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風家的庭院位於蜀山山腰,前院種滿蘭花,此時雖隻有春蘭盛開,卻並不單調,反而別有一番雅致。


    青木劍仙與張子默對弈一盤後,便自顧自地擺弄起院中的蘭花來。


    大名鼎鼎的青木劍仙就在一旁,幾人多少有點不自在,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蕭清風見狀,拉了拉青木劍仙的衣袖:“爹,您去屋裏看書去,您待在這裏他們不自在。”


    “怎麽會,我又不吃人,你看我這花是不是歪了一點?”青木劍仙專心致誌地擺弄著蘭花,隨口說道。


    蕭清風頓感無奈,隻能朝樓上大喊一聲:“娘,我爹背後嘀咕你。”


    “蕭瑾瑜,你給老娘滾上來!”樓頂立刻傳來一聲怒罵。


    “你這孩子,怎麽從小就會這一招?”青木劍仙沒好氣地瞪了蕭清風一眼,隨後快步上樓,“夫人,夫人,你聽我解釋,都是兒子搬弄是非,我怎麽敢罵你?”


    “少廢話,過來給我畫眉毛!”


    “遵命!”


    幾人不禁莞爾,這兩位傳說中的劍仙,好像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南宮雨端著一個瓷碗後院走來,遞到張子默麵前,柔聲道:“喝藥。”


    “徐輕歌呢,怎麽不在這裏?”張子默把藥喝完,忽然想起徐輕歌,從剛才到現在就沒有看到徐輕歌。


    歐鑄頓時垂頭喪氣,看起來十分沮喪。


    蕭清風解釋道:“葉無憂在五師伯那裏療傷,徐輕歌也跟著去了。”


    歐鑄劍又是一聲長歎,悶悶不樂。


    “老歐,別灰心嘛,你還是有機會的。”範玉麟拍了拍歐鑄的肩膀,安撫道。


    上官易道:“葉無憂以後肯定要迴天啟王朝,徐爺爺特別寵徐輕歌,不會讓徐輕歌外嫁的。”


    上官澤道:“沒錯,你要是願意當上門女婿,還是有機會的。”


    “隻要能娶她,當上門女婿我也願意。”歐鑄一聽,低落的心情這才有所好轉。


    範玉麟調侃道:“不過你這家世可得保密啊,要是讓徐輕歌知道你是歐家的人,你們就徹底沒戲了。”


    南宮雨莞爾道:“輕歌早就知道了,當時你說你來自墨鐵城的時候,她就猜到了。”


    “啊?”歐鑄眼睛瞪得老大。


    範玉麟咂舌道:“好嘛,我們幾個辛辛苦苦瞞了三年,感情她一開始就知道。這下完了,徹底沒戲了。”


    南宮雨道:“也不一定,輕歌經常說歐鑄人很好。”


    歐鑄再次轉憂為喜,傻笑起來。


    蕭清風笑道:“好了,不說這個,我帶你們到處看看。”


    閣樓五層,頂樓是玄霄劍仙與青木劍仙的房間,二三樓除了幾間客房,其餘全是書房,四樓更誇張,整層都擺滿古樸書架,幾人翻看許久,並未發現任何與劍有關的書籍,全是經史子集。


    蕭清風解釋道:“這些書都是我爹的,我爹就愛兩件事,看書和養花。”


    張子默問道:“不練劍嗎?”


    “我就從來沒見到他們兩個碰過劍。”蕭清風搖了搖頭。


    “這兩把劍看起來還挺不錯的,叫什麽名字?”範玉麟從角落一個低矮木架上拿起兩把劍,吹了吹上麵的灰塵。


    “幹將莫邪。”蕭清風隨口答道。


    “啊?”範玉麟差點嚇得把劍丟了出去,愣了片刻後,規規矩矩地將劍放迴木架。


    幾人連忙湊到木架旁,仔細端詳著這兩把劍。


    幹將連鞘長四尺,古樸大方,劍柄渾圓,呈青紫之色,護手方正,其上紋路渾然天成,劍鞘上龜紋密布,越顯深邃。


    莫邪連鞘正好三尺,拔出應不足三尺。劍柄狹長,紋理毫無規則,卻又充滿神秘之感。護手略窄,若女子所握,則正好合適。


    “與古籍中記載中的一模一樣,先祖所鑄的幹將莫邪,我今日終於見到了。先祖在上,受晚輩一拜!”歐鑄瞬間瞬間興奮到了極點,抱拳行後輩禮。


    “不用那麽拘謹,想看隨便看,就是拔不出來。”蕭清風直接拿起幹將莫邪丟給歐鑄。


    幹將莫邪為至情之劍,唯有至情至性之人才可能拔開,且還要劍道造詣足夠。


    幾人輪流接過幹將莫邪小心觀看,雖然無法拔開一睹真容,但能如此近距離接觸這兩把劍譜前十的名劍,已經是天大的幸事。


    範玉麟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臉,驚唿道:“我不是在做夢吧,排名第八和第九的幹將莫邪,我竟然有幸握過,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南宮雨看著幹將莫邪,時不時偷偷看一眼張子默,想起幹將莫邪的傳說,臉上突然掛滿紅霞。


    若有一日同為劍仙,攜手闖蕩天下,應該是很美好的事吧。


    歐鑄看了許久,將兩柄劍小心翼翼地放迴木架,猶如朝聖者一般。


    “怎麽說也是名劍,隨便放在這裏會不會不合適?”


    蕭清風道:“這算什麽,原來我娘還用它墊過梳妝台呢,直到我爹重新給我娘做了一個,這才放到了這裏。”


    幾人瞠目結舌,嘴角一陣抽搐。


    蕭清風道:“我聽我爹說,修劍到了一定境界,用什麽劍已經不重要了。也許是我們境界還不夠,太過看重劍的本身了吧。”


    幾人欲言又止,就算用什麽劍不重要,也不能用來墊梳妝台吧。


    這可是幹將莫邪啊!


    幾人正震驚時,院外突然傳來公孫敬的聲音。


    “晚輩求見八師叔,十師叔。”


    蕭清風快速下樓,剛開門便看到鼻青臉腫的蘇言,莞爾道:“蘇師兄,怎麽了這是,又被十一師叔揍了?天吾師兄怎麽沒來?”


    蘇言無奈道:“師父一聽我們沒有看好,追著我就是一頓打。天吾師兄就更慘了,現在還被五師伯罰跪呢。這倒黴催的,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還是大意了,早知道把陸雲留下了。算了,不說了,我們這趟來就是看看張子默好了沒有。”


    張子默道:“青木前輩給我看過了,說我過幾天就可痊愈。”


    蘇言抓起張子默手腕,搭脈過後,瞠目結舌道:“你小子不愧是怪物啊,一身劍傷這麽快就好得差不多了。那過幾天等你養好,我就帶你們去劍塚。”


    張子默道:“不用等幾天,我真的沒什麽大事了,一直讓大家等著也不好。”


    公孫敬道:“你既然堅持,那就明天去劍塚。你們幾個好好準備,不要誤了時辰。”


    “葉無憂的事,我很抱歉,我……”


    公孫敬未等張子默話說完,便抬手打斷。


    “不用解釋,我們已經知道事情的經過。平心而論,若我們換做你,未必就能比你做的更好。他走火入魔,你能在關鍵時刻製住他已經很了不起了。更難能可貴的是,你願意舍命救他。”


    張子默認真道:“隻要是蜀山同門,無論是誰,我都會救他的。”


    在蜀山三年,他早已把這裏當做了家,蜀山的一切他都很珍惜。


    “喲,來啦。”下樓聲突然響起,玄霄劍仙穿著一襲紅裙緩緩走出,妝容美豔動人,“坐坐坐,今日難得這麽熱鬧,我去給你們做飯。”


    “師伯,我們吃過了。”蘇言麵色瞬間難看起來,連忙搖頭。


    玄霄嬌笑道:“吃過也沒事,再吃點,這點麵子你都不給我?”


    “師伯,那什麽,我突然想起來我師父找我有事,我先告辭了。”蘇言打了個哈哈,撒腿就跑。


    公孫敬也迅速離去,一向注重規矩的他,連告辭都忘了說,看得幾人目瞪口呆。


    蕭清風勸道:“娘,要不還是算了吧?讓我爹做飯。”


    玄霄劍仙笑道:“那怎麽行,你第一次往家帶朋友,現在人齊了,娘當然要好好招待。娘這就去做菜,馬上就好。”


    “爹。”蕭清風眼巴巴地看著青木劍仙,“靠你了。”


    青木劍仙脖子一縮,直接拿出一卷古籍坐在藤椅上看了起來。


    “別看我,我可不敢勸,不然又要被罵個狗血淋頭。”


    “那完了!”蕭清風頓時唉聲歎氣。


    範玉麟疑惑道:“怎麽了,這意思是伯母做菜不太好吃?”


    青木劍仙嚇得直接將珍愛的古籍丟在地上,起身捂住範玉麟的嘴巴,比了個噓的手勢,聲音壓得極低,“不能當著她的麵說,明白嗎?”


    範玉麟愣愣地點了點頭。


    當菜端上桌後,幾人這才明白為何蘇言與公孫敬逃得那樣快,盤中那些黑糊糊的東西,著實很難跟菜聯係在一起。


    玄霄劍仙看起來格外高興,給每個人碗裏都夾滿菜。


    “孩子們,快吃,這些都是我的拿手好菜。看到你們啊,我是真高興。你們是不知道,風兒從小沒什麽朋友,他小師叔雖然住在我家,但忙著修煉,沒有多少時間和他玩。我從小就怕這孩子孤獨,現在看到交到你們這些朋友,我這個當娘的高興。往後啊,你們就把這裏當成家,想來就來,不用拘謹。”


    幾人連忙稱是,強忍著嘴裏那股奇怪的味道大口扒飯,好在米飯是熟了,不然真的是咽不下。


    “嗯,夫人,你的廚藝又進步了,好吃!”青木劍仙倒是吃得津津有味,若無其事地誇讚道。


    “算你識相,今天晚上不用睡地板了。”玄霄劍仙滿意地點了點頭。


    幾人眼中憋笑,最終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娘,我吃飽了,我帶他們出去玩。”蕭清風率先放下碗筷,給幾人使了個眼色。


    “我們也吃好了,二位前輩慢用。”幾人連忙放下碗筷,跟著蕭清風離去。


    “怎麽吃這麽少?再吃點啊。”玄霄還沒來得及挽留,幾人便已沒了蹤影,直接將菜全部都扒進青木劍仙碗中,“我好不容易下廚做了這麽多菜,你覺得好吃就全部吃完,不能浪費。”


    青木笑道:“這是自然,甘之如飴,甘之如飴啊。”


    “嗯?”玄霄揪起青木的耳朵,使勁擰轉,“什麽意思,嫌我做飯不好吃?”


    “夫人,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青木連忙擺手。


    “蕭景瑜,你膽子又大了啊,敢說我做飯不好吃,你今晚給我睡地板!”


    “夫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


    跑出庭院的幾人,聽著玄霄傳出的聲音,以最快的速度下山過溪,生怕被追上一般。


    張子默迴閣樓房間將李阿婆的牌位鄭重收起,迴到竹棚內時,歐鑄已經將火生好,上官家兩兄弟正在切菜,範玉麟和蕭清風已經在灶邊開始忙活起來,時不時地望一眼鍋裏,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


    範玉麟咂舌道:“老蕭,不是哥們兒說話難聽啊。伯母做的菜,實在是一言難盡。”


    蕭清風道:“這話你別當真我娘的麵說就行,我娘做菜這水平,還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關鍵是她一高興就要做菜,這誰受得了啊。”


    飯桌上,幾人狼吞虎咽,竭力想把先前那股奇怪的味道蓋下去。


    範玉麟突然起身,給每人杯中倒上茶水。


    “哥幾個,蜀山禁酒,咱們今日便以水代酒幹一個。咱們熬了三年,終於是熬出頭了。明天去劍塚,我祝哥幾個都能拿到一把名劍,我先幹了!”


    幾人迴想起這三年的點點滴滴,心中豪氣幹雲,共同舉杯。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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