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該將自己的貼身之物送予外男,萬一那人是欺世盜名之輩,於你名聲有損。」


    君長寧看著她空蕩蕩的手腕,第一次語調嚴肅。


    但不等向求歡反駁他,旁邊赫連城已冷聲道:「你說誰是欺世盜名之輩?君長寧,你說話最好小心些。」


    他決不允許有人詆毀鍾兄的名聲,況且在他看來,他鍾兄乃是漂泊的天邊雪,雲間月,豈是區區一個花魁能配得上的?便是那些才貌身份都極為出眾的女子,他亦覺得有些勉強,難以配他鍾兄。


    「本王哪裏說錯了?」


    君長寧以往都是一副笑容溫和笑麵虎的模樣,今日語氣卻沖了許多。


    他亦冷眼道:「既然救了人,就該趕快送迴來,男女授受不親,那鍾神秀不懂這樣有損女子的名聲嗎?還將自己貼身的東西送給不熟的女子,若他不送,向姑娘怎會迴禮?她一貫對男子不予理睬,還不是你那鍾兄不懂禮節。」


    「我鍾兄不懂禮節?」


    赫連城冷笑出聲,他冷厲道:「若是不懂禮節,你今日看見的就是向求歡的屍體。」


    「不過是個貪圖她美色的東西。」


    「我鍾兄用得著貪圖她的美色?」


    赫連城不屑勾唇:「鍾兄神仙之姿,什麽樣的女子找不到?需要貪圖她的美色?」


    「那為何要送這種東西予她?」他麵色愈冷:「欺世盜名、敗絮其內之人。」


    君長寧往日裏實在沒這麽桀驁,可今日他卻與赫連城爭鋒相對,讓站在旁邊圍觀的向求歡看了場好戲。


    真特麽精彩!


    原來這就是男人啊。


    表麵看著跟個彌勒佛似的,一吵起架來比潑婦罵街還精彩。


    她有些不厚道地想著。


    不過這事終究是因她而起,向求歡稍稍收斂了眼中情緒,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事已至此,你們說什麽也晚了,再說了這是我和鍾公子的事,同兩位王爺有什麽關係,快些迴家吧。」


    她看了眼天色,又道:「該是上早朝的時間了,就不耽誤兩位王爺了。」


    赫連城沒管她說的話,他微微頓了頓,道:「此事定是個誤會,你把鍾兄的玉佩交給我。」


    向求歡:「?」


    她還沒從赫連城這臭不要臉的要求中迴過神來,便聽君長寧道:「給他,此等於名節有損的東西不要也罷,改日等本王找到了鍾神秀,再把你的貼身之物要迴來。」


    向求歡:「……」


    她收迴剛剛的想法,男人吵架不是精彩,是恐怖!


    向求歡沉默了片刻,直接拒絕了這個要求。


    「攝政王,你若是想要自己同鍾公子說去便是,他送我的東西,憑什麽給你?」


    話畢她又對君長寧道:「王爺,我同你也沒什麽關係,你又不是我爹娘,我與他人相交,應該不礙著你什麽吧?」


    一番話把帝都中兩個大佬都懟完了,向求歡神清氣爽,她微微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髮髻,握著那枚白玉佩便朝夜棲閣走去。


    她自己和自己談戀愛,誰都管不著。


    赫連城雖極為不悅,可到底做不出當街強搶之事,況且他不太清楚這東西是不是真是鍾神秀主動送的,若真是他主動送的,他也不好強搶。


    於是赫連城隻沉著臉色目視她遠去,並未阻攔。


    但君長寧和他不同。


    他亦步亦趨跟著向求歡,與她並肩而行,語調微沉:「那鍾神秀視赫連城為一切,他送你東西,十有八九是因為你得我皇兄看重,向求歡,我與你也算是相識,我不希望你有一天失望。」


    向求歡一邊走一邊沒好氣道:「我失望什麽?左右是我自己的事罷了,再說我那天問王爺是不是喜歡我,王爺不是否定了嗎?你又不喜歡我,你管我和誰在一起?」


    君長寧緊緊抿著唇,眉目間亦不曾緩和。


    半響,他道:「我不願看你入歧途。」


    他說到這裏,向求歡終於停下了腳步。


    她麵向他,神色淡漠。


    「王爺覺得什麽才是正途?我本就一抹浮萍,愛恨不過但憑本心,既然你覺得鍾神秀不是我的正途,那誰是?夏世子嗎?還是你皇兄?亦或者你覺得我該一輩子都在夜棲閣?」


    君長寧愣住了。


    他眉眼間罕見有幾分不知所措,雖然那情緒飛快掠過,但向求歡依然是看見了,她移開視線,依然是平靜的聲音:「王爺,如果是朋友,請你尊重我的選擇。」


    她說完也不曾有半分停留,轉身便繼續往前走了,沒有停下等待他。


    君長寧卻站在原地,他目光低沉、微暗地看著她離去的腳步,似乎有什麽東西隨著她一起離開了。


    而他還沒想好那個答案。


    他對她的好,到底是因為什麽?


    是一時的興趣,短暫的停留,還是有著更長久的打算?


    他這一輩子總是習慣將所有的事情掌控在手中再做打算,也不喜歡超出他掌控的事情發生,他下意識克製自己,讓他所有的舉動符合自己的利益。


    但他忘了。


    有些事情永遠也無法掌控,比如自己的心。


    而有些東西等你明白時,它已經從指間零落。


    當他把目光放在了向求歡身上,不自覺為她辯解,說出不同於以往的話來,她已經將目光望向了另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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