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大人看起來心情不佳,可否與我說一說?說不定我能幫上你的忙呢,”宋旻真作為大理寺卿最會察言觀色,既然同朝為官,多多交流也是應該的。


    謝裴煜頗為意外,都說宋旻真破案的時候鐵麵無私,是個剛正不阿的言官,沒想到卻是這麽的古道柔腸。


    他勉強笑了笑,道,“不過是一些私事罷了,你大概聽說我剛剛退親,所以家母叫我說過來參加賞荷宴,這用意也不言而喻了。”


    宋旻真笑了笑,他家人倒是沒有催的那麽急,隻是眼神裏的迫切讓他忽視不了。


    宋旻真舉起酒杯,頗為感慨的說道,“既是同道中人,咱們碰一杯吧!”


    宴會到了酒酣耳熱的時候,便到了男女交換荷花的活動環節了,他們一起坐上了準備好的船隻,有侍者負責劃船,引到溪水的中央。


    水波潺潺,漣漪蕩起,水麵的荷花更加的搖擺不定,看著俊俏的兒郎近在咫尺,那些姑娘們個個羞紅了臉。


    有的害羞的低垂了頭,有的卻很大膽,時不時的抬起眼偷瞄兩下,有的心中早已有了目標,眼神專注的望著某人。


    白玲瓏知道自己就是個湊數的,家裏早已為她暗中準備了婚事,看著自己哥哥白書祁似乎對那寧二姑娘頗為感興趣的樣子,不屑的撇開了眼。


    這寧國公府的姑娘個個眼高於頂,即使是庶出,又哪是他們能夠高攀的,況且白書祁臭名在外,是個人憎狗嫌的扶不起的阿鬥,姑娘嫁給他,那不是往火坑裏跳嗎?


    不過她並不打算提醒這寧二姑娘兩句,畢竟她們本就不合,剛才對她的羞辱,她可不是那麽輕易能夠忘記的。


    果然等兩廂更加靠近之時,白書祁迫不及待的將手裏的荷花捧到了寧二姑娘的眼前,用自認為非常風流的語氣說道,“荷花配菡萏仙子,姑娘接受否?”


    寧二姑娘嫌棄的不行,往寧大姑娘的身後藏了藏,可此時寧大姑娘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這一邊,一心一念的都是那位謝家郎君。


    這謝家郎君是風采依舊,隻是那麽靜靜的站在那,就吸引了眾多女子的視線。那王家姑娘可真不知好歹,放著這麽一位品貌端莊的郎君不要,硬要和人家退了婚,都不知她怎麽想的。


    不過她還是要感謝一下王家姑娘的,若不是她放了手,她們可都輪不到機會呢。


    白書祁沒有放棄,調笑道,“小娘子莫要害羞,接了我的花,我會對你非常非常好的,保證是有求必應。”


    寧二姑娘見大姐沒有幫忙,隻道她被謝裴煜牽住了視線,也沒有怪她,上前一步對白書祁道,“呸,你這個登徒子,我才不要接受你的荷花呢,我看上的可是宋旻真宋大人,你跟他比真是九牛都不如一毛。”


    她這話說的極快,而且聲又大,一圈人都聽到了,謝裴煜搗了搗身邊人的胳膊笑道,“宋大人,有姑娘心悅你,你給點反應啊!”


    宋旻真微微頷首,“能得寧二姑娘厚愛是本官的榮幸,不過本官沉迷於斷案破案,沒有多餘心思在姑娘的身上,姑娘恐怕要失望了。”


    這算是變相的拒絕了,聰明人都明白這個意思,寧二姑娘卻好像聽不懂似的,又說道,“我最欣賞的就是宋大人斷案如神,剛正不阿的性子,以後若是能幫上你的忙也算是我的榮幸,宋大人不必這麽著急拒絕,說不定相處以後會覺得我們很合拍呢!”


    宋大人微微側目,是真的沒想到她如此的鍥而不舍,不過以他多年判案的經驗和眼光來說,她愛慕自己的可能性為零,或許是為了躲避白書祁這位登徒子的騷擾,才把他當做擋箭牌的。


    想到此,宋大人抿了抿唇,既然如此,還是幫她一把好了。


    “白公子,既然寧二姑娘並不中意你,不如你再看看其他的菡萏仙子吧,畢竟這強扭的瓜不甜,不是嗎?”宋旻真破案時極其嚴厲,但此時卻異常的寬以待人,說著最動聽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倘若白公子被我發現糾纏或者騷擾不願意的姑娘,那我就得請你去大理寺走一趟,嚐嚐那裏的茶水了。”


    白書祁臉色一變,尷尬的收迴了手,“宋大人這是做什麽?我不過就是按照宴會上的活動光明正大的表達愛意罷了,有必要這麽嚴重嗎?寧二姑娘,既然無意直接拒絕我就好,我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之人,還有大把的姑娘喜歡著我呢。”


    說完他將手裏的荷花一扔,拋在了河麵上,和身邊的陸宿道,“走吧,這裏真無趣,個個都清高的很,看不上我這種潑皮無賴的。”


    陸宿點點頭,對這一幕心中無感,或許他早就料到了會發生什麽,隻是在他轉身,要調頭返航之時,卻看到白玲瓏被擠在小舟的一角,搖搖欲望差點就要掉下去了,他正想開口,讓她小心一些,結果最糟糕的一幕還是發生了。


    白玲瓏掉下河的那一瞬間,就知道這些貴女就是故意的,她們恨不得自己變得狼狽,在這些世家公子麵前出醜,隻是沒想到她們的心變得這麽狠,她上下撲棱著,想找到一塊浮木,被灌進嘴裏的,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河水,總之她快要窒息了。


    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陸宿卻已經脫下了外袍,直接跳入了河水之中,向著那位滿臉絕望的女子遊去。


    其實那一瞬間他什麽也沒有想,或許是因為可憐,或許是想起了那一次在宗祠之中她的眼神,於是他變得義無反顧,衝動行事了。


    白玲瓏被人拖著遊上了岸,昏迷前她看到的是她那位大哥的好朋友陸宿,沒想到在眾人之中唯有他向自己伸出援手,就連自己那個大哥對她也是漠不關心。


    陸宿拍著她的背,讓她把口裏的髒水都吐出來,然後讓長公主府的侍婢帶她下去,讓她換衣服,轉迴頭來時,看著把白玲瓏擠下船的其他貴女,他眼神冷漠,道,“白書祁,看來有人並不把你們白府當迴事兒呢!”


    白書祁一聽當時就炸了,剛才因為寧二姑娘就已經被落了麵子,如今這白玲瓏又被人排擠落了水,當他們白家人好欺負?


    他對白玲瓏自然沒有多少兄妹的情,但誰叫他們都姓白呢。


    白書祁雙手環胸,雖然帶著那種懶散嘲諷的語氣,卻也讓人覺得不好惹,“看來我這個沒有用的白家大少爺,迴去應該和我祖父耳邊吹吹風,說說賞荷宴上的姑娘都是怎樣的行徑,讓他去各家長輩麵前管教管教自家姑娘。”


    這白小霸王的名聲可不是吹的,他可是說到就能做到的,幾個姑娘麵麵相覷,心中有些害怕,接著就聽白書祁畫風一轉,“不過這畢竟是長公主府設下的賞荷宴,不看僧麵看佛麵。我也希望這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們自己做下的錯事,自己主動承擔責任,我們白家也不是那麽不講理的人,我白書祁,也是憐香惜玉的,道個歉,認個錯也就完了。”


    有兩個姑娘站了出來,顫顫巍巍的說,“我們不是故意的,隻是想讓她往旁邊一點,沒想到她就掉下去了,我們沒有推她的。”


    “是嗎?”這次開口的是陸宿,“那不如你們倆也下水去遊一遊,感受感受?”


    “好了,看這事鬧的,應該是我們長公主府招待不周才導致這件事發生,在此給各位賠個不是,”長公主開了尊口,大家都得給麵子,但白書祁他們確實沒有留下的想法了。


    陸宿問,“你不等等你妹妹?”


    “馬車給她留著呢,我們騎馬出去遛遛,”白書祁又恢複了嬉皮笑臉,沒心沒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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