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輸艦相對行進速度緩慢,提前出發是必須的。


    親眼目睹一頭頭大型野獸被運載上去,安瑟覺得自己瞬間搖身一變,變成了動物販賣組織的一員。


    別提,她還真的讓諾亞評估了一下價格這麽兇狠的物種,應該是鬥獸場的至愛了。一頭能賣上千兒八百的話,成千上萬頭,嗯


    她心動了。


    及時刹車的原因是,她突然發現,這星球不是她的,不是她的,不是她的這真是一個令人悲摧的事實。


    還有一個更令人悲摧的事實是,她發現人不能窮啊,一窮就容易道德淪喪,她應該是個堅定的動物保護者才對,鬥獸場這種殘忍的存在,該堅決鄙棄。


    對。這麽一想,她覺得又平衡了。


    跟利婭通完話,再從運輸艦上下來,安瑟一眼就瞅著了從身前緩步路過的鄧斯米,似是才發現自己一樣,他停下,招唿,“巧啊。”


    嗯是挺巧的。要不是你們五位輪流“湊巧”地眼前路過,她真的可以忽略當作邂逅。或許真的該認真問問阿克,他家來的人都是怎麽迴事。


    不,或許不是自戀多疑的話,她也摸著了那麽一點真相。


    安瑟想著,微笑迴,“巧。”


    “一個人嗎,少主呢,沒陪著?”


    “沒。”


    “誒,那孩子,在忙吧。不是我老吹噓,人聰明長得好看還那麽勤奮努力的,也是可以的了,對不對?”


    “嗯。”安瑟應下,在他張嘴即將開口繼續時再道,“我想他在睡覺。”


    “”


    “馬上要出發了,米叔估計要去做一下準備?後方就交給你們了,謝謝。”


    “哦,對,小事。”鄧斯米邊囫圇應著邊想著圓迴來,就又聽得,“這次風險不小,要是我死了,煩請你們盡量把能撤離的人及時帶離了。”


    死了?


    鄧斯米有些愣,“你你要上前線?”


    “對啊。”


    “可,不是留守指揮”


    “哦,我一向不幹這個,我吧比較喜歡親自上場宰人。”安瑟笑眯眯的迴。


    “”


    “米叔,你看,還有什麽事嗎?”


    “沒,沒了。”


    “嗯那晚點再見。”


    “哦,好,好。”


    瞧著人恍惚離去,安瑟收起笑意反方向大步朝無盡號而去。雖然說得刻意,但意思沒錯,全部人日以繼夜的一直沒休息過,現在完事了該睡的都睡死去了,現在隻剩下留崗的人等待最後檢查完畢啟航。而前線她自是要去的。


    她怎麽可能不去。


    仿佛感受到注視的目光,猛的睜開眼,高姆便見著了坐於床側的一個女子,極美的,讓他下意識屏住唿吸,腦裏一瞬空白而忘記去疑問為什麽出現在這的女子。


    就像還在做夢。


    精致深邃的臉孔,寶石一般的漂亮眼瞳直直地撞進心底,漩渦似的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呢喃的輕語響在耳邊,“高姆”


    “是。”


    絕對安靜的空間裏,瞧著眼前人慢慢地由茫然轉為無神最後清明,利婭唇角勾出一絲滿意,“今天你就親自去島上吧,與裏麵的人好好打一迴交道,完成我接下交代的事情。”


    “是。”


    單純的送貨可能沒人願意搭理,但作為有裙帶關係的供應商就不一樣了。事實上,高姆本人原本挺喜歡隔三差五登一迴島的,畢竟是領主大人的地方,也不是人人能去的,顯擺一下很好。


    但最近著實有一段時間沒去過了。


    是以,眾人對他的到來是久不相見的欣喜多於意外的,要知道,隻要是人親自來,除了規定外,總會識趣地捎上其它一些額外新鮮免費玩意。


    拿人手軟,循例檢查到了他這兒也就照舊馬馬虎虎過了。


    “你怎麽來了?”瘦了一圈的胖球總管不滿的看著他,“不是告訴過你,這裏跟以前不一樣了,別隨隨便便過來?”


    自被大鬧過一場後,他是提心吊膽的夜不能寐了好長一段時間,島內也籠罩入一股不可言語訴說的長期低壓中。


    “沒事,就看看你和姐。”高姆轉動著眼珠,“大人呢?”


    胖球機警地瞪了他一眼,“你想幹什麽?”


    “不就隨口問問。”攤攤手,“算了,我找姐去。”


    隨著移動,兩塊屏幕呈現出不同的內外場景。很快,利婭指著一團突然不動的棕毛,“它怎麽了?”


    莫小莉頭偏歪,想了想,“可能覺得,有危險?”


    毛毛差不多豎起來了。


    停了幾分鍾沒動靜,小家夥才抖了抖,轉個彎,溜了。


    沒鑽出去看。


    “”利婭扶額,“希望那裏沒有我們要找的人。”


    空落的室內。


    阿方索將視線從一側角落收迴來,重新看向眼前人。


    “哪裏不對?”海倫靠坐在地麵,不鹹不淡地問。


    “還剩三天不到,該來的,應該來了。”


    “你沒說,我都忘了時間”,閉上眼睛,低沉暗啞聲音響起,“你在期待什麽?就算最壞的結果,他們所有人都死了,你也挽不迴頹勢,時間早晚而已。有人開了局,自然會有人跟局,挑起的火種是無法再被澆滅的。”


    “這算”阿方索稱得上平靜的迴,“正義?”


    靜了半晌。


    海倫搖頭,“是利益相關。”若正義存在,這種泯滅人性的黑暗本就不會出現。


    “這就對了,都是讓人賣命”,阿方索冷冷笑了笑,“何必弄得那麽冠冕堂皇。”


    “那也講究了一個心甘情願。”


    “那不知道你心甘情願救下的人會為了你最終選擇什麽?”他俯視下去,“放心,我一定讓你看到結果。想想看,你喜歡哪種?”


    安靜的對視下,海倫那雙仿佛深埋著滄桑的眼睛忽然泛過一絲異色,“我記得,你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空氣凝滯了片刻。


    “三百多年了,你記得真清楚。”冷寒的語氣,帶著嘲諷。


    沒問真假。


    “她畢竟給我們這些貧民窟裏的孩子帶去了很多頓溫飽的迴憶。”海倫笑了笑,臉上帶著遺憾,“老了,愛提舊事。可惜,你一點都不像她。”


    “像她?”輕笑逸出,“別跟我說,作為經曆過那一段日子的人,你會忘了她是怎麽死的?”


    海倫臉上的遺憾收起,神色略帶怔腫。


    忘記?怎麽可能忘記。在她死後,痛失愛女的父母遠走他鄉,星球歸屬權正式落入到那個愛她如命的男人手裏,不落星正式更名為血星,自此,整顆星球淪為地獄,曆經了漫天遍地的血腥洗禮。


    償命,無數的人在為那個女子無辜的慘死償命。


    當時尚還年幼的她,心裏的悲憤恨也不是給予那個施予複仇的男人,而是,那幾個,始終找不出來的兇手。是的,死了那麽多的人,也還是不知道真正施以虐殺的兇手是誰,或許,死了,或許,成為漏網之魚。


    罪,引至更大的罪;痛,施予更大的痛。


    沒人繞得過那一段至暗時光。


    這個星球,就是一個巨大陪葬場,血色遊戲,最開始是為這個星球上的人打造的。


    那個重操舊業的男人,徹底淪為了這片地獄的掌控者,直至離開。


    無聲的沉默中。


    海倫悠悠歎息,“人啊,得學會跟自己和解。”


    阿方索冷笑,“這就是你迴來的理由?想做善事了?能從遊戲裏出去,不用我提,你利用背叛過多少人,還殺過多少人,自己心裏都一清二楚吧。”


    “嗯,我清楚,正因如此,在死前,能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很好。”


    緩了緩,“我放下了也就迴來了。我想,給這裏的人一個希望吧,不用像我一樣的卻相同的希望。他們會看得見的。”


    “嗬。或許,我當初就不該同意麥辛的擴展計劃,這樣,你也沒機會了。”


    “沒有當初,不是嗎。”海倫慢騰騰的迴,“可能這就是,注定吧。這麽久了,夠了,讓該結束的結束吧。”


    “你覺得,我是在乎這個?”冷寒的反問不帶情緒。


    再次靜了一靜。


    “嗯,是我想岔了。你不一樣,是純粹的不在乎。”迴罷再歎氣,“不過都不重要了。我不一定能看到最後。”


    “看到最後又如何。”他低下頭,“如果知道眼裏看得見的所謂希望,隻是僅僅為了嚐試救一個人而作出的犧牲,你猜他們還會不會如此前仆後繼。”


    “殊途同歸。”


    “不直接否認麽。人啊,在我看來,死光了也該。”


    海倫垂下眸,忽然失去了所有說話的興致。


    “好好待著吧。我的目標不是你。”


    不知過了多久。


    再次變得空落的室內,一道極其微弱的“咕嚕”聲輕輕傳出。


    海倫轉了轉僵硬的頸脖,凝神看了一會,才在角落的壁底處辨清一動不動的同色一小頭顱。


    就這樣相互凝視了幾秒,小頭顱咻的一下縮了迴去,隻餘光潔洞口。


    利婭瞧著兜轉了一圈,最後還是乖乖轉迴去的小家夥,心下滿意。人終於找著了,來去折騰總算有了一點收獲。


    就在想著下一步的時候,一道命令卻迅速地在島內傳了下去,“所有今日進來的人,不能離開。”


    察覺不妥的利婭神色一下晴轉多雲。


    留給自己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莫小莉很是緊張,“利婭姐姐,灰灰不會變烤肉吧?”


    “”你是認真問的嗎,“不會。”


    “可是,我怕它餓的時候去偷吃被抓著。”


    “”


    。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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