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霂燃顛簸的身體突然安穩,接著溫暖將身體包裹,他眼皮很沉,意識隨著身下的起伏跟著沉了下去。


    楊澤將小燃抱在懷裏,一旦有海妖跳上來,他便揮動那算上刀柄有兩米的骨刀,船尾則完全交給了壽一。


    壽一自從被善善嘀嘀咕咕過後就再也不敢胡來了,他安靜得像個好青年,隻有在魚頭冒出時才會單手拎起狼牙棒給予魚頭一記暴擊,隻見那魚頭瞬間爆炸開,看得出他的全力以赴。


    至於劉阿明和善善,他們兩個枕著兔子睡覺,兔子身上軟軟彈彈,至少能讓他們的腦袋不在船板上亂撞得睡不著覺。


    時間慢慢流逝,月掛高空時,海妖還未停止攻擊船體。


    楊澤仰頭看向星空,這裏的星星要比小燃那裏的星星更亮,天空更加漂亮。他懷裏是溫熱的身體,唿吸噴灑在他的臂膀,美夢也不過如此。


    他垂下頭,能看到小燃睫毛下的陰影,臉頰因為緊緊貼在他身上而泛起紅暈,一隻手撫在他腰間,一手穿過他的腰搭在他的後背。


    小燃的體重於楊澤來說是很輕的,他有時候想讓小燃多吃點,因為他看出小燃在吃飯時的克製,他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卻從未多說什麽。


    壽一抱臂立於楊澤身後,“該輪換了。”


    楊澤這才從小燃的睡顏中迴過神,猛然發覺已經過去了三個鍾頭,他不舍得叫醒小燃,隻愣愣地垂眸看向小燃的側臉。


    壽一將劉阿明和善善揪了起來,動作相當不客氣。


    舟霂燃被善善不滿地嘟囔聲吵醒,他緩緩睜開眼,入目是柔軟的黑色布料,鼻尖是熟悉的味道,他支起身子,正好與楊澤平靜的雙眸對上視線。


    他抓起從身上滑落的兩件外套,突然頓住動作,“你不冷嗎?”他將他哥的外套動作強勢地套在他哥身上,“都給我了,你生病了怎麽辦?”


    楊澤抿了下唇,“不冷,你是熱的。”


    船頭吵吵鬧鬧的三人聽此對話都愣怔在原地,他們齊齊看向舟霂燃和楊澤,此時此刻單身狗的小心髒受到了重創。


    舟霂燃覺得自己大概是沒睡醒,眼睛飄忽了會兒,冷淡地說:“哦。”他腦子還處在漿糊的狀況,甚至沒能反應過來楊澤話裏的意思。


    楊澤抿起唇,有些失望小燃的態度,他又很快調整好了狀態,正要將大身子窩在前後座位之間的過道裏麵,就被小燃拉住了手臂。


    舟霂燃突然臉頰通紅,神態扭捏地說:“地上硬。”


    楊澤疑惑地抬眸,被小燃拉到了船頭,船頭前麵的下腳地很寬敞,他坐下後腿還能伸直。


    舟霂燃跟著坐下,脫下外套將楊澤的腦袋裹得嚴實,“這裏風大。”


    他單手持骨刀,另隻手將楊澤拉向自己。


    楊澤鼻尖混著海水的腥味,他不由將鼻尖貼在小燃頸窩,即使過了這麽久還殘留著淡淡的沐浴液香味,以及洗衣液的鬆木香。


    他安心地閉上眼,一隻手抓住小燃的小臂,額頭靠在小燃的肩膀,身體小半都在小燃的懷裏。


    舟霂燃掃過那三人幽怨的目光,神色平靜,嘴角卻不覺地微微抿起,一絲羞澀浮現於眼底。


    善善輕咳一聲,看向壽一,“壽哥哥,你怎麽還不睡?是需要聽搖籃曲嗎?”


    她實際上想表達的是趕緊睡吧,隻有你睡了大家才不會被襯托得那麽慘!


    她滿意地看到壽一變臉,開開心心地跑到了船尾守著,剛好在壽一身邊,在他們之間是拳擊兔子。


    “兔子姐姐,壽哥哥想枕著你,你快過去呀。”善善小聲在兔子耳邊嘀咕。


    兔子一臉迷茫,根本不能理解這些人類的言行舉止。


    壽一鬱悶地看向善善,“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好說話?”他聲音冰冷,神色不善。


    善善搖頭,“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呀。”


    “為什麽這麽肯定?”壽一神色複雜,他可是劊子手,這隻傻兔子也告訴他們他做的事了,而且他從頭到尾就不正常,為什麽善善會相信他?


    其實,壽一一直安穩地跟在這支隊伍裏也有被這裏所有人信任的緣故,別看劉阿明和善善好幾次都像是要害死他,可他從他們眼底看不到殺意。


    “呃……壽哥哥,你問題好多啊。”善善很是嫌棄地將兔子摟住,“這是善善的了。”


    壽一無語至極,轉過頭不再搭理善善。


    舟霂燃淡笑地看向船尾那一大一小,他們相像之中又不太像,這就是他們能相處這麽好的緣故吧?


    他垂下眸看向懷裏的人,因為被外套蓋住了臉頰,所以他看不到楊澤的睡顏,雖感覺有些遺憾,也因此有些無聊,但想到他哥會睡得安穩、溫暖,他嘴角又不自覺地微微勾起。


    帆船緩緩向前推進,白天四個男人劃船,善善釣魚,釣上來的海魚就是他們當天的加餐,若是沒釣上來,還有船尾的漁網,偶爾也能撈上來點魚。


    舟霂燃將麵包咽下肚,他們的物資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見了底,這才第三天。


    “食物完全不夠呢。”善善小聲說,雖然她努力釣魚了,可四個成年人的飯量還是不容小覷。


    舟霂燃低頭看向船槳,一條魚要從船槳前遊過被他用船槳拍上了船,“好像並不難。”


    楊澤指向不遠處,“那裏有魚群。”


    四個成年人開始努力劃船,在最短的時間將十幾條魚打上船。


    善善愁眉苦臉變為喜大普奔的模樣,她將魚挨個打暈,臉上笑嘻嘻道:“今天的夠了呢,要不要多打一點做成魚幹呢?”


    “鮮魚能補充水分。”舟霂燃說著捏起一條魚,剛好他們到了休息的時間,現在的太陽最是毒辣,他們埋頭將魚處理幹淨,接著遞給楊澤,楊澤將其用匕首切成肉塊。


    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形成。


    舟霂燃在善善之後將肉塊吃下,他眉梢輕挑,魚肉中竟有淡淡的甜味,肉質也是從未吃過的緊實、q彈。


    “好鮮!”劉阿明瞳孔微顫,接著處理剩下魚的動作更快了。


    壽一輕蔑一笑,手下動作同樣快了。


    善善舔著臉蹲在楊澤麵前大口狂吃,幾個大人並沒有要求她跟著幹活,甚至看她吃還擔心她偷吃得太過歡快而被魚刺卡嗓子。


    善善吃飽後拿起楊哥哥的匕首給四個大人切魚肉,甚至特別關照了自家的兩個哥哥,給他們切的都是愛心形狀魚肉塊,上麵還要刻上對方名字的首字母,全是儀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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