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耳邊割過,等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後才知道要停下來。


    就像怕身後有人突然追上來一樣。


    心髒以跳出胸腔的速率震動。鍾重年靠在路邊一棵樹旁捧了捧心,隨後陷入死寂的沉默。


    她幹了什麽?不對!是他幹了什麽!


    迴憶卡在撞門而出的尷尬裏,她再往前倒幾分鍾,終於瞥見自己一連串的流氓舉動。


    喂完顧小七,她主動要扶顧輕舟進房,而他也沒拒絕。


    踉踉蹌蹌架著人往臥室走,途中還被肩上一腦袋混沌的人嘲笑了幾番。


    “鍾重年,你怎麽這麽瘦?”


    “您想過您為什麽這麽重嗎?”她惡狠狠地迴敬過去。


    “我不胖。”雖然醉酒可腦袋還能用,顧輕舟輕飄飄地反駁,“大概我就是傳說中那種精瘦。”


    “哦,精瘦是不是瘦肉成精的意思?”


    “唔,可能吧。”良久,他話語朦朧,聽不真切。


    有一搭沒一搭扯著沒營養的話,鍾重年終於順利把人架到房間。


    果然是胡老師的裝修風格,整個格局就透著禁欲風。書桌,書架,連同床上的枕頭被子都是一絲不苟地擺放著。


    她想了想後明白,這些物品就像在顧輕舟的安排下列些方陣軍訓。


    她往床邊挪了幾步,預備把人丟上去後好甩手走人。


    就差一步之遠,她都快要夠到床邊了,可看不清腳下路的鍾重年突然踩中一堆毛茸茸還會挪動的東西。


    那種毛骨悚然雞皮疙瘩起立敬禮的感覺不知道你有沒有,反正她當場懵了,隨即條件反射地跳開,也不管手裏的東西。


    一時間,她的尖叫聲,二哈的慘叫聲以及顧輕舟低沉的悶哼聲混響在整片空間裏。


    伴隨著床櫃上幾本書劈裏啪啦地落地,天地翻了個轉兒,她慘烈地閉上眼睛。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她仿佛撲在了什麽綿軟的東西上,而且綿軟的東西還有沉穩的唿吸。


    她抬頭,正對上顧輕舟繃得緊緊的下顎,而他沉靜的眼眸也不如以往分明,像一齊注了酒。


    “……”


    鍾重年跌倒時撞上了櫃角,左手臂上現在火辣辣地痛。她嚐試起身,可用不上力的左手拖後腿,幾下折騰後隻能再次撲倒。


    頭頂上空悠悠傳來顧輕舟的話,“你這是在不斷重溫撲在我身上的感受?”


    “……”


    “你不下來?”


    “我也想啊!”她軟趴趴伏在他胸口,疼得直斯拉,“我左手臂紅撞疼了,你好歹讓我緩一緩!”


    “哦。那你快點。”


    “這種事情我怎麽快!我也疼啊!”


    “……”


    被踩了尾巴的顧小七整間屋子飛奔咆哮了一通後又迴到事故現場。它低頭圍著兩人直嗅,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提溜著打量,最後在他們身邊坐下。


    顧輕舟偏過頭去看它,一人一狗相顧無言。


    鍾重年安安靜靜趴了會兒,手臂的疼痛感才稍稍降下去一些,她騰了騰身子像是要再發力一次。


    身子到了半空。


    “你這次可不要再借故壓下來。”


    感情她趴他身上是預謀已久地揩油啊。


    鍾重年鼓了鼓臉頰,力氣陡然一鬆,整個人沒有半點求生欲地直砸下來。


    顧輕舟悶哼了一聲。


    “怎麽樣?美滋滋?”她含著笑意挑釁。


    原本以為身下的顧輕舟又要一聲,“無聊!”然後把她推開。


    可沒想一聲輕笑鑽進耳廓,像盛了冰塊的瓷碗,被撞得丁零當啷地好聽。


    微微翹的睫毛輕眨了一下,內勾外彎的眼眸含著笑意看著她,斑斑點點的星河裏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鍾重年昏了頭,她咽了口唾沫,“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就……”


    可能是酒精上頭,顧輕舟自然而然地接道:“你就怎樣?”


    水壩那邊很快被注滿蓬勃洶湧的水流,而顧輕舟的一句話就像掌管堤壩的鑰匙,一瞬間閘門大開,她被鋪天蓋地蠻力衝下去。


    低頭,想也不想,她含住他下半部分唇瓣,“想親你……”


    “……”


    事情發生地太快。


    已經親上去的鍾重年在碰到那一方綿軟涼薄後,精蟲上腦的靈識猛然歸位。


    她保持姿勢僵住,可瞪大的眼睛將顧輕舟的反應一目了然。


    顧輕舟陡然睜大的雙眸明顯失了焦,穿過一層空氣像看她又不像看她。


    可快速僵硬的四肢不會說謊,他確實是愣住了。但沒有立即推開她怕是因為被壓著,而酒精又讓人反應慢半拍。


    鍾重年旋風一樣將緊密貼合的兩人抽離開。


    趁著顧輕舟還沒反應,要不,跑吧……


    這麽想也確實這麽做了。


    耍了流氓就要跑路的鍾重年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出房門,換鞋,然後“啪嗒”一聲,是防盜門被撞上的聲音。


    房間又恢複以往的寧靜。


    就像是一鍋沸騰的湯在關了燃氣後咕嚕咕嚕冒了幾個泡就再不響了。


    柔和的燈光懸在頭頂,地上躺著的顧輕舟還是一動不動,良久,閉上眼睛。


    魂不守舍地哆嗦迴家,鍾重年設想了無數個版本的後果,無一例外都會被他扒下一層皮。


    可那時那景太過誘惑,是個妹子都會立馬鬆開褲腰帶幹上去的吧,不能怪她,都怪顧輕舟迷人得像妖精!將她迷得五迷三道的。


    雖然成本高昂,可她畢竟親上去了啊!


    想了想那果凍一樣的觸感,鍾重年色情地舔了一圈嘴唇,似乎咋把幾下還能嚐出顧輕舟的味道。


    雖然隻咬了下嘴唇,但四舍五入一下就算親了吧?那再四舍五入一下她也算是他半個女人了吧?


    忍不住立馬要告訴白芒這種世紀性壯舉。


    鍾重年:【以後請叫我顧太太。】


    白芒:【沒睡醒?】


    【嗬,你無知。請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顧太太攻克堡壘成功!】


    白芒被轟炸了幾下,竟開始有點相信,【你生日禮物成功送出去了?所以顧輕舟答應跟你拍拖?】


    【沒呢,明天才是生日,驚喜當然隻能留到明天。他脆弱的小心髒可經不起一天之內再來一波驚喜】


    【是驚嚇。】白芒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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