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昭華死令,李常在哭斷了腸,


    禦前的人拖她下去的時候,她奮力掙紮了兩下,便情緒激動到昏厥過去,不省人事了。


    反倒是雲妃異常從容,從容到像是被人掏空了魂魄,唯剩下一具行屍走肉,


    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起伏,如同階下囚一般被宮人扣押著向門外走去,


    卻在看見前方不遠處,昭華即將跨出朝陽宮的背影時,忽而大喊道:


    “宋昭!你去告訴皇帝,我雖是他的妾,但我也是個活生生的人!我自幼喪母,與父親相依為命,蕭景珩欺人太甚,我便是死,也不會放過他!”


    雲妃的叫喊聲一聲蓋過一聲淒厲,最後幾近化作了啼血的怒吼,


    “他別以為我死了就能擺脫我!我會陰魂不散一直纏著他,我會讓他在天下臣民麵前臉麵盡失!哈哈哈哈哈哈~”


    雲妃的笑聲瘮人如夜梟,


    而昭華卻是半分不為所動,


    她甚至都沒有因為雲妃的這般鬼哭狼嚎而駐足分毫,唯是不動聲色地乘上了鳳轎。


    如雲妃這樣臨死前宣泄情緒的叫囂,這些年昭華已不知聽了多少遍。


    她從來都不會將這些話放在心上,


    畢竟,


    若這世上真有鬼神一說,那麽欲取蕭景珩性命之人,合該數不勝數,便是怎麽排,也輪不上雲妃來索命了。


    出了朝陽宮,昭華與容悅各自乘轎,前後而行,


    茹歌則在後頭遠遠兒地跟著。


    後來行遠些,伺候容悅的抬轎宮人加快了腳程,


    不多時追上昭華,幾欲並排而行。


    昭華側目,以餘光睨著容悅,見她似有吞吐,便先低聲道:


    “采瑩已經被從慎刑司接了出來,她是受了些苦,不過已經讓太醫去醫治著了。姐姐放心,總歸性命無礙。”


    聞言,容悅即是愧疚又是落寞地說:


    “昭兒,此番......多謝你。”


    昭華淺淺地搖了搖頭,“姐姐與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客套話。隻是......姐姐此番未免也太糊塗了些。那樣貼身惹禍的東西,姐姐就不該帶入宮中來。便是帶入宮中了,也不可處置的那這般草率,倒叫人抓住了把柄。”


    她默了默,凝眉道:“姐姐從不是如此粗心大意之人,今次這是怎麽了?”


    容悅垂眸,自責低語,“原是日日都防範著,但那日心緒不佳,鬼使神差就鬧出了這樣大的亂子,也是我做了蠢事。”


    說話間,容悅佯裝不經意迴眸,瞥了一眼遠遠兒跟在她們身後的茹歌,


    繼而壓低聲音問昭華,“隻是我奇怪的是,那珍貴人她......”


    昭華相望於她,定聲道:“她與姐姐,原是一樣的心思。”


    其實方才在禦前,容悅見到茹歌取出那枚她昔日親手贈與蕭景琰的同心結的時候,她便已經有此猜想,


    可這會兒真從昭華口中聽見了這樣的話,她還是不免驚詫,


    “那昭兒又是如何說服她,在禦前說那些話的?”


    昭華笑意深淺不明地擺了擺頭,“我沒有那個本事。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她斂正容色,徑直看著前方寬闊的路,徐徐道:


    “今日我見姐姐跟著小印子走了,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於是就讓小福子去禦前走一遭,讓小印子探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後來小福子迴來與我說,原是那同心結鬧出了禍端,所幸紋繡字樣燒掉了一半,已是瞧不出什麽了。


    小印子與小福子描述了那枚被燒毀的同心結樣式,我想起數年前姐姐也從贈過我一枚同心結,聽起來與那樣式極像。


    我便想著,或許可以拿著那枚同心結去禦前,說是我從姐姐宮中搜出來的,姐姐自也明白我的意思,也會順著我的話往下說,說這同心結是你繡給我與皇帝的,意為帝後同心。”


    容悅娟秀的眉微微蹙起,不禁搖頭道:


    “雲妃謀算之深,連天蠶絲泛黃之處陳年幾何都理順清楚,若是昭兒當真這般做了,反倒不好。”


    昭華道:“那時情況緊急,我便是想到了這層隱患,也隻能先以此法助姐姐脫困。就在我打算往禦前去的時候,小福子卻又與我提及了一件事。


    他說皇帝今日本是召了珍貴人下朝後去朝陽宮伺候筆墨的,珍貴人依時而去,而皇帝正在裏頭和雲妃說事,故而小印子後來聽見了什麽,珍貴人也就聽見了什麽。


    小印子說,珍貴人聽了這事後,連道都走不穩了,失神似地跑迴了宮中去。


    我那時便覺得有些奇怪,於是繞道先去了綴霞宮,結果在半道上,正遇見珍貴人。她一見著我,就從懷中取出了那枚同心結,與我所言的解釋,便是她方才在禦前解釋的那番話。


    她也是個聰明人,隻是那個香囊為什麽會在她那裏,她要保住的究竟是安王還是姐姐,姐姐還得自己與她把話說明白了。”


    容悅思忖須臾後,晃神間頷首應下。


    少頃,鳳轎停在了綴霞宮門口,昭華便拔高了聲調對容悅說:


    “順妃,今日的事兒委屈了你,你也別往心裏去。”


    容悅下了轎,立在昭華的鳳轎前畢恭畢敬向她一福,


    “多謝皇後娘娘今日還了臣妾清白。”


    “本宮不過是依著珍貴人所陳,向皇上說了事實而已。雲妃與李常在其心不正,落得如斯田地也是她們的報應。”


    說話間,茹歌趕兩步也跟了上來。


    昭華便微一揚手,淡淡地說:“你們且好生歇著,本宮便先迴去了。”


    容悅與茹歌齊齊屈膝下去,向著鳳轎的背影畢恭畢敬道:


    “臣(嬪)妾恭送皇後娘娘。”


    送離昭華後,二人一前一後入了綴霞宮,


    本該於庭院分道而走,各自迴宮之際,容悅卻忽而叫住了茹歌,


    “珍貴人可得空?”


    茹歌一愣,迴眸卻不敢直視容悅的眼,唯是垂眸頷首應下。


    容悅道:“那便來我宮中坐坐吧。”


    入了正殿,容悅先落座暖座,見茹歌拘謹立在一旁,便說:


    “坐吧。你我同宮而居,在宮中還有很長的日子要相處,總是守著規矩也是累得慌。日後我便喚你作茹歌,你可介意?”


    茹歌不應不否,像是沒聽見這話似的,


    容悅也不迫她,自顧道:“今日之事,多謝你解圍。”


    聽她此言,茹歌才緩緩抬起頭,


    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說了句,


    “娘娘是聰明人,所以您應該知道,嬪妾要救的並不是您......”


    【今天一更,這周太忙了,不過忙完就解放了。下周一開始日3到完結,估計九月初就完結了,感謝大家一路以來的陪伴。】


    【最後,想看什麽番外在這裏評論,讚多的我會寫!愛你們,?( ′???`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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