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聲,有些別扭地說道:「你放心吧,我不會碰你一根頭發,你盡管睡便是。」


    得知了他心中所想,覃清菡嘴角噙起一抹微妙的笑意。「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既然你這麽說,我就信你了。」


    這算是個美麗的誤會吧?她隻是覺得和他同床共枕很不自在罷了,他想到的卻是他與原主如暴風過境般的初夜。


    無妨,想到什麽都可以,隻要他們有共識他們隻是睡在一張床上的假夫妻,他不會認為她該盡妻子在床上的義務那就行了。


    她先爬上床,占了裏頭的位置,不想彼此不自在,她貼心的背對著他,幸好被子夠寬夠大,不然兩個陌生人同蓋一床被子也是尷尬。


    旋即,景飛月也吹燈上了床,覃清菡感覺到床帳落下了,她沒敢動,假裝自己累到一秒睡著,感覺景飛月躺了下去,被子被稍稍挪移了位置,他就睡在她旁邊。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可能是白日的舟車勞頓加上晚上又是逛街又是應付蕭雨菲的,她沾上枕頭便睡著了,還不自覺地翻了個身,側對著景飛月。


    在覃清菡均勻綿長的唿吸聲中,睜著深潭般眸子睡不著的人是景飛月,看著覃清菡那沉靜的麵龐,長長的黑睫在眼下留下一線陰影,朱唇線條柔和,秀發散在枕上,模樣毫無防備,他的心莫名的一跳。


    他不是沒有跟她同床共枕過,雖然記憶久遠得有些模糊了,可是那種深沉的厭惡感烙印在他心底,就像身邊睡了隻臭蟲,他每每都用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起,生怕她碰著他絲毫。


    他原來曾經那麽幼稚,那麽會傷人而不自知。


    他凝視著覃清菡平靜恬淡的睡顏,心頭滋味紛雜,悄然低語,「對不住,過往是我狼心狗肺,以後我會好好待你……」


    翌日,景飛月領著覃清菡、景玲月、景瓏月、景金玉、景滿堂進宮,他們穿戴的都是昨日置辦的行頭,務求得體大方,不給景飛月丟人。


    初次入宮,覃清菡就好像前世去參觀名勝古蹟一樣,沒有其他人的戰戰兢兢,她的態度坦然中守著分際,牽著兩個孩子不疾不徐的跟在景飛月身後,沒有東張西望。


    馬車到了皇宮,換乘小轎,幾頂轎子搖搖晃晃的進了宮,直接來到太後所在的錦華宮,下了轎子,有個公公領著他們進去。


    覃清菡倒是意外,她以為他們要去大殿或禦書房那樣的地方麵聖,不想卻是來太後的寢宮。


    錦華宮優雅別致,繡著金紅色如意花紋的帷幔,窗簾顯得富貴,進入殿中便感到一陣涼爽,原來是四柱角落皆擺著大型冰鼎,徐徐冒著白氣,八名宮女手持大葵扇在賣力掮風,這人工風扇令殿中舒服極了,看來太後娘娘也是個怕熱之人。


    覃清菡微微抬眸,見到上首有位約莫二十七、八的年輕男子,相貌堂堂,穿著明黃錦袍,戴著金冠,氣勢不怒而威,這自然是大黎國君了,隻是她沒想到皇上會如此年輕,而皇上身邊則坐著一位五十出頭的美婦,她麵帶淺笑,容顏端莊,渾身貴氣,顯然是太後娘娘,太後身邊坐著一位氣韻大方的女子,想來是皇後娘娘了。


    景飛月領著眾人一一拜見了皇上、太後和皇後,又參見了一位長公主殿下。


    「都起來吧!」太後和藹可親的說道:「兩個孩子叫做金玉、滿堂是吧?過來讓哀家看看。」


    景金玉、景滿堂向前幾步,走到太後麵前,太後端詳著他們,露出了笑容,賞了玉佩,兩人有模有樣的謝恩,退後。


    覃清菡方才在馬車裏才得知昨日有宮裏的教習嬤嬤去府裏給兩個孩子惡補了進宮的禮儀,今日一看,成效還真不差,他們不卑不亢、有條不紊的模樣像極了小大人,可愛得讓她想過去摸摸他們的頭。


    跟著,太後又問了景玲月、景瓏月的名字,今年多大,兩人都賞了玉鐲,叮囑景飛月給妹妹留意親事。


    最後,太後的眼光落到了覃清菡身上,她笑道:「哀家真沒想到戰郡王的妻子是如此麗人,你們說,郡王妃這眉目是不是有些像祥花長公主?」


    太後詢問的人是皇上和皇後,兩人都隻笑了笑,沒說什麽,太後倒是興致好,喚了覃清菡上前,由手上摘下一個玉鐲,笑眯眯地套進她腕中,成色與適才賞給景玲月、景瓏月的大不相同,是上好的羊脂玉手鐲,價值連城。


    覃清菡也知貴重,可她不敢推托,連忙謝恩。「多謝太後娘娘賞賜!」


    金霞在一旁咬牙切齒。直到昨日,她仍不相信景飛月有妻子之事,不想,他今日非但帶來了妻子,竟連孩子都有了,還這麽大?叫她情何以堪,顏麵何在?!


    覃清菡聽到金霞的心聲了,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這位便是有意要嫁給景飛月的霞光長公主,雖然與皇上不是同母所生,卻極得皇上的疼愛,皇上對她幾乎是有求必應。


    她是不介意景飛月再娶平妻,可若對象是這位霞光長公主,她也反對。


    她受不了無理取鬧、無法無天的類型,若像蕭雨菲那種使心計的還好,至少不敢胡鬧,各方麵都有所顧忌,就是表麵客客氣氣的,頂多暗地裏笑裏藏刀的下絆子罷了,可這位長公主就不同了,她仗著皇帝是哥哥,恐怕殺人放火都不怕,天底下能壓製她的隻有皇上一人,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一不高興就告狀到皇帝跟前,什麽都敢捅出來,跟她同住的人絕對沒法好好過日子。


    「哀家聽說多年來都是你一人獨力扶養孩子,真是難為你了。」太後歎息道。


    覃清菡麵上寵辱不驚,幹淨秀麗的小臉上透著堅毅,正色說道:「民婦隻是盡自己的本分罷了,不敢稱上難為二字。」


    金霞眯了眯眼。「這麽多年來,戰郡王都無消無息的,你一個婦道人家就不曾想過改嫁嗎?或許,你身邊早已有人?」


    她連聲稱唿也無,已是無禮至極,說的話更是難以入耳。


    「霞兒,不許胡說!」太後喝斥一聲,蹙起了眉頭。


    金霞哼了一聲。「母後,霞兒說的隻是人之常情,若是沒有人相助,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要養家活口談何容易?」


    這女人定然是有個相好的!她非得在眾人麵前逼覃清菡自己親口說出來不可!就算逼問不出,也要叫覃清菡惱羞成怒,當眾翻臉,讓大家看看這女人的嘴臉,看看這女人是否有資格做郡王妃!


    「長公主殿下問的確實在理。」覃清菡幽幽地開口道:「隻是民婦一人養家,五口吃飯,整日在蓮田裏幹活,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實在沒心思想那些風花雪月,那等心思,也隻有像長公主殿下這般尊貴,這般吃飽太閑的高貴人物才有空暇去想,民婦的處境是萬萬不敢想的。」


    聞言,金霞頓時氣炸了肺,她鐵青著俏臉怒瞪覃清菡。「吃飽太閑?你說本宮吃飽太閑?」


    覃清菡忙道:「長公主息怒,是民婦失言了,請長公主殿下原諒民婦粗鄙,沒讀過多少書,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胡亂用語,民婦迴去一定好好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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