一腳踢開了他,臉色有些陰沉。「事到如今還想推卸罪名,本王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程子源哭求道:「小人不是推卸罪名,小人真是受人指使才會幹出這等糊塗事,小人知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都是鎮南王府的雨菲郡主指使小人這麽做的,否則小人和戰郡王妃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苦來哉會跑來京城找麻煩,請郡王一定要查明真相,還小人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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