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樟跟扈江離也在酒店訂了房間,幾個人結著伴兒一齊往那兒走。


    四人又路過剛剛那個許願池。肖樟突然興致來了,“給我個硬幣,我要許願。”


    扈江離摸了摸口袋,沒有。


    鍾重年連忙把剛剛吃飯找的幾個硬幣遞過去,“我有。”


    一共五個,肖樟隻拿了兩個把剩下的推迴去,“你不許?”


    鍾重年想了想,也是。雖然知道不靈,但說不定呢。


    她迴頭看顧輕舟,那人隱在梧桐樹篩下細小光影的光影裏,夜風合著細微不知名花香一齊鑽進她心窩。


    這個人……無論何時何地還是超級想要啊……


    不論三年前還是現在。


    許願池中心有個臉盆大小的石盤,據說隻有把硬幣扔進去才能作數。


    肖樟試了兩次後命中,迴頭對鍾重年笑笑,“你來。”


    她上前,對著三人高的石盤吐出一口氣,可一定要中啊……


    硬幣從手裏輕飄飄地飛出去,在空中騰躍出硬生生的線條,最後以完美的拋物線伴隨噗通一聲,落進水池裏。


    “……”


    她不服氣,鼓著腮幫再試了一次,這次硬幣不知道落到了哪裏,但敲在石像上的聲響很清亮。


    女孩較真的樣子太可愛,引得身後肖樟一連串的輕笑,“你別急,再來再來。”


    她還要上前,顧輕舟突然出聲攔住,“等等。”


    他眄她一眼,“還有幾個?”


    手掌張開,裏麵隻剩孤零零一塊。


    “給我,”顧輕舟從她手裏拿過,“我扔,你許願。”


    “哎呦,顧輕舟你這樣不行啊!”肖樟抗議道:“許願跟拋硬幣的得同一個,否則不靈!”


    “你要許什麽願?”他還是看她。


    鍾重年有點驚訝,今晚顧輕舟特別溫柔,依稀又是當年樓梯下細聲細語數落她的顧主任。


    “我當然是要你啊。”她毫不猶豫。


    定在空中的手微微僵了僵。肖樟笑彎了腰,原地拉著扈江離的手直搖,“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小姑娘呦!”


    “既然你不說那就許個學業有成,”尷尬了一瞬,顧輕舟也像失去了耐心。


    “誒——誒!你別扔啊!”她見顧輕舟手一揚,瞬間不計後果地撲過去要阻攔。


    世界上流氓犯事不外乎兩種,前者是蓄意已久,腦子支配行為,剩下的一個就屬於鍾重年這類後者,完全見色起意,等迴過神,身體已經代替腦子預先行動了。


    顧輕舟原本隻要嚇嚇她,手中捏著的硬幣並沒有鬆動。


    可女孩突然的一撲,下意識抱住他的腰,身子直接貼在他背上。


    “……”


    手中的硬幣受到突然而來的撞擊,一下子竄了出去,滑進水裏。


    她還沒反應過來,可本還含著笑意的男人,就是那一秒,怔住了。


    四周吵鬧的人聲遠去,他覺得自己,剛剛好像被什麽撞到了心髒。


    “啊!”鍾重年在他恍神的瞬間立馬抽離開,語氣裏深深的責備,“就算不許那個,你也等我重新想一個啊!好可惜!”


    顧輕舟不答話,仿佛已經陷入了思考。


    事情發生得快,其他人目光全集中在顧輕舟手裏的硬幣,隻有肖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剛剛晃神的片刻,她借著月光清楚地看到了細節。男人極其不自然的表情,和靈魂出竅般的放空。


    真他媽稀奇啊!


    肖樟勾了勾嘴角,忍不住仔仔細細又迴味了一遍。


    鍾重年還在生氣,一點也沒意識到顧輕舟的失態,“顧老師你真的欺負我欺負慣了,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聲音像有小尾巴,以前不覺得,現在卻在他心裏亂勾。


    肖樟打圓場,“許願這種事情不準的,說不定會適得其反,搞不定哪一天它突然實現了呢。”她說這話時一直看著顧輕舟,語氣神叨神叨的。


    “我們迴去吧。”從剛剛為止,這是顧輕舟第一句話,“很晚了。”


    “哪裏晚。”四周還有很多人呢。


    “明天有拍攝。”他瞥了鍾重年一眼,有點警告的味道。


    “好吧好吧。”她妥協。


    肖樟跟她告別,“你們先迴去吧,我跟扈江離再轉一圈,改天約。”


    “好嘞!”


    一直到房間門口,顧輕舟也沒有再開口的跡象。


    “顧老師?一會兒去樓下表演嗎?”她記得九點半酒店有個活動。


    男人闔了闔眸,搖頭:“我還有點事。”


    “好吧,那我也不去了,我迴房間啦,你也早點迴去休息,晚安。”鍾重年不疑有他,真的相信他是有事,甚至因為今晚氣氛太好,她心情愉悅,根本沒有發現他眼裏刻得清清楚楚的迷茫。


    到了房間,馮玲霖澡都已經洗好了,正坐在床邊看手機,見她迴來,掛著笑道:“你跟顧老師去哪裏啦?兩個人一塊兒不見了。”


    “哦,我們去出去逛了一圈。”沒說吃飯的事,一來她覺得不值得說,二來不想讓人覺得厚此薄彼。


    可馮玲霖還是嗅到一點兒炭木味,語氣勉強,“嗯,早點睡吧,明天要做事。”


    第二天一早,顧輕舟就來敲門,鍾重年正從床上下來,立馬頂著蓬亂的頭發去給他開門。


    他掃她一眼,道:“收拾收拾跟我出去。”


    “出去?”拍攝在下午,按計劃上午是待在酒店改劇本,“去哪裏啊?”


    “哪來這麽多廢話,跟我去就行。”


    顧輕舟語氣不好,她被懟得莫名其妙,昨晚不是挺好的嘛,這人真是善變……


    可還是……


    好喜歡啊……


    鍾重年跑迴去洗臉,輕輕柔柔的聲音從裏麵傳來,“等等啊,馬上就好!”


    顧輕舟倚在門框邊看她忙忙碌碌的背影,從臥室竄到洗手間,跑得精神十足。


    可就是這樣一個身影,昨晚頻頻鑽進他的腦海裏。抱著他的無骨雙手,還有甜甜淡淡的氣息,顧輕舟平生第一次失眠到早晨五點。


    他反複想了想自己對鍾重年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可現在倚在這裏看她滿屋子亂竄也沒有理清。


    他不是愛給自己找麻煩的人,伴侶這種東西因為見過鮮血淋漓的例子,他實在覺得麻煩。


    可如果……


    一定要給自己找個人陪同走完一輩子的話……


    鍾重年好像挺合適。


    他竟然是這樣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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