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印堂發黑、滿臉晦氣


    蔣健的手指穿過老頭的虛影,沒有任何接觸。


    蔣健對著老頭輕聲說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麽啦?”


    老頭絲毫反應都沒有。他被邯用武士刀刺穿身體,牢牢釘在地上,身體由於被刀身支撐著,沒有癱倒到地上。雙手無力的垂下,頭也低垂著,眼瞼大睜著,露出嚇人的眼白。


    蔣健膽子大了起來,伸出手指,探了探老頭的鼻息。沒有鼻息。對了,死人怎麽會有鼻息呢。蔣健自嘲的拍了自己腦袋一下。


    蔣健的手向老頭摸去,手掌穿過了老頭的身體,毫無阻礙,果然摸了個空。蔣健想起老頭剛出現時,幾乎把自己掐到斷氣,心中不由得生氣,於是對著老頭來了一套拳打腳踢,不出所料,所有的動作都踢打到了空氣中。雖然並不能傷害到老頭,借著這些動作,蔣健還是發泄了心中的惡氣。


    運動了一會,蔣健覺得累了,心中的惡氣也發泄得差不多。蔣健一時之間,感到有點無聊。再看看老頭翻著死魚眼,雖然一動不動,表情還是兇狠得嚇人。


    蔣健也不敢在房間裏待了,打開房門,抱起被子,走進客廳,在客廳的沙發上草草閉上眼睛。


    蔣健睡的並不安穩,一下子想著威嚴大漢邯的樣子,他還活著嗎?會不會像眼前這個老頭一樣,已經無法移動了?邯跟這個東洋惡鬼不一樣,兇惡老頭一出手就想要了蔣健的小命,除了瘋狂,就是兇狠,好像沒有一點理智。邯從一開始,就表現得很安靜,甚至還在東洋惡鬼即將殺死蔣健的那個關鍵時刻,出手救了蔣健性命。後來,即使邯被東洋惡鬼用手槍偷襲後,似乎受了重傷,他還是在蔣健走到樓頂,麵對死亡直角那個關鍵時刻,再次出手,改變了蔣健有可能會遭遇到的可怕結局。


    邯,跟兇惡老頭不一樣。他,似乎一直都在幫助蔣健。他還好嗎?我能幫到他嗎?他受了重傷,需要治療嗎?給他燒點紙錢會不會有用?還是說,應該燒點青黴素給他?不對,青黴素是抗生素,是黴菌產生用來抑製其他細菌繁殖的毒素。邯,無論如何,已經死了,死人還會感染細菌嗎?要不,燒點紗布繃帶之類的給他?


    視死如生,是很多神秘儀式的出發點。所謂視死如生,意思就是對待死後之人,就像他還活著一樣。活人需要食物,就祭奠食物給死人;活人需要金錢,就燒紙錢給死人。以至於,隨著九十年代風俗管控的放開,以及民間的日益富裕,開始把紙彩電、紙冰箱、紙別墅、甚至紙人燒給祖先。


    不過,和古人直接把真金白銀甚至活人陪葬的大手筆比起來,現代人還是差了很多。


    紙,用火化之,就能讓陰間的人享用。火,難道具有跨越世界的力量?


    不過,蔣健似乎想得太多,過多考慮了兩個世界間的差異,反而束手無策了。而火的神奇力量,蔣健根本不了解。


    火,是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發明,它的重要意義,遠遠超越現代的原子、彈激光和計算機。在人類曆史,恐怕隻有語言和文字的發明,其重要性能和火相比。


    迷迷糊糊中,聽到鳥鳴之聲,天已經蒙蒙亮了。


    蔣健匆忙洗漱完畢,迴房間拿了書包,準備去上學。眼光不由自主的往角落一瞟,老頭還在,沒有消失,依然被武士刀牢牢釘在地上,一動不動。


    天亮了,還沒消失?


    聽到父母房間有聲音,他們應該也起床了。


    “媽,我的校徽找不到了,你知道在哪裏嗎?”蔣健想知道除了自己以外,別人還能不能看到這個老頭的樣子,於是找了借口把母親叫過來。


    母親走進蔣健房間,四處翻找了一番,然後盯著蔣健的胸口說道:“校徽不就別在你的衣服上嗎?怎麽這麽糊塗。”說完拍了蔣健腦袋一下,繼續忙她的事情去了。


    看來,除了蔣健自己以外,別人還真看不到這個老頭。蔣健更加不敢把老頭的事情說出來了,自己那個被診斷為癔病的伯母,吃了藥以後變得呆呆傻傻的樣子,就是前車之鑒。蔣健可不想變成那個樣子。


    這一天在學校了,蔣健有點心不在焉。黃舒凱去省城參加一個學習競賽了,蔣健實在找不到一個可以商量的人。


    放學後,才磨磨蹭蹭的迴到家中。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去查看老頭還在不在。


    打開自己房門,輕輕推開一條縫,按捺住狂跳的心髒,偷偷把頭探進去,直看向那個角落。


    老頭還在,依然被武士刀釘在地上,一動不動。


    蔣健歎了口氣,心下不知如何是好。反正老頭已經一動不動了,就隻能當它不存在好了。


    這天周末,蔣健出門。路過醫院大門,就看到路邊坐著一個中年人,戴著墨鏡,身前地麵上鋪著一張白布,上書“推背算命,預測吉兇”,還畫了太極八卦的圖樣,擺著些銅錢、木劍、葫蘆之類的物件。蔣健忍不住上前仔細觀看。


    醫院是各種病患匯聚之所,現代醫術雖然昌明,卻也遠遠沒有到達包治百病的程度。於是,病患和家屬問診和治療時,難免有各種不確定的因素。於是,醫院也成了各路真假大師神棍黃牛醫托雲集之所。尤其是一些疑難雜症或者絕症患者,成了這些各色人等的目標客戶。


    蔣健對這些人早就習以為常,平時連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如今,心中有了無法言說的秘密,自然對這些事情留意了很多。


    中年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自然早就留意到了這個在附近徘徊的中學生。


    “這個小子,”中年人深沉的說道,“我看你印堂發黑、滿臉晦氣,最近一定有大災。”


    如同被雷電擊中,蔣健停住腳步,渾身僵硬,向中年人看了過去。


    心中的秘密,不能和父母說,不能和同學說,也許,眼前的這個人,是蔣健目前唯一可以討論這種事情的人了。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稻草。能不能救命不知道,先抓住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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