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中,穎妃對著承煜失蹤一事,顯然是不上心的,


    說是讓她審問一眾後妃,她也隻是循例問了兩句,態度極其敷衍。


    承煜被封太子,斷了她的封後之路,如今太子不見了,這事兒左右也不是她做下的,她自是巴不得那孩子尋不迴來才好。


    這會兒見後妃已經哈欠連天,她便道:


    “這太子失蹤了,皇上讓咱們在這兒熬著有什麽用?難不成還要懷疑是咱們做的嗎?”


    雲妃道:“是啊,咱們人都在後宮,誰會有這滔天的本事?”


    瑤妃亦說:“還不如讓咱們先迴宮去,安排著人手一並跟著尋一尋太子,總比在這兒幹耗著蹉跎要好。”


    穎妃頷首應下,“瑤妃這話倒是有理。本宮這兒問了一夜也問不出什麽,瞧著大家也都乏了,等本宮去迴了皇上,便先散了吧。”


    她說著便起身向正殿而去,容悅則快一步攔住了她,


    “穎妃娘娘。皇上聖旨,是不許咱們任何人離開的。太子失蹤是大事,您若是現在走了,隻怕......”


    容悅表麵上依附於穎妃,這會兒雖是焦心承煜的情況,但這卻勸說的話確實也是為了穎妃好。


    奈何穎妃覺得容悅當著眾後妃的麵下了她的麵子,竟是惱了,反手就賞了容悅一記響亮的耳光,


    “本宮是去請旨皇上,哪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說罷推搡了容悅一把,正欲推門之際,暖閣的門卻被人從外頭拉了開。


    眾人齊齊望去,才見是寧婉霜豔容陰沉地立在門口,堵住了穎妃的去路。


    礙著位份有別,穎妃十分敷衍地給寧婉霜請了安,


    卻是才福禮下去,就吃了寧婉霜一記紮實的耳光,


    令她眼前一黑受不住力,踉蹌著跌倒在地上。


    “你!”


    穎妃捂著燒紅的臉頰,目眥欲裂地瞪著寧婉霜,


    “今日皇上壽辰,阿達胡部的使臣都在外頭候著呢!皇上向來禮待胡部,你竟敢打我?”


    寧婉霜輕撫鬢發,如同窺著螻蟻一般,低眉瞄了穎妃一眼,


    “本宮是皇上親封的貴妃,打你就打你,還需要批命算日子嗎?你若再敢與本宮聒噪一句,仔細本宮撕爛你的嘴!”


    寧婉霜雖是沒了家世,但這些年橫行後宮的那份跋扈恣肆早已深入人心,


    此刻隨便嗬斥兩句,就嚇得穎妃連正眼瞧她都不敢了。


    眾後妃也是齊齊向她福禮請安,“臣(嬪)妾見過貴妃娘娘,娘娘萬福。”


    寧婉霜狠厲的眸光一一掃過這些鶯鶯燕燕,由著她們拘著禮也不叫起身,反是肅聲吩咐道:


    “太子尋不見,你們誰敢踏出暖閣半步,仔細本宮打斷你們的腿!”


    她訓話時,見雲妃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便又道:


    “康玉斌,鎖門!給本宮一個個嚴審她們!誰若是瞌睡犯了,就給本宮狠狠地打她的臉,打到她清醒為止!”


    此話一出,瞧著雲妃打了一半的哈欠硬是渾吞了下去,便是使勁掐著自個兒的大腿,也再不敢倦怠分毫......


    *


    這日臨近四更天的時候,小福子終於從鬼門關遊了一圈迴來,睜開了眼。


    “小福子,你覺得怎麽樣?”


    宋昭第一時間迎上去,開口第一句話倒是不急著逼問他什麽,而是先關心他的情況。


    小福子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愧疚,紅著眼哽咽道:


    “娘娘......奴才對不住您,奴才沒能護好太子殿下......”


    宋昭忍著淚搖頭,“不說這些,本宮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雲杉從旁急著問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是誰傷了你?又是誰擄走了太子殿下?”


    小福子道:“奴才也不知......來人成雙,蒙著麵,身手極高,破門而入之際尚未等奴才反應過來,便捂住了奴才的嘴,衝著奴才胸口下了三刀......咳咳......


    奴才不支倒地,昏死過去前,見他們已然抱走了太子殿下,是翻窗逃的......恍惚間聽見,他們似乎說了句什麽......”


    “什麽?”宋昭問。


    小福子竭力迴憶著,結巴吐出了一句,


    “似乎是......可讚以達?聽著像是胡人的俚語......”


    得了這消息後,宋昭立馬派人將此事告訴了蕭景珩,


    結果證實了,這句話確實是胡部的俚語,意為‘分開行動’。


    小福子是最後一個見過承煜的人,也是親眼看見承煜被擄走之人,所以他的說辭,對整件事的調查方向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蕭景珩龍顏大怒,旋即將阿達胡部的使臣押入了慎刑司內嚴刑拷打,下旨務必要從他們口中問出承煜的下落。


    但宋昭卻並未因事情有所進展,而略微寬心分毫,


    反倒是心裏更怕......


    阿達胡部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這種萬國來賀的公開場合,做出擄走太子這樣荒誕的事?


    可如今這離譜的事,還真就鬧出來了,


    那麽無論阿達胡部有沒有做這件事,為了平息聖怒,自證清白,他們也一定會急著向啟朝投誠,便是為了保住整個部族,讓所有臣民都臣服於啟朝,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宋昭越想,越覺得這事像極了昔日蕭景珩對付瑞王與寧家的手段。


    同樣的滴水不漏,


    同樣的令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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