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時鎮,攤邊。


    範玉麟見自己買的木麒麟被按住,抬頭瞅了人高馬大的郭洪一眼。


    “你誰啊你,這東西我已經付過錢了,先來後到,懂不懂規矩?”


    “隻要還沒到你手裏,就不算成交。”郭洪笑嗬嗬地答了一句,依舊按住木麒麟不放,轉頭看著灰衣老者,“老板,這個東西多少錢?”


    “十文。”灰衣老者依舊專心致誌盯著手中木頭,似乎在思考該如何落刀,並未抬頭。


    “給你十兩黃金,這尊木麒麟賣給我。”郭洪直接從百寶袋中取出一塊金錠丟在攤位上,又將一塊金錠丟在範玉麟腳邊,“小孩,拿著錢趕快離開,這尊木麒麟我家公子勢在必得。”


    “比錢多是吧?”範玉麟被氣笑了,直接掏出幾張千兩銀票甩在郭洪身上,“我原話奉還,拿著錢趕快離開,這尊木麒麟我勢在必得。”


    灰衣老者聽著爭吵聲越來越大,這才迴神,抬起頭淡淡道:“說十文一個,就是十文一個,多一分都不要。這個孩子先付的錢,這東西歸他。”


    “看見沒有?”範玉麟得意地瞟了郭洪一眼,“人家老板說了,這木麒麟是我的。”


    郭洪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身著便裝的皇甫睿,眼中透出詢問之意。


    皇甫睿平靜道:“既然是人家先買下的,再搶就失了風度。”


    “屬下明白。”郭洪咧嘴一笑,鬆開按住木麒麟的手,送出一股暗勁。


    範玉麟剛拿起木麒麟,木麒麟便化為木屑從手中飄落。


    “你!”


    郭洪笑道:“東西到了你手上才壞的,可別賴我。”


    “走吧。”皇甫睿看都不看幾人一眼,轉身離去。


    徐輕歌上前一步,狠狠瞪著皇甫睿:“你哪家的這麽橫?有種報上名來,等姑奶奶叫人!”


    皇甫睿頭也不迴道:“你也很橫,你又是哪家的?”


    “姑奶奶姓徐!”


    皇甫睿聞言,轉頭死死地盯著徐輕歌,麵色陰沉起來。


    “難怪這麽橫,原來是徐家的,很好。郭洪,廢了她。”


    郭洪一步踏出,迅速到了徐輕歌麵前,拳頭周圍帶起劇烈的破空聲。


    “小心!”歐鑄沒有絲毫猶豫,擋在徐輕歌麵前。


    “躲開!”張子默感受到郭洪拳上傳來的力道,瞬間意識到歐鑄擋不住這一拳,一把拉開兩人,腳掌扭動,全身力量凝聚在拳中,以拳對拳,一股強橫的力量從二人手中爆開。


    郭洪巋然不動,張子默卻連退十幾步,嘴角溢出一股鮮血。


    “老張!”


    幾人心中一驚,急忙擋在張子默麵前。


    “沒事吧?”


    張子默搖了搖頭,擋在幾人身前,沉聲道:“他沒用靈炁力量都遠勝於我,我不是他的對手,快走!”


    “走?我家公子可沒讓你們走。”郭洪步步逼近,拳頭捏得劈啪作響,饒有興致地看著張子默,“天生神力,可惜了,你要是年齡再大點,還能跟我過幾招。”


    “我若是你們,就不會選擇在好時鎮動手。”


    渾厚的聲音忽然響起,落入郭洪耳中,如同驚雷一般。


    幾人身前閃過一道雷光,上官震憑空出現在郭洪麵前,輕輕一掌便將郭洪打得連連後退。


    “上官叔叔!”徐輕歌驚喜叫道。


    “哎。”上官震轉身抱起徐輕歌,捏了捏徐輕歌的小臉,那溫柔寵溺的模樣,看得上官易兄弟倆一陣羨慕,“還是閨女好,我就想不明白,老徐這麽醜,怎麽就能生出這麽一個漂亮的閨女。”


    “不許說我爹爹。”徐輕歌佯裝嗔怒,輕輕扯了扯上官震的耳朵,抬手指著皇甫睿,嬌聲道,“上官叔叔,他讓人打我,還把我朋友打受傷了。”


    “放心,叔叔來處理啊。”上官震放下徐輕歌,抓起張子默的手,輕咦一聲,“你這小家夥倒是扛揍,身體恢複力也強,你們這個年紀根骨未長全,能不用藥就不用藥,迴去靜養幾天吧。”


    張子默抱拳道:“多謝上官家主。”


    “你就是皇甫睿?”上官震擺了擺手,走到皇甫睿麵前,淡淡道。


    “你就是上官震?”皇甫睿聽到上官震直唿自己姓名後,眉頭越皺越緊,反問道。


    “是我。”上官震按住皇甫睿的肩膀,湊到皇甫睿耳邊,“你知不知道這一百多年來,與皇室有仇都往山僉州跑。你們一過聽劍河,就被無數雙眼睛盯上了。若不是蜀山同意,再加上我們兩家暗中協調,你還沒走這裏就已經死了。所以,在我麵前別擺這套架子,山僉州的州牧府一百多年前就塌成廢墟了,就算死一個皇子,也沒人會在乎。打我家閨女這事兒,你得給我個交代。”


    皇甫睿被上官震的氣息壓迫,沒了先前從容,低聲道:“怎麽交代?”


    “簡單。”上官震鬆開按住皇甫睿的手,聲音十分平淡,“彎腰,道個歉。”


    皇甫睿怔在原地,麵色難看到極點。


    “我再給你提個醒,他們可都是蜀山弟子。”上官震指著張子默幾人,眯起眼睛看著皇甫睿。


    這句話如同重錘敲進皇甫睿的心裏,皇甫睿頓時大驚失色。


    此行進蜀山是重中之重,萬萬不能有失,可他偏偏打了蜀山的人,蜀山若是追究,進蜀山就困難重重了。


    想到此處,皇甫睿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好,我道歉。”


    “殿下,您代表的是皇室,不能彎腰!”郭洪上前一步,沉聲道,“人是我打的,要殺要剮我擔著!”


    “別說了!”皇甫睿低著頭,走到徐輕歌麵前,抬手彎腰行禮,“對不起。”


    “還有他。”徐輕歌拍了拍張子默,“你的人把他打傷了。”


    皇甫睿再次彎腰行禮,態度不卑不亢。


    “此事就此揭過。”上官震側身伸手,皮笑肉不笑,“殿下,恕不遠送。”


    皇甫睿緩緩離去,藏在袖袍裏手直捏得發白,麵色倒是十分平靜。


    郭洪多看了張子默一眼,這才跟著離去。


    剛剛與張子默交手的那一瞬間,他心中竟有些恐懼。


    錯覺嗎?


    “這小子,倒是有幾分韜晦。”上官震看著皇甫睿遠去,抬手揉了揉徐輕歌的頭,“閨女,這樣行嗎?”


    徐輕歌點頭道:“還行吧,就這樣吧。”


    “爹走了,你們兩個好好在蜀山學。”上官震這才轉頭看向自己的兩個兒子。


    上官易道:“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在蜀山好好學藝。”


    “爹。”上官澤鼓足勇氣上前,拉住上官震的手,“我這幾天在學做菜,等我學會了,迴來做給您吃。”


    上官震摸著上官澤的頭,對兒子一向嚴厲的他,臉上露出溫和笑容。


    “你啊,以前總覺得我偏心你哥哥,實際家裏最寵的就是你,我再不對你嚴點啊,你就反了天了。現在可比以前懂事多了,在蜀山好好聽道長們的話,有時間爹來看你。”


    “嗯。”上官澤乖巧地點了點頭。


    上官震看著張子默幾人,笑道:“我聽易兒說起過你們,在一個鍋裏吃飯的人啊,遲早都能成為好朋友。以後若是有時間,就讓他們兩個帶著你們來家裏玩。”


    幾人還沉浸在剛剛皇甫睿道歉的那一幕,愣愣地點了點頭,直到上官震離去許久,這才迴過神來。


    “我去。”範玉麟重重拍了上官澤一下,驚唿道,“你爹也太彪悍了吧,讓皇子彎腰道歉啊。”


    “爹爹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上官澤撓了撓頭。


    “我算是服了。”範玉麟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隨後拍著張子默的肩膀,笑眯眯問道,“老張,皇子給你道歉的感覺怎麽樣?”


    張子默道:“沒什麽感覺啊,他做錯事道歉不是應該的嗎?”


    範玉麟撇嘴道:“裝吧你就,要是皇子跟我道歉,這事兒我能吹一輩子。”


    蕭清風戲謔道:“你確定不是惹禍上身?別忘了,你家好些生意都與皇室在合作。”


    “也是哈。”範玉麟尷尬地撓了撓頭,“讓皇子向我彎腰,我爹要是知道了,估計會把我打死。”


    徐輕歌笑道:“有什麽好怕的,你看我和這倆就不怕那個什麽皇子。”


    範玉麟無奈道:“大姐,你們兩家在山僉州,整個天下隻有一個山僉州好嗎?”


    張子默突然重重咳嗽了幾聲,南宮雨立刻輕拍張子默後背,憂心忡忡道:“你沒事吧?”


    “怎麽樣?”其餘幾人立刻圍到張子默身邊,眼中滿是關切。


    “沒事。”張子默搖了搖頭,“剛才上官家主都給我看過了,迴去靜養幾天就好。”


    徐輕歌道:“那別逛了,趕緊迴去休息。剛才要不是你給我擋著,我就廢了。今天這麽份情我記住啦,以後有事盡管開口。”


    “什麽情不情的,都是一個鍋裏吃飯的,不說這些。”張子默擺了擺手,轉頭看向歐鑄,“歐鑄,你說是吧?”


    歐鑄正在為沒有得到徐輕歌的感謝而沮喪,聽到這話後,點頭如小雞啄米。


    “張哥說的對,我們是朋友,朋友就是要患難與共。”


    徐輕歌走到歐鑄麵前,重重拍著歐鑄肩膀,笑盈盈道:“歐鑄,剛才你是第一個擋在我麵前的,謝謝你啦。你幹活又勤快,又懂讓著女孩子,是他們當中最好的一個。好人,大好人!”


    幾人聞言,全都噗嗤一笑,這個好人,總感覺聽起來怪怪的。


    歐鑄卻沒有這樣感覺,害羞地站在徐輕歌麵前,用手撓頭,笑得眼睛眯在一起。


    “其實也沒有那麽好,剛剛也沒幫上什麽忙。”


    灰衣老者突然起身,將重新雕好的木麒麟塞到範玉麟手中。


    “小家夥,剛才那個壞了,我給你重新刻了一個,你看看滿意嗎?”


    範玉麟讚道:“跟剛才那尊簡直是一模一樣,您這手藝真是絕了。”


    張子默抱拳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灰衣老者擺手道:“我可不是什麽前輩高人,我就是個木匠,我姓顧,你們叫我老顧頭就行。”


    張子默道:“還是叫您顧伯吧,聽說好時鎮裏住著隱士高人,您剛才那麽淡定,想必也是高人。”


    老顧頭聞言,哈哈大笑:“你們這些孩子啊,就是故事聽多了。我在好時鎮住了這麽多年啊,就沒見過什麽高人。真要說有高人,那也是在蜀山。我淡定純粹是因為這裏是好時鎮,離蜀山近,也就有底氣了,蜀山是不會看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受欺負的。”


    張子默道:“即便如此,您的這份氣魄,也非常人能比,晚輩佩服。”


    老顧頭笑著擺手道:“你這個小家夥就別奉承我了,奉承多了我可真把自己當成隱士高人了。我就是一個木匠,一輩子就隻會做些小玩意兒。”


    張子默道:“一輩子隻做一件事已經很了不起了,您的這份手藝世所罕見,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將木雕做得這麽逼真。”


    老顧頭撫須歎道:“像和真,天地之隔,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好了,我要幹活了,你們自便吧。”


    幾人抱拳拜別後,這離開好時鎮直奔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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