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城的城外每日都有一次施粥,城內每天的早上和晚上也都各有一次施粥。


    在有些破敗的街道上,一口一口的大鍋前排著長長的隊伍,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各式各樣的盛粥的工具。


    有破了一角的海碗,有碎了一半的瓦盆,幾乎是很難見到什麽完整的用具。


    排在隊伍前麵的都是一些看起來麵黃肌瘦的青年和中年男人,排在後麵的才看得到老人、婦女和小孩。


    城裏的米鋪都已經關了門,不過這並不是表明他們已經沒有米麵可以賣了。


    隻是現如今的糧食已經是千金難得。


    為了安撫人心,也是為了表示仁慈,米鋪的外麵也擺著一口大鍋,裏麵熬著見不到什麽米的白粥。


    “到後麵排隊去。”


    見到林朝雲走上前來,負責施粥的人毫不客氣的對著林朝雲嗬斥了起來。


    林朝雲倒沒在意,隻是對著對方說道:“我是來買東西的。”


    施粥的活其實最多兩個人就幹了,多的主要的是用來維持秩序的。


    在這米鋪的門口,除了大鍋旁邊的兩人,還有著十餘手持棍棒的夥計,剛剛嗬斥林朝雲的,就是其中一人。


    聽到林朝雲是要買東西的,在場的幾人都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莫不是來逗大爺開心的吧?”


    “都這個時候,這城裏哪裏還有賣東西的地方啊?”


    “你要是想喝粥的話,就老老實實的排隊領上一碗。”


    “至於其餘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


    武力不是解決辦法的最佳途徑,但是很多時候都會是最好的選擇。


    林朝雲閃電般躲過麵前人手中的木棍,接著一棍就敲到了他的腿上,然後不等剩下的人反應,他就繼續出手,將手中拿著木棍的十來個人都給打倒在地。


    將手中的木棍隨意的扔在地上。


    林朝雲就對著地上的一群人說道:“派個人去找你們掌櫃的,就說有人要買米。”


    地上的幾人麵麵相覷,然後其中一人就起身一瘸一拐的朝著遠方跑去了。


    林朝雲伸手從嚇的呆在原地的負責給人盛粥的人手中拿過勺子,伸進大鍋使勁的一掏,發現鍋裏還是有些米的。


    於是就又隨口吩咐道:“去給我找三個碗來。”


    這家米鋪保存的還算完整,屋子也沒有完全的倒塌,是城中有幸還算可以遮風避雨的一處地方。


    但是想要找到三個碗來,也可以說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聽到林朝雲的吩咐,地上的幾個人又不敢不從,其中兩人眼珠子一轉,就盯上了方才走到一旁喝粥的幾人身上。


    他們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就走到了其中三個還算完好的碗麵前,接著一把就奪到了手裏。


    把碗裏的稀粥倒掉,又用身上還算幹淨的地方擦了擦,三個碗就被送到了林朝雲的麵前。


    林朝雲在眾人的注視下,拿起勺子在鍋裏撈了三碗幾乎全是白米的白粥。


    “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等到你們掌櫃的來了,你們到時候也就可以走了。”


    端著三碗白粥,林朝雲就迴到了柳如雲和翠翠的身邊。


    “柳姐姐,先喝點粥墊墊肚子,等到一會兒咱們再弄點其他吃的。”


    林朝雲此時的所作所為與他所謂的仗劍走天涯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背道而馳。


    可是好與壞有時候是很難分得清楚的,俠義這種事情也並不完全都是善良的。


    今天,麵對這種情況,不論林朝雲做什麽,其實都不會是一件善事。


    柳如雲看著林朝雲端迴來的白粥,想要說些什麽,可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林朝雲知道柳如雲是一路看到災民和城中百姓的淒慘,心生憐憫。


    他也就笑著提議道:“柳姐姐,這些施粥的人的主人一定藏著不少的糧食。”


    “咱們一會兒等那個掌櫃的來了,然後就把他的糧食都搶了,分給這些普通的百姓怎麽樣?”


    林朝雲說的分明是柳如雲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可現在她聽來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她接過林朝雲遞到手中的白粥,皺著眉頭思索,也思索不出個什麽道理來。


    目光不經意的掃過早就已經看過的長隊,看著等著領粥的隊伍裏的那些個孩子,柳如雲便心中有了想法。


    柳如雲還沒有動作,林朝雲就從她的眼神中猜到了她的想法。


    歎了一口氣,林朝雲便有些無奈的開口道:“柳姐姐,你的身子還沒好,你要是想要把你的粥分給他們的話,那你就喝我的這一碗吧。”


    柳如雲知道這幾天林朝雲已經把那些為數不多的幹糧都給了自己,也曾見到林朝雲同那些災民一樣偷吃樹葉。


    她哪裏還能現在把自己的粥捐出去給別人,然後去喝林朝雲的那一碗。


    就在這時,旁邊的翠翠小聲的說道:“大哥哥,大姐姐,翠翠吃一點就可以,大姐姐你喝翠翠的這一碗吧。”


    選擇幫助他人是一種美德,可有的時候,選擇袖手旁觀也不是一種恥辱。


    柳如雲摸了摸翠翠的頭,笑著說:“姐姐喝自己的這一碗就可以了,你的那一碗你自己吃就行了。”


    隨後又看向了林朝雲:“雲兒,你也趕快喝粥吧,要不然一會兒就涼了。”


    說完後還怕林朝雲不放心,也趕忙喝起了自己手中的那碗粥。


    一碗粥沒有多少,喝下之後卻是讓人感覺到十分的滿足。


    施粥的那邊,被搶了碗的三個人沒有離開,雙眼緊緊的盯著領粥的隊伍,顯然是在等待著什麽。


    等到一個又一個的人端著米湯離開了隊伍,三人也到了行動的時刻。


    確切的說,行動的不僅僅是他們三個人。


    老人、女人和小孩無疑是最好的目標,一個人一個人的離開,隊伍裏的這三種人也輪到了大鍋的麵前。


    不遠處,入目之中除了被搶了飯碗的那三個人以外,還有七個人也都十分默契的一起站在施粥隊伍的不遠處,他們打的算盤是什麽一目了然。


    但是負責維持秩序的那幾個人卻是如同往常一樣的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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