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騎士比武


    特約斯特式比武,即騎士馬上比武,雙方各自騎上戰馬,以騎槍和盾牌相對衝鋒,以將對手從馬上擊落為目標和勝負條件。


    在北奧的古代這是很流行的比武方式,但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曾出現,因為隨著現代化的到來,騎士和騎士的武器都已經成為了古董,被時代所淘汰了。


    但是當末日來臨,分封和采邑製度死灰複燃,領主和騎士再度出現。


    在當今這個時代,人類曾經高度精密智能的現代武器大多都失去了作用,而能力者的出現,又使個體的人擁有了極強的武力,甚至超過曾經人類擁有的強大的武器,因此在籠罩整個西方世界的無政府主義思潮的影響下,領主分封製度和騎士再度出現。騎士比武也再次流行起來,重新成為北奧能力者解決爭端的最常用的決鬥形式。


    經過多年的演化,這種比武方式有了很大的變化,雙方依然使用騎槍和盾牌,但是可以在過程中使用自己的念能力。其實最終決定勝負的是雙方念能力的強弱,騎槍和盾牌隻是一個幌子,之所以還要使用,是為了遮掩比武者的念能力。


    扈從給羅蘭和凱文遞上騎槍和騎士鳶形盾牌,羅蘭使用的是重騎兵的長騎槍。而凱文手中的是輕騎兵的短騎槍,在長度上和羅蘭的騎槍比起來差了不少。


    這顯然是有點不公平,但是凱文隻是鄙夷地一笑,不以為意,翻身上馬。


    羅蘭也看到了他的長槍長度比自己短一截,他微微一笑,抽出佩劍,將自己的騎槍頭砍掉了一截,這樣便與凱文的騎槍長度一致。


    公正公平,不願占他便宜。


    眾人見此情景,都為羅蘭的騎士風度暗暗叫好。凱文也向他頜首示意。


    羅蘭駕馬遠遠跑開,在距離凱文幾十米外的地方勒馬站定。


    雙方遙遙相望,對峙著,和羅蘭的重甲大馬比起來,凱文的輕甲瘦馬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這緊張的氣氛讓附近草叢中的鳥類都不願逗留,撲棱飛起一片。


    這也成了決鬥開始的信號。


    “駕!”


    雙方戰馬拔足狂奔,向對方直衝過去!


    羅蘭的姿勢是四平八穩的重騎兵衝鋒姿勢,將長騎槍夾在右手腋下,槍鋒直指凱文。而凱文卻將長槍指向天空,直到接近羅蘭的時候才放下槍尖,這種戰術是靈活的輕騎兵常用的戰法“鷹擊”,好處是可以迷惑對方,不會提前暴露自己的目標。


    “啪”地一聲脆響,凱文的騎槍落下時猶如魚竿一般打在羅蘭的騎槍上,下一秒擦肩而過,羅蘭的槍尖失去了準頭,而凱文則刺中了羅蘭的盾牌。


    騎士馬上決鬥有兩個製勝的關鍵點,其中之一就是盾牌上的“四釘”,固定盾牌的四個鉚釘,那裏也是盾牌把手的位置,決鬥中,勢大力沉的長矛直接擊中這個位置很可能造成持盾的手受傷,直接廢掉對方的防禦。


    凱文準確地擊中了“四釘”位置。


    羅蘭趔趄了一下,卻沒有墜落馬背。看向凱文的眼神多了幾分佩服。這一輪確實是凱文占了上風。


    一般的觀者隻能看出這些,但是其實在剛才的那一瞬間交鋒,雙方都使出了包括“硬”和“幻”“隱”在內的數種念能力技巧。


    木製的長矛很容易折斷,所以要保持硬度,就要用“硬”始終包裹住它,為了防禦對方的進攻,盾牌上也要以硬加固。


    羅蘭之所以沒有落馬,也正是因為他在關鍵的時刻收迴了自己長矛上的念氣,轉而加強了自己盾牌上的“硬”的強度。


    雪痕看到這一幕領悟了不少:一個人的念氣量是有限的,如果在戰鬥中始終保持全身都包裹著“硬”的狀態,那麽每一處的防禦都不夠強,最好就是進攻的時候將“硬”運用於槍,而防禦的時候,再將所有的念氣都集中到盾上。


    這種快速的轉換,就是“硬”這一技巧的高級應用。這種技巧名為“硬流”。


    這本是一種高級技巧,但雪痕無師自通,自己領悟了出來。


    但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難如登天,雪痕嚐試將自己的“硬”調整到雙手不一致,都感到無法做到。


    諾德家主看著雪痕,看出了他還處在入門階段,和藹地一笑:“你在練習硬流?僅憑自己領悟可是不夠的啊。”


    雪痕不說話。對於赫莫德,他還是有些記恨的,所以不願和他說話。他收了手,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到羅蘭和凱文的比試上。


    空地上,羅蘭和凱文交換了位置。再度向對方發起了衝鋒。


    凱文不再以取巧的“鷹擊”刺法應敵,而是采用了和羅蘭一樣的中規中矩的起手。


    因為在當代的騎士比武中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即同一招不能使用兩次。這對於比武的公平性和觀賞性都有好處。


    凱文使用“鷹擊”刺法算是投機取巧勝了一局,便不能再次使用這種技巧,否則會被認為沒有真才實學,即便贏了也勝之不武。


    二人以同樣的姿勢高速衝向對方,這次看起來幾乎必然是硬碰硬的衝擊。


    凱文的槍尖瞄準了羅蘭的頭盔帶,這是第二個可以一擊製勝的靶點,而羅蘭的槍尖依然指向凱文的胸前。凱文露出微笑,感到勝券在握,因為這兩種起手式有相克關係:當對方的攻擊落在自己盾牌上的同時,自己的槍尖也正刺中對方咽喉部位,巨大的向後的衝擊力會化解他由慣性產生的衝擊力,相當於化解了一部分他的攻擊。所以結果是自己的盾牌擋下了對方的攻擊,而對方被擊落馬下。


    這一迴合凱文勝券在握。


    但就在凱文的槍尖準確地刺到羅蘭的頭盔帶的一瞬間,羅蘭的身體姿態卻突然改變了,他從馬上偏左位置瞬間轉移到右側,雖然隻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姿勢變換,但是已經避開了致命的攻擊。


    一個金色的虛影留在原位被凱文的長矛擊碎,長矛從他肩膀上擦過,木製長矛剮蹭金屬重甲,發出刺耳的吱吱聲響。


    在這聲音還沒傳出來的時候,凱文已經被擊中,騰空而起,摔落馬下。


    因為羅蘭的瞬間姿勢變換,凱文誌在必得的攻擊落了空,而羅蘭的攻擊則毫無阻礙地命中了目標,擊中了凱文的盾牌,也刺在四釘位置,凱文的盾牌粉碎,整個人飛離馬背。


    場邊傳來歡唿和口哨聲,大家為這場精彩的決鬥喝彩叫好。


    赫莫德也拍了拍手,對羅蘭的技巧表示讚許。


    羅蘭的技巧說起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卻非常困難。在雙方高速相對衝鋒的時候,在最後一刻變換騎乘姿勢,就像汽車司機在發生車禍的瞬間開門下車一樣艱難。


    就在大家都以為凱文落馬失敗的時候,已經落下馬背的凱文突然單手抓住馬鞍,蜻蜓點水一般在地上一彈,再度躍上馬背。


    他沒有完全落馬,比賽還在繼續。


    大家再次歡唿起來,對凱文的精湛騎術也讚歎有加。


    北奧人外冷內熱,崇拜英雄,也崇拜有真才實學的人,即便凱文是敵人,大家在看到他露了這麽一手精湛的馬術技巧,依然為他喝彩加油。


    在這一瞬間的交鋒中,羅蘭肯定是使用了念能力,但是究竟是什麽樣的技巧,雪痕這次就看不出來了。


    赫莫德看出雪痕的困惑,微笑道:“羅蘭在剛才的交鋒中使出了自己的成名念技‘光傳動’,這是‘隱’和‘幻’的高級應用。”


    雪痕知道他是有意在提點自己,不由得瞥了一眼這個威嚴的男人。他淺金色的絡腮胡子濃密有型。一道傷疤在臉頰一側切開了胡須。穿一身深紅色的盔甲,上麵用金色刻畫著鮮豔的獅子,身披用金線編製的巨大鬥篷。


    赫莫德也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此時的比武場上,凱文的情況不容樂觀,他雖然以馬術技巧迴到了馬背上,但是一隻手已經鮮血淋漓,這是被羅蘭擊中盾牌“四釘”所造成的傷害,持盾的手已經骨折了。失去了盾牌防護,下一次衝鋒怕是兇多吉少。


    和羅蘭的比武關乎凱文生死命運,所以他雖然處於絕大劣勢,依然不肯認輸。他再度駕馬迴到原位,和羅蘭遙遙相望。


    羅蘭看著凱文決然地勒轉馬頭,惋惜地說道:“以你現在的狀態,再來一次可能必死無疑,你為什麽不駕馬逃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凱文單手拉住韁繩,仰天大笑,有著與他年齡不符的豪邁:“少瞧不起人了,北奧的騎士哪有臨陣脫逃的!”


    羅蘭點點頭:“無論決鬥結果如何,你贏得了我的尊重,朋友,作為你的對手,我也會全力以赴!”


    二人再度對衝。


    雪痕心中有些焦急,因為凱文畢竟在最後關頭為了不讓自己受折磨而跳了出來,因此他對凱文頗有好感,看到凱文在沒有盾牌防護的情況下衝向羅蘭,簡直如同自尋死路,心中難免不忍。


    現在能夠終止這場比試的隻有諾德家主赫莫德公爵,雪痕看向馬背上的赫莫德。相比於凱文的安危,之前的嫌隙已經被他拋諸腦後。


    赫莫德也低頭看了雪痕一眼,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並沒有阻止比武,隻是淡然道:“看好了,小子,這就是北奧人的決鬥,就算是死,也要慷慨赴死,就像那小子所說,北奧騎士,哪有臨陣脫逃的?”


    比武場上,二人以極快的速度接近,帶著勢如破竹的氣勢,這是第三迴合了,一定要分個高下。


    羅蘭的戰術很簡單,對準凱文毫無防護的胸膛一槍命中,他就必死無疑。


    而凱文則依舊保持著中規中矩的騎兵衝鋒姿勢,他的手臂已經端不住盾牌了,隻能將它緊緊貼在自己身上。


    近了,近了,轟然一聲巨響,二人再次對撞在一處,兩支長矛同時崩碎,發出巨大聲響。


    “怎麽會!”


    觀眾們發出一陣驚唿,包括赫莫德,臉上都帶著驚訝。


    事情發生得太快,雪痕也隻看清了一點,在二人對撞的最後一刻,在凱文的長矛上,凝結出巨大的堅冰,如同一把尚未完全打開的大傘,錐形的尾部完美地庇護了凱文的全身,羅蘭的槍尖擊中了堅冰,但沒有將其擊碎,相反,粉碎的是長矛。而凱文的長矛則結結實實地擊中了羅蘭的鳶形盾,將那盾牌瞬間擊碎,巨大的衝擊力將二人同時震飛落馬。


    諾德家族的騎士們駕馬衝進比武場,查看羅蘭的傷勢,因為凱文的長矛上附著的堅冰將槍尖凍結成了一個尖錐,所以他的槍再也不是那把鈍槍了,以這樣的速度、這麽鋒利的騎槍擊中羅蘭,即便他防護再好,恐怕也重傷難免。


    諾德家主赫莫德眉頭緊皺,一片陰霾浮現在臉上,剛才標榜北奧騎士精神的那份慷慨激昂消退了。他也在心疼手下得力大將。


    如果羅蘭死了,凱文雖然贏得了這場比武,但是諾德家主赫莫德也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雖勝尤敗。


    雪痕看清了眼前局勢,不由得再次為凱文捏了一把汗。


    沒想到羅蘭竟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哈哈大笑:“冰人凱文,果然名不虛傳,這場比試,是我輸了!”


    坦然承認,光明磊落。


    而且他竟然毫發無傷。


    凱文也很吃驚,他在最後關頭本能地使出了壓箱底的大招,並沒有留手,照理來說應該重創了羅蘭,但是現在他竟然毫發無傷,就仿佛自己的槍尖並不存在一樣。


    羅蘭也看出了凱文的驚訝,他看向身後,諾德家族的騎士隊伍中大搖大擺地走出一個人。


    凱文一見此人,頓時瞪大了眼睛:“卡爾!你怎麽在這裏!”


    見到卡爾,他就明白了一切,是卡爾保護了羅蘭,避免了自己重傷對手,釀成大錯。


    他和卡爾是老相識了,二人曾經同為遊俠,嘯聚山林,直到遭遇戰亂分散了。


    沒想到在這裏重逢。直到此時,他才突然明白為什麽諾德家主對自己非常熟悉,因為卡爾是他的麾下騎士。


    卡爾是火焰能力者,能在瞬間產生高熱,自己的槍尖在擊中羅蘭的時候被卡爾以他的念能力融化掉了。


    因為卡爾長得賊眉鼠眼,身材矮小瘦削,放在人群中是最不起眼的那種,所以藏在諾德家的騎士隊伍中,凱文一直沒有發現。


    他隻是和凱文遠遠地打了個招唿,便轉身向諾德家主單膝跪下:“家主,凱文是個人才,還請家主開恩,放他一馬!”


    赫莫德看到羅蘭安然無恙,心中高興,早就不想再為難凱文,哈哈大笑:“凱文!你確實是個人才,也是個鐵骨錚錚的北奧漢子,我看中你,願不願意加入諾德家族,成為我麾下騎士?”


    凱文看了看赫莫德,又看了看卡爾,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自己歸降。迴想起一開始赫莫德所說的那句話: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隻看你能否把握得住。現在才明白,指的並不是戰勝羅蘭,而是歸降諾德家族。


    “當然,如果你不同意,盡管離去,我絕不會為難你!”赫莫德看到凱文猶豫,豪邁地朗聲說道。


    凱文看了看赫莫德身邊的卡爾,再無猶豫,拔出腰間長劍拄地,單膝跪下:“我願追隨,我的大人!我願擁護您的統治,保護您的安全,危難之際,我願挺身而出,不畏強權,果敢忠義,以新神之名起誓,我的長劍由您差遣!”


    赫莫德也騎馬走上前去,翻身下馬,拔出長劍,劍尖搭上凱文肩頭:“我作為你的主君,我發誓我的餐桌上永遠有你的一席,我永遠不會讓你的忠誠蒙上不譽的汙名。以新神之名起誓。”長劍在凱文雙肩和頭頂一拍,“作為我的騎士,站起來!”


    凱文站起身,圍觀的騎士們都歡唿叫好,卡爾走上前來,和凱文擁抱。


    雪痕鬆了口氣,總算是個好的結局。


    “小兄弟,你好,我叫凱文。”塵埃落定,凱文來和雪痕打招唿,“感謝你剛才奮不顧身地救我。”


    “誰讓我答應你了呢?你真厲害,我要是有朝一日能成為你這樣的高手就好了。”


    “你為什麽來這裏?”


    “我要去那座城堡裏找琴。”


    “你和她認識?”


    “是的,我是她的朋友。”


    諾德家主走過來:“你要找琴·諾德?”


    “是的……吧,”雪痕忘記了她的姓,“您認識她?”


    赫莫德微微一笑:“我是她爸爸。”


    雪痕一驚,仔細觀瞧赫莫德,果然和琴有幾分相像。


    心中升起另一個念頭:原來琴……是個富二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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