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啊,總是大夢一場。


    一轉眼,我也是花甲之年。


    這些年我過得很不如意。


    你該問了,做皇帝就是天下1等1幸事,哪裏來的那麽多不如意?


    可還真是如此,還真是如此,我自詡勤謹恪政,但大清由盛轉衰,我就算是拚盡了滿身,也依舊救不了大清。


    大清的根壞了,內憂外患。


    官員的腐敗嚴重,白蓮教和天理教,以及各地方的農民起義,還有西方殖民主義的滲入,這些注定了清朝的最終結局。


    迴眼望去,我這些兒子呀,和江山一樣的荒誕。


    蝦醬裏麵挑將軍,嗐,選來選去,竟然隻有綿寧能用。


    “哼”永琰嗤笑一聲。


    “真是太可笑,誰能想到?最後靠譜的竟然是她的兒子。”


    他娘的,都給老子滾。


    滾呐!


    主打無能狂怒!


    宜歡走了,我如今想起來是不是有些晚了?我與她算得上是少年夫妻,結發的情分。


    她走後我不敢多想,到底是陪了我這麽多年的人,就算沒愛,也有個親情在。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姓喜塔臘氏,千不該萬不該是他家的格格。


    我從小就聽額娘講他家的女子是多麽的惡毒,皇阿瑪把她指給我做福晉時,我氣壞了,恨不得跑到養心殿質問,這麽多年對兒子的寵愛,難道是假?


    為何如今要把兒子當棋子兒用?他家的姑娘心思不純,從根上就壞掉了,為何要把她指給兒子做嫡福晉?莫不成好吃好喝養著的側福晉不行?


    他家怎麽配有個皇子女婿!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禦花園裏,她那時不大,也就九歲吧。


    別問我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我跟她同年的。


    以往我最排斥和她有什麽瓜葛,可如今倒是覺得這不失為一件幸事,至少我還記得她多大。


    我早已記不清她當時穿的什麽衣裳,繡著什麽花紋,愛戴的什麽首飾?


    好像是件翠微色的,頭上梳了兩個小包,底下還有兩個小辮子。


    哈哈,你還別說,她還挺可愛的。


    她站在槐樹下,整個人緊張極了,手足無措,那腳隻往地裏摳。


    我沒記錯她今日進宮是拜見額娘的,我的額娘是個溫柔又童趣的人,她是多膽小,從額娘的宮裏出來,還能如此這般。


    怎麽了,額娘難不成能給你委屈受?你那眼角泛什麽紅,眼睛怎麽還腫了?說出去我還有麵子嗎?


    這般粗俗,沒有膽色的人怎配做我的嫡福晉啊?之後又怎麽出去和宗親福晉社交呢?當真是晦氣。


    我記不得當時跟她聊了什麽,總之,我最後是甩袖而已。


    後來,她嫁給我,新婚之夜我跟她和衣而眠的。


    我當時有劉佳氏,她肚子裏還懷了我二人的孩子。


    說實話,我覺得劉佳氏不比喜塔臘氏差。


    額娘看出我二人不合,


    她說“皇阿瑪最注重家庭了,他在意嫡子,你如今是太子,也該和她生個孩子了。”


    額娘對我們這群孩子最是溫柔體貼,她是真心為我考慮,我就算是捏著鼻子也得認。


    毓慶宮狹小又逼仄,旁邊就是喇嘛的念經聲和香火的煙熏火燎,日日都是煎熬。


    哪怕我登上地位仍就在這裏住了,我的人生一半時間都在這兒住的。


    我每日上朝,瞧著那些宗親大臣。他們是不是在笑我呀?一個皇帝住在毓慶宮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當真是可笑極了。


    我笑的眼淚的出來了。


    換我是大臣,我也覺得這個皇帝是個懦弱的廢物。


    哈哈哈,哈哈哈,指不定有多少人在背後戳著我脊梁骨嘲笑呢。


    那是我遇見了貴妃,也是如今的皇後鈕祜祿氏,她像是這樣陰暗角落裏趙今的唯一一束光。


    她闖進了我心裏,哪怕她當時才12歲,可她卻照耀了我整個灰暗的人生。


    在這之前我喜歡酗酒,喜塔臘氏是個沒本事的窩囊廢,記吃不記打。


    每次都來勸酒,叫我別喝了,她怎麽能懂爺心裏的苦呢?


    不過是一個後院裏爭風吃醋的普通平庸女人。


    爺的人生就是被她毀了,對就是被她毀了,我沒控製住一把把她推開,隻是比平常推開她的勁兒大了些。


    她居然敢碰瓷,胳膊上劃了老大的血口子,地上流了滿地的血。


    喜塔臘氏是個好樣的,還敢做這種事,我甚至懷疑他們喜塔臘氏教不出好東西來,連仙人跳這種東西,他家格格都會。


    我氣得給她一巴掌,要不是因為她是太子妃,我想拿著馬鞭抽她一頓。


    她生的孩子也不是省心的,那哭叫聲吵的人頭疼。


    我隨便踹了她一腳就走了,她竟然敢叫出聲,平日裏踹她,她也沒出聲。


    果然,劉佳氏比她好太多了。


    若不是大阿哥早逝,她以為她能活到今天。


    我遲早要弄死她,太子妃的位置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做的。


    後來,她再也沒勸過我,算她識趣,不然,有她受的。


    終於,朕終於離開了那陰暗狹小潮濕的毓慶宮。


    哈哈哈哈,哈哈哈,朕終於真正做上了皇帝的寶座,哈哈哈,哈哈哈,朕終於真正成為這天下共主了。


    朕最心煩的事就是那個礙眼的髒東西還沒死呢。


    朕最討厭去景仁宮,那個女人封後是我和皇阿瑪做的交易,如今,隻能為了再次交易將她立為後。


    她為什麽還不死?她難道沒有數嗎?她成為皇後德不配位呀。


    後來我在額娘的話裏得到靈感,果然我額娘最心善了。


    我記得她生前跟我說“生孩子最是傷害女子軀體了,萬不可讓女子頻繁生子,尤其是流產,那是能奪取女子大半元氣的。”


    她說“額娘的額娘就是難產而死。”


    我茅塞頓開,對生孩子,從哪往後,我踏進了景仁宮與他再有魚水之歡。


    她確實爭氣又懷上了。


    我也賜下一碗碗的安胎藥,我很期待她子大難產而死。


    孩子畢竟是我的孩子,我是會心疼的,用她一條賤命,換一個皇子足夠了。


    康熙帝那麽愛孝誠仁皇後,還不是在她和理親王之間選了理親王。


    真可惜她身體不爭氣漏掉了。


    你說說,她還真是個廢物,連孩子都不會懷。


    算了,沒了就沒了吧,畢竟是喜塔臘氏生的,難保惹上什麽不幹淨的惡習。


    額娘說的對,懷孕小產很傷身體的。


    太醫說她也就是這兩年的事兒了。


    我心煩的很,所以根本沒去看她。


    隨便了,反正她一時半會兒又死不了。


    和我心愛的貴妃在一起不好嘛,我和她在一起總是開心快樂的。


    我每次見到她的笑顏,會心疼她。


    隻可惜她晚生了十六年,我早生了十六年,若當時我遇見了你,我縱然不要了這儲君之位,也要和她在一起。


    我的兒子綿愷最是聽話懂事了。


    貴妃是個心軟的,總是勸我多去看看,那個老婦。


    我不願每次都要在床底上懲罰她好久。


    她對我是有情的,我二人一起寫下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貴妃非要把它放到桌案底下,我很不解,難不成我們這段感情不能現於人前。


    她笑了笑“阿琰對臣妾的心,臣妾知曉,雪雪不奢求什麽,隻求這份感情放在彼此心中足矣,雪雪若是想起阿琰便拿出來看一看就好。”


    我的愛妃就是這般體貼溫柔,她才是我心中的妻子知書達理。


    新年時,見著喜塔臘氏,我不是厭惡而且不敢見。


    不知為了朕就是很心虛,可朕是天子,想要誰生誰就生,想要誰死誰就得死。


    朕不敢瞧她,餘光瞥到她,突然就想起當年在毓慶宮,她被朕踹到地上一動不動的裝死,朕踹人有那麽疼嗎?這還收著力那。


    她還真是慣會裝模作樣。


    夜裏,朕本想著一個人睡,卻不想鬼使神差走到了景仁宮。


    這大過年的景仁宮裏冷冷清清,喜塔臘氏還真是小家子氣,登不上台,大過年的也不知排場二字如何寫?


    既然來了,就和她好好說道說道。


    我坐在軟榻上,她笑盈盈地朝我端來了最愛喝的茶,是易武,還行吧。


    她坐在另一側,我二人竟然相顧無言。


    許久,我實在忍不住餘光瞥到她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她在笑,笑什麽笑朕終於還是妥協要來她的景仁宮嗎?


    “皇後有事嗎?”我不耐煩道。


    “無事,隻是在想綿寧最近鬧出來的好玩事兒。”


    她就是一天天吃的多,撐得慌。我連應一聲都懶得答她,罷了,今天的茶水不錯,再喝一杯。


    皇後這裏的的確還可以,不知雪雪那裏能不能比得上,我家雪雪不能受委屈。


    正當我想著雪雪和綿愷,就聽到那老婦說“聽說綿愷那孩子想父皇了,急著剪窗花給皇上瞧,如今應當守歲還沒睡,皇上可要去貴妃那裏看看”。


    喲!太陽今天打西邊出來了,她終於不爭那些虛的了,她如今這副樣子終於有大婦氣度。


    朕的心裏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沉重,一定是這屋子裏的炭火太旺,給朕悶到了。


    朕也不知為何,腿腳就是不想動,罷了,待朕這杯喝完再走吧。


    “嗯,既如此,朕便去看看貴妃,時間不早了,皇後不用等朕了。”


    “臣妾恭送皇帝”。


    她在後麵行禮。


    朕突然不想快走了,朕覺得這夜景極美,倒是想慢下腳步,欣賞著沿途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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