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蕭景珩給宋昭的封號才擬好,


    那邊內務府就已經開始上趕著巴結去了。


    內務府總管陳敏忠親自登門道喜,對著宋昭打了好幾個千兒,道:


    “娘娘大喜,皇上親自給您擬定了封號。”


    他手底下的人將一卷字恭敬遞上前,


    雲杉接下卷軸啟開,宋昭瞧見其上用鏨金筆墨書寫著一個端端正正的‘懿’字,


    “懿?”


    陳敏忠脅肩諂笑著點了點頭:“娘娘懿德,自是當得起這封號。皇上親擬封號的殊榮,滿宮裏除了宸妃娘娘,便隻有您有了。可見皇上對娘娘重視。”


    宋昭連忙推脫道:“這字是大封,本宮入宮時日短,資曆尚淺,如何能擔得起這樣的字?還請公公幫本宮迴了皇上,就說......”


    “娘娘無需妄自菲薄。”陳敏忠截斷了宋昭的話,又說:


    “皇上知道娘娘會推諉,刻意叮囑了奴才一句,要奴才告訴娘娘,這封號已經十分收斂,倘若娘娘再要拒絕,那皇上就隻能給您抬雙封了。”


    所謂‘抬雙封’,其實就是字麵上的意思,


    將封號抬為兩個字,便如從前的昭容皇後、榮德貴妃,


    雙封乃為無上殊榮,一般情況下,那都是後妃的母家在前朝立了大功,又或是太子的生母才會被抬的,


    宋昭當然不可能要這份她如今承擔不起的殊榮,


    於是忙道:“公公可不敢開這樣的玩笑。”


    陳敏忠笑道:“那娘娘也就莫要推諉皇上的一番心意了。”


    如此,她這才半推半就的讓雲杉將這個‘懿’字收下。


    小福子給陳敏忠看了茶,陳敏忠接過茶盅並不喝,而是與宋昭閑話起來,


    “其實一開始給娘娘擬定封號的事兒,本來是宸妃娘娘去做的。宸妃娘娘先是給您擬了‘安’、‘順’、‘禧’三字,等呈到皇後娘娘麵前的時候,皇後娘娘覺得這些封號都不大合適,於是進言皇上,說不如要皇上親自給您擬定一個封號。這才有了‘懿’這一大封。”


    在這宮中,有身份的奴才嘴裏麵說出來的每一句‘閑話’,都有他背後的深意在。


    譬如陳敏忠這話就是要告訴宋昭,


    她能得到這樣的聖眷,全然歸功於皇後,


    而背後給她使絆子的人,反而是宸妃。


    且聽他話裏的意思,


    皇後勸了蕭景珩,宋昭才能有被親擬封號的殊榮,


    可見若宋昭日後肯依附於皇後,得到的好處隻會更多。


    聽懂了弦外之音的宋昭便說:“多謝公公告知。皇後娘娘仁戴六宮,此事本宮定是要親自去謝恩的。”


    陳敏忠笑著頷首,又說:“冊封禮定在二月十六,眼下沒幾日了,娘娘也提前準備著吧。”


    他走後,雲杉盯著貢紙上流光燦金的‘懿’字,若有所思道:


    “這封號是很好,懿也是極為尊貴的大封。但是如此一來,娘娘恩寵太盛,反倒更要成了眾矢之的了。”


    宋昭淡淡地說:“自我有孕一事得後宮知曉之際,我便已經成了眾矢之的,是避不過去了。”


    她柔指輕撫貢紙,水蔥似的指甲劃過字上嵌著的金粉,抬眸看向雲杉道:


    “人有的時候要懂得收斂鋒芒,但若鋒芒太盛已經無法完美藏匿的時候,還不如大大方方的讓它全然暴露出來。要人瞧著害怕,懂得忌憚。


    如此一來,即便誰生了要害我的髒心思,她在動手之前,也得因著我的地位與身份多多掂量著。”


    宋昭知道她是一定會得一個好位份的,


    若是蕭景珩隨便賜她一個什麽‘宜’‘柔’之類的封號,


    倒白費了她長久以來的算計。


    所以眼下這個‘懿’字並不是她的負累,反倒更像是她的戰利品。


    而她心中真正有所顧慮的,其實是另一件事。


    正和雲杉說著話,小福子進來了。


    他道:“奴才打探過,宸妃小產的日子,確實是去年的二月十六。”


    “嗬,果然。”


    宋昭冷嗤一記,而後不疾不徐地將字卷合了起來。


    雲杉訝異道:“那豈不是娘娘晉封的日子,正撞上了宸妃那未出世孩子的忌日?內務府的人辦事不會這麽不上心,可見他們是有意為之?”


    “有意也好無意也罷,我有著身孕冊封大典拖延不得,而整個二月裏最吉慶日子,也確實是二月十六。冊封的日子是皇後擇的,她若有心要避開,二月十五和二月二十一也都是不錯的日子,可她偏要如此安排。”


    宋昭覺得近來雲杉多有成長,說話做事都比從前多動了心思,於是揚眉含笑問她,


    “你想想看,皇後執意這般,是個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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