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泉與薑兆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連頂嘴的話都不敢收,低頭退至薑望身後。


    薑望學漢人做了個拱手禮,笑道:“閣下此話有理,此事的確是我們考慮不周,不過苗主的誠意,遠非閣下所能想象。實不相瞞,苗主派二子前來迎接聖女時曾有命令,聖女跟誰走,誰便是下一任苗主。苗主此舉,等於將苗主的繼承權交到聖女手中。如此,應該足以表明我苗主的誠意了。”


    張子默微微搖頭:“還不夠。”


    “那閣下以為該如何?”薑望依舊是笑容滿麵。


    張子默道:“下一步是平定盤瓠苗,若要顯示誠意,派兵助你們的聖女攻入盤瓠苗侗。”


    鼓樓瞬間安靜了下來。


    “茲事體大,容我迴去與苗主商議。”薑望沉默許久,緩緩開口,轉身看著薑泉與薑兆,“你們留在這裏好生保護聖女,那一萬人也留給你們,若是出了一點差錯,就不要迴來了。”


    二人連忙應下,把薑望送到石頭寨外,恭敬地聽著薑望的交代。


    薑泉與薑兆留在了寨中,薑兆生性好動閑不住,沒過多久就自告奮勇去打獵去了。


    至於薑泉倒是老老實實待在寨中,甚至還幫著幹起了活,沒有一點架子。


    這二人一離開,鼓樓內便都是自己人,有些話也方便說了。


    在張子默的命令下,齊寧與付如鬆離開,帶著蜀山弟子在周圍巡視,尋找魔族的蹤跡。


    戊子三人也很識趣地離開,給蚩瑤和張子默單獨說話的機會。


    蚩瑤走到張子默身邊,輕聲道:“為什麽不能跟他們離開?”


    張子默道:“看一個人心意要看其言行,空口無憑,若是你去了他們扣住你,你就會成為傀儡。”


    蚩瑤道:“不可能吧,薑叔叔與我爹爹曾歃血為盟,在苗疆歃血為盟是很神聖的儀式,他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心思?”


    張子默道:“你那些叔叔還是你父親的親兄弟,不也照樣叛亂?”


    蚩瑤無法反駁,眼神黯淡下來,目光透過窗戶看著水井邊的薑泉。


    “那他們兩個,我該選哪一個。”


    張子默道:“你未來是兵主,要著眼整個苗疆,一個苗主之位不必放在心上。看哪個順眼,就選哪個。”


    “你這個家夥,也太隨意了一點。”蚩瑤噗嗤一下笑出聲來,見張子默沒有發笑,心疼地看著張子默的滿頭白發,“究竟是怎麽了,怎麽會一夜……”


    “我累了。”張子默微微搖頭,坐在地上靠在牆邊,閉上眼睛,沒多久便沉睡過去。


    同時以道心魔劍控製這麽多人,對他心神的負擔實在太重。


    “師叔,師叔,蜀山的弟子們來了!”齊寧快步上樓,嗓門一如既往的大,見蚩瑤比了一個噓的手勢,看著已經熟睡的張子默,又躡手躡腳地退了迴去。


    蚩瑤坐在張子默身邊,抱著膝蓋哼起了歌謠,像是哄孩子一般,時不時地轉頭看一眼,看得十分入神。


    她記得,張子默比她還小一歲,可無論是修為心智都比她強太多,這都是因為經曆不同。


    而她從小無拘無束,若不是苗疆大亂,可能現在她還在九黎侗玩耍吧。


    兩個時辰後,張子默緩緩睜眼,起身推開窗戶,看著下方那眾多背劍的道士忙來忙去,會心一笑,伸了個懶腰才下樓。


    蜀山弟子到了,這一覺,睡得踏實。


    一萬蜀山弟子,他一個認識的都沒有,想來是那幾位師兄刻意安排。


    眾多蜀山弟子一來,便沒有閑著,替婦女們下地幹活,修繕房屋。


    有張子默的例子在前,眾人看蜀山弟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有些未嫁的少女,眼眸中盈盈秋水簡直快要溢出來了。


    齊寧湊了過來:“師叔,您看看,我可沒讓這些臭小子閑著,大戰他們沒趕上,就讓他們多幹點活吧。”


    張子默笑道:“讓他們別亂跑,若是不小心進了誰家的閨房,就留在這裏當女婿吧。”


    齊寧拍著胸脯保證道:“師叔放心,這點規矩他們懂。別看他們在蜀山一個二個膽子大得很,有不少跟姑娘說話都會害羞呢。”


    付如鬆突然飛來,麵色凝重道:“師叔,我們在三百裏外發現了皇室的人。總共三個人,為首一人身著蟒袍,其他兩個都是天仙境,身著甲胄,應該都是朝廷的將軍。我們發現了他們,他們也發現了我們。為首那人正朝這邊趕,說是想來這裏見蜀山能說話的人。”


    張子默略一思索,拍了拍齊寧的肩膀。


    “給你個任務,帶些人去鬧一下,將他們趕走,隻要不真正動手,隨你怎麽鬧都行。”


    “師叔放心,這個我在行。”齊寧爽朗一笑,持劍轉身就走。


    付如鬆笑道:“鬧歸鬧,可別太過分啊。”


    “放心,我心裏有數,你們兩個,跟我來。”齊寧笑得越發開心。


    不愧是齊寧,那邊是三人,自己這邊也隻三人前去,一點便宜不占,至於對方那兩位天仙境的將軍,齊寧估計也不放在眼裏。


    付如鬆雖然不理解這樣的行動,卻並未多問,若是放在剛開始遇見張子默的時候,別說是齊寧了,就是他也會問個究竟。


    隻是與張子默相處這麽久,他們已經知道張子默做事滴水不漏,此舉必有深意。


    而且他們共同戰鬥過,張子默與己醜冒死入陣作餌,已經用行動征服了他們。


    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吵鬧,付如鬆連忙上前查看,見薑兆揪著一名蜀山弟子的衣領不放,另一隻拳頭高高舉起,隨時會落下,連忙上前用巧勁將兩人分開。


    薑泉也在這個時候趕到,攔在了薑兆麵前。


    付如鬆眉頭一皺:“曹琪,怎麽迴事?”


    曹琪憤憤道:“師兄,他言語間對蜀山不敬,我一時氣不過,就和他吵了起來,然後他就要和我動手。”


    “欺負小輩算什麽本事,和我比劃比劃?”付如鬆眼睛一眯,看向薑兆的眼神淩厲起來。


    他再怎麽生性隨和,但眼看同門被欺負,再好的脾氣也會摟不住。


    還好齊寧被張子默派出去了,不然恐怕早就和薑兆打起來了。


    薑泉抱拳道:“道長恕罪,舍弟一時衝動,我代他向這位小道長賠罪了。”


    薑兆冷哼道:“大哥,何必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打就打,單對單,我誰也不怕。”


    薑泉迴頭瞪了薑兆一眼:“不可無禮,蜀山對聖女有大恩,就是對苗疆有大恩,還不給人家道歉。”


    薑兆怒聲道:“我才不認他們這份情,聖女不是蜀山的人,憑什麽不讓聖女跟我們走?”


    “原來是衝我來的。”人群中突然讓開一條道,張子默帶著蚩瑤走了過來,雖說眼神沒有任何波動,可眾人還是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薑兆死死地盯著張子默,怒聲道:“沒錯,我就是衝你來的。你一個蜀山的人,憑什麽插手苗疆的事?若不是你攔著,聖女怎麽可能不跟我們走?”


    蚩瑤輕聲道:“薑二哥,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們要怪就怪我,別怪石頭。”


    薑兆見蚩瑤開口,聲勢立刻弱了下來,隻不過依舊是憤憤不平。


    “反正我就是不服!”


    張子默淡淡道:“不服好辦,你最擅長什麽?”


    薑泉笑道:“閣下有所不知,我這二弟最擅長排兵布陣,單打獨鬥也許你們在座中有人能贏他,但論起排兵布陣,不是我自誇,我二弟絕對可以完勝你們。”


    “丁醜。”


    “在。”


    “他外麵有一萬人,給你多少人能勝?”


    丁醜平靜道:“一千。”


    薑兆怒極反笑:“狂妄,區區一千人也想敵我萬人,你輸了怎麽辦?”


    張子默道:“輸了聖女你們帶走,你輸了立馬迴去。”


    “好!”薑兆重重點頭,飛至空中,挑釁地看了丁醜一眼,“我等你,放心吧,輸了我也不會殺你,我會留你一條命的。”


    付如鬆囁嚅許久,也說不出話來,他都不明白薑兆為什麽會這麽自信。


    難道薑兆從沒想過,盤瓠苗這十萬大軍是怎麽敗的嗎?


    凡是參與過之前那場大戰的人,都不會對丁醜的排兵布陣能力有懷疑。


    以三千對十萬都有辦法取勝,一千對一萬,是不是多了點?


    天空上,陣紋擴散,丁醜點兵一千,對上了薑兆從楓樹苗帶來的一萬精銳。


    兩炷香後,丁醜緩緩落下,手裏還拎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薑兆。


    “幸不辱命。”


    “不送。”張子默淡淡地看了薑兆一眼。


    薑兆羞憤難當,沒想到他會輸得這麽徹底。


    若按他平日的脾氣早就一走了之,才不會受這個氣。可他又不甘心這麽離去,這一走,等於是將苗主的位置拱手讓給薑泉了。


    “我二弟性子衝動,還請給他一個機會,我代他向這位小道長道歉,還請恕罪。”薑泉及時出來解圍,陪了個笑臉,見薑兆無動於衷,用手輕輕晃了晃薑兆的肩膀,“二弟,快道歉。”


    “對不起!”薑兆緊咬牙關,隨後突然大喊一聲,仿佛要吵架一般。


    張子默搖頭道:“你得罪的不是我,不需要向我道歉。還有,我不聾。”


    薑兆拳頭捏得劈啪作響,最終還是忍了下來,對著曹琪躬身行禮,將聲音壓得極低。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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