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夏天,蘇州的天仿佛漏了個窟窿,【西安也是,我這下了十幾天雨了,有病一樣!】


    尤其是到了夜裏,更是風雨飄搖、雷電交加,十分惱人。


    在宸貴妃離開蘇州迴京都的這段日子,蕭景珩幾乎夜夜都陪伴在宋昭身旁。


    他說他記得宋昭最怕雷雨,不忍讓宋昭孤身一人。


    他這麽說,宋昭也就這般聽,


    僅是聽著而已。


    貴妃迴京後的第五日,這天中午的時候,蕭景珩來了宋昭這兒用午膳。


    席間蕭景珩與宋昭商量著,“在蘇州停留了二十日,此地政事已處理畢,朕想著過兩日等天氣晴好些往杭州去,你生母是杭州人士,你從未去過你生母的故鄉,此行也可領略一番當地的風土人情。”


    宋昭道:“南巡行程如何,自是皇上定奪。不過皇上對臣妾的事樣樣上心,臣妾很是感動。”


    “朕在乎你,自然對你的事會上心。正如你待朕一樣。”


    蕭景珩瞧著膳桌上奉在他麵前的一道繡球幹貝,道:


    “這菜費心思,朕前日不過隨口提及一句,你便放在心上,今日就備下了。”


    宋昭莞爾,夾起一枚布入他的盤中,“皇上喜歡就多用些,如此才算不辜負臣妾的一番心意。”


    “皇上~宋姐姐~”


    正說著話,庭院處忽而傳來惠嬪清亮的笑聲,


    宋昭舉眸瞧去,見惠嬪已經立在了門外,正朝裏頭巴巴兒望著。


    宋昭笑著朝她招手,“妹妹怎麽這個時候來了?快進來。”


    蕭景珩戲謔道:“別是聞見你房中的撲鼻香氣,勾起了饞蟲,尋著味兒就找來了。”


    “皇上取笑我!我才沒有!”


    惠嬪臉上堆著笑,一蹦一跳地跑到了二人麵前,


    “皇上,臣妾來是有件事想和皇上商量商量~皇上不是要讓皇後娘娘雨停了之後迴宮去嗎?臣妾......也想跟著皇後娘娘一起迴去。”


    “哦?”蕭景珩放下筷子,眸光含笑打量著惠嬪,“你是想跟著皇後一起迴去,還是想順帶與你父親母親在京都遊玩一圈?”


    “嘻嘻......”惠嬪有些嬌羞地低下頭,自然垂落的雙手有些不自然地攪弄著衣擺,“父親說要在京都廣設粥廠,要往京都去選址,母親也會跟著。臣妾想著這次離了江南,不知道下次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父親母親。就想多在他們身邊陪伴幾日......”


    這樣的要求,若換作是旁人提出來的,蕭景珩定然不依。


    但衛家要在京都設粥廠七十六,還是以朝廷的名義廣結善緣,算是給蕭景珩長臉麵的事。


    故而蕭景珩也就沒有拒絕惠嬪所求,


    “你有孝心是好。到時朕會讓禦前的人跟著你,等你父親在京都忙完正事後,你便快快迴宮去,可不能再提些無理的要求。”


    “好!多謝皇上!”


    惠嬪歡喜應下,了卻一樁心事,眼神就又飄到了膳桌上去,


    她看著滿桌珍饈,止不住吞著口涎。


    宋昭笑著說:“妹妹還沒用膳吧?快坐下一起,也嚐嚐姐姐的手藝。”


    “謝謝宋姐姐~”


    惠嬪倒是一點也不跟宋昭客氣,一屁股就坐在了她身旁,拿起碗筷就是一通狼吞虎咽。


    宋昭笑眼看她,眼底溢出的滿是寵愛,如同真心疼愛自己的親妹妹一般,


    可她心裏,卻實是厭惡到一口飯都再吃不下。


    她想著,這個時候惠嬪突然提出要迴京,背後的原因絕對不會這麽簡單。


    昨日聽穎妃和瑤嬪提及,說她們都曾見過衛夫人在私下無人的時候,躲在庭院裏哭。


    她倆還納悶來著,說這見了女兒多歡喜的事,怎還會有人日日以淚洗麵的?


    宋昭揣測著,估計是惠嬪害怕衛夫人心裏藏不住事讓人看出端倪,蕭景珩也忌憚惠嬪的身份會為人有所察覺,擔心露出破綻,所以才急著要將惠嬪這枚棋子打發迴宮去,免得夜長夢多。


    其實這些日子,宋昭已經想到了如何對付惠嬪的法子,


    隻是現在惠嬪驟然要迴宮,那這一切就隻能暫緩,等著來日禦駕迴鑾再進行下一步。


    不過反過來想想,這個時候惠嬪走了也好,


    她不走,宋昭總是擔心著這個頂著一臉純真的蛇蠍女子,會再對承煜有些什麽防不勝防的算計。


    “皇上!皇上!!”


    眾人閑話間,江德順急急闖了進來,哭喪著臉對蕭景珩說:


    “寧家父子......沒等得上貴妃的免死金牌,已經......已經被斬首示眾了。”


    “啊!!”


    惠嬪嚇得捂嘴驚唿,蕭景珩也是一臉的悵然。


    他手抵著額頭沉默了好半晌,才道:


    “貴妃如何?”


    江德順道:“貴妃娘娘趕去刑場時,正巧目睹了此事......娘娘心悸受驚,如今正在京都的寧家舊址裏休養著。”


    蕭景珩悲戚之情溢於言表,“貴妃走得急,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能伺候著。你讓流玥和康玉斌連夜趕迴去照顧貴妃。等貴妃情緒緩和些了,再護送迴宮讓太醫好生診治著。”


    “是,奴才明白。”江德順恭聲應下,又有些為難地問:“隻是寧家父子是罪臣,他們的喪儀......”


    啟朝律法有定,罪臣是不可舉行喪儀的,


    斬首後頭顱懸掛於菜市口示眾三個月,再隨著屍身一同丟去亂葬崗草草葬了算完。


    可蕭景珩卻在猶豫了半晌後,深沉地吐出了兩個字,


    “厚葬。”


    【請辭:文言文中有請求離開的意思,不是辭職......】


    【6.1快樂,簡短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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