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申公豹坐起了身。


    黃飛虎恍惚,「這孩子分明不是早夭之相,僅是去後花園玩了一通就摔倒而死。」


    申公豹與黃飛虎一樣內心複雜,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黃飛虎又道:「後來不知怎麽著我與我夫人竟找不到我兒的屍身,我夫人覺得我兒沒死,怕是有了仙運。這些年來,我夫人日日做新衣棉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我兒迴來有新衣穿。」


    說著,他取出了一張五千錢的收據道:「五千錢,尋常人怕是得做工十年,此乃攻城殿下賞賜於我。我想著若他有一日迴來,我帶他去吃遍殷商所有的菜餚,帶他去聽曲兒,玩樂……」


    此時,清風山,紫陽洞。此乃元始天尊座下玉虛十二仙之一清虛道德真君的道場。


    眾童子正在侍候著一少年。


    少年精氣神十足,莫邪寶劍舞得虎虎生風。仔細看去,他竟與黃天化有七成像。


    他可是清虛道德真君的心頭寶,平日敢愛敢恨,紫陽洞誰也不敢惹他。


    少年練得滿頭大汗,他扔下兵器,站在遠處的玉麒麟屁顛屁顛地跑了上來。


    少年一把抱住了玉麒麟,玉麒麟本想蹭蹭少年,可當它看到少年脖子上的汗珠時大驚失色。


    有水!有水!萬一它被洗得褪色了怎麽辦?!


    玉麒麟急得四腳撲騰,少年卻有意逗弄它,抱著它怎麽也不放。


    他頭貼住玉麒麟的腦袋,餘光卻看到了他的師弟抱著一床棉被上來。


    黃天化微怔,他裝作開懷的模樣邊與玉麒麟玩邊漫不經心問向師弟,「怎麽抱上來了一床新被子?」


    師弟愣了愣,他乃是父母當年特意求清虛道德真君,真君才勉強收他為徒。


    他的父母都是凡人,每年都習慣為他送來些東西。


    他低頭如實道:「迴師兄,這是我父母覺得過兩天要轉秋,害怕我凍著特意為我送上來的。」


    黃天化「嗯」了聲,他揮了揮手示意師弟可以離開了。


    待師弟走後,黃天化將頭埋在了玉麒麟的鬃毛裏。


    他輕喃,「為何不見我父母來看我?是因為家中貧寒,無力供養我嗎?我倒不缺這些,師父給了我無數靈寶金銀,他們若缺,我來供養他們也好……」


    少年的腦袋在玉麒麟的鬃毛上蹭了蹭,少年傷心,它一動不敢動。


    它也傷心,一小部分是為少年傷心,更多的是為它即將褪色的鬃毛傷心。


    少年在此傷心,在更高的地方同樣有神有了些許波動。


    崑崙山,玉虛宮之上。


    元始天尊著白衣站在雲端之中俯望蒼生。他看到了這麽久以來殷商的變化。


    他總是喜歡站在光明之中,他清楚如今殷商才是他曾經最常站的地方。


    殷商越來越好,又在不久前破了西岐一場。若是不算強奪的兩城,西岐真正輸的僅是一城。


    僅是一城……可元始天尊看到的卻是兩方的大勢,西岐的氣漸漸敗落,殷商的氣漸漸強盛。


    似乎這場大戰剛開始就看到了結局。


    元始天尊一揮衣袖,眼前的雲霧散開。雲霧越鋪越平,漸漸成了一道光幕。


    光幕中是大戰的結局。


    他的徒兒半數入了封神榜,他建立百萬年的心血毀於一旦,玉虛宮人去樓空。


    元始天尊合眼,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若是封神之戰中無人上榜,他闡教不似截教弟子人多,屆時怕是闡教弟子都得上榜,一個不留。


    思極至此,元始天尊心中有情緒翻滾。他向天邊最高處望去,隱約可以看見金色的祥雲。


    *


    元始天尊來到紫霄宮門前時,通天教主也來了。


    與元始思慮的模樣不同的是,通天情緒高漲,喜意大大咧咧擺在了通天臉上。


    通天老遠看到了元始還吆喝了聲,「二哥也來了?」


    元始:……


    他不想說話。


    兩人都是知道了這一戰的戰況心有感觸才來紫霄宮。


    他們結伴而進,雖然元始天尊全程沒有理通天教主。


    他們踏過雲霧,穿過蓮池,石亭映在他們眼中。


    情景似乎與他們上一次來是一樣的,但還是有了細微的不同。


    當他們走入石亭後,偌大的水缸想不看見也難。


    通天看到池中的青蓮,性格直率的他不假思索道:「師父何時養了一朵胖頭蓮?」


    聽到通天稱唿的眾蓮花們:???


    雖然它們也認為崽崽是胖頭蓮,可通天的胖頭蓮似乎有些歧義?聽起來怎麽不像好話?


    胖頭蓮被養得極好,通天沒忍住想要伸手揉上一揉。


    還沒等他揉上時,紫色衣袖揮開了他的手,一道修長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水缸一側。


    通天一笑,他向後退了幾步,將他二哥晾在了前麵。


    元始:……


    通天見他師父特意將青蓮養出來極為好奇,問道:「師父是從何處得來的胖頭蓮?品相不是一般的好。」


    眾蓮花:!!


    你還說,你還說!


    蓮花們都快為他們崽崽委屈哭了。


    鴻鈞聞言抬眼,神色淡淡。他撫摸著小胖蓮溫聲道:「自己送上來的。」


    元始天尊打了個寒顫,不由皺眉,頭皮發麻。


    他不知自己為何有這樣的情緒,一瞬就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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