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右相也已經從後麵走了過來,聽到他的話,轉頭看向了長公主,“當初是我辜負了蘭氏,長公主毫不知情,跟她沒有任何關係,蘭大人有什麽不滿,隻管找本官的麻煩好了。”


    長公主本來心裏還忐忑著,聽見他為自己證明清白,心裏鬆了口氣,還好他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於是略帶得意的看向了蘭一臣。


    “右相,你真的要為她包庇嗎?”殷雲也不想喊他叔叔了,他對這位親人也有些失望,是不是每一個沾上權勢之人,最後都會迷失自己,然後走上一條不歸路。


    “這似乎是家事,你們還是莫要開口的好,蘭大人有什麽話,還是移步書房吧,你總不想鬧的天下皆知吧!”殷明似乎就是趁著殷雲打抱不平的時候,想把外人隔離開來,這畢竟是家醜,能私下解決就最好了。


    蘭一臣明白他的意思,卻不打算照做,“我跟你沒有什麽家事,也不是私仇,所以還是大大方方的公之於眾比較好。”


    “長公主,我想說的並不是我母親蘭氏的事情,我想說的是我遭遇刺殺,險些喪命的事情,我從那些殺手身上無意中得到一塊腰牌,似乎和長公主府的府兵有關,我已經將它呈給了聖上,這一點你該如何解釋?”


    長公主絲毫不心虛的作出了解釋,“這有什麽好說的,不過是有人在當陷害而已,現在匠人的雕刻技術這麽好,仿製一個也不是沒有可能,你似乎對我誤解頗多,當時你隻不過是一個孩子,我又怎麽可能對你下殺手?”


    “長公主的理由似乎過於牽強,如今大理寺卿也在場,你不如問問,他是相信證據,還是相信一麵之詞?”


    宋旻真知道這是自己發揮餘熱的時候了,上前一步,恭敬行禮,“下官辦案多年,自然是相信證據,如今蘭大人能拿出證據,那長公主的嫌疑暫時是洗脫不了的。”


    長公主沒想到還有個人在這等著她呢,看這架勢兩人明顯是一唱一和,搭檔的很好嘛。


    “宋大人也說了,隻是嫌疑,況且當時可以調令府兵的又不止我一人,還有當今聖上,難不成,你敢把髒水也潑到聖上身上?”長公主這一招禍水東引玩得爐火純青,眾人自愧不如。


    誰敢把帽子扣在官家身上,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蘭一臣知道長公主就是個狐狸,狡猾的很,他淡然道,“我自然相信官家,當時他都不認識我,更沒有傷害我的理由,可你不同,你是右相停妻再娶的妻子,這一點足夠讓你女人的嫉妒心作祟,容不下前妻所生的孩子。”


    “哈哈哈,真好笑,你父親都不要你了,你以為我還會在乎嗎?我們如今有一個兒子叫殷一寒,你算什麽東西?值得我派人去殺你?”長公主笑的肆意,對蘭一臣毫不掩飾的嘲諷,讓眾人大為吃驚。


    剛才長公主在眾人的形象是溫婉端莊,美豔動人,如今卻像長滿了刺的刺蝟,張開了嘴裏的獠牙,好像變了一個樣子。


    人真的有很多麵,全憑他想讓你看到的是哪一麵。


    麵對她的嘲諷,蘭一臣仍然心平氣和。


    這本就是事實,沒什麽好反駁的,但他不會讓她偷換概念,“你說你不想殺我,也許外人會被你蒙蔽,可我不會。”


    “在長安之中,或許你有所收斂,或許真的打算放過我,但沒想到因為我在朝做官的緣故,右相待我不似從前,他變得殷勤起來,看到我們倆關係漸密,你就再也忍不下去了。”


    “於是甚至右相往我宅子裏送東西的時候,你特地把禦賜的糕點給送了進來,打算讓我一命嗚唿。可你沒想到那種宮廷秘藥,可遇而不可求,一般人是拿不到的,這是你的一大失策,被我的貓誤食之後,它死於非命,而我也不打算姑息養奸,當眾揭穿你的真麵目就是我的目的。”


    “長公主,我做了這麽多,無非是想讓你知道,我不是當初那個可憐兮兮的,被丟在長公主府門外的乞丐了,我現在是朝廷命官,不是你想殺就能殺掉的,我直到現在一時半會拿不出真正的有利證據,但我不會放棄,你最好以後做事小心一點,不要留下任何把柄。若你日後還敢輕舉妄動,對我和我身邊人下手,那麽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蘭一臣眉目清明,做事果決,說完之後也不拖泥帶水,離開了此處。


    他知道在右相和官家的施壓下,一時半會是動不了長公主的,但不妨礙他和長公主正麵宣戰,從此不死不休。


    他要把她身邊所珍視的一切慢慢的拔除,讓那些所謂的保護傘都變成自己的,或者永遠消失。


    殷雲一直跟著他,道,“表哥,我一定會幫你的,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池塘裏的水看似幹淨,可埋在底下的汙泥卻厚的很,如今你攪亂了一池秋水,這天馬上就要變了,以後你的道路會變得舉步維艱,所以讓我幫你吧!”


    “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我的事你不要摻和進來,這條路我一個人走就夠了。”


    管他熙熙攘攘陽關道,我偏要一條路走到黑,況且天下道路千萬條,何必拘泥於一條康莊大道。


    不知為什麽,蘭一臣突然有些想念遠在鄭州的小竹子了,也不知道他那邊順利不順利?


    這些時日,風幽篁和江齊嶽他們一直早出晚歸,也去了一趟西北方的三裏地,那裏感染瘟疫的人數量頗多,密密麻麻的全是人,空氣中都好像彌漫著黑暗的因子,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風幽篁問馬波,“你可還記得這第一位感染的人是哪一位嗎?”


    馬波無辜的搖搖頭,“這哪裏能查得到?這瘟疫來的突然,蔓延的迅速,防不勝防啊!”


    江齊嶽突然想到了什麽說道,“當初那個和尚說岸邊的河水不能喝,是不是跟水源有關?”


    “馬大人,我們喝的水源,是來自自己打的井水,還是從遠處城郭流下來的河水?”


    馬波連忙說道,“家家戶戶基本上都有井,很少有人去喝那些河水的,除非是一些臭乞丐或者無家可歸的路人。”


    “我記得你府裏不是還有一個大夫嗎?讓他去查一查那些河水,看看有沒有受到汙染或者其他什麽危害,”風幽篁決定不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隻要能從源頭上解決,瘟疫也就沒那麽可怕了。


    馬波連連應聲,趕忙去辦。


    風幽篁他們準備迴屋的時候,路過一個院子,裏麵傳來摔東西的聲音,那瓷器的碎裂聲一個接著一個,就好像不夠摔似的,誰家孩子脾氣這麽大呀?


    隱隱約約的,風幽篁似乎聽到有人喊“少爺,不要再鬧了”之類的話,她無奈的搖了搖頭,寵兒多敗兒,況且這個馬丁好像還是個瘋癲之人,江齊嶽跟著他走,自然也聽到了,道,“也不知道那個翠丫情況怎麽樣了,剛才我們去西北方那邊的時候,似乎也沒見到這麽一個丫鬟。”


    “一個感染了瘟疫的丫鬟,棄了也就棄了,人命真的如草芥啊!”風幽篁說著低頭咳了起來。


    江齊嶽關心的道,“這些日子大人一直在奔波,都沒有好好休息,等會我讓下人給你端去一碗薑茶,喝完之後好好睡一覺。”


    “放心,我身體健朗著呢,”風幽篁吸了吸鼻子,也不再逞強,等薑茶端來了之後,一咕嚕喝了進去,這一覺睡得又沉又悶,門口有人敲門,他都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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