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了?”迴到獨屬於自己的帳篷,石姝瑤讓人上了一壺烏龍茶,她親自倒了一杯遞到太子麵前。


    接過茶水胤礽也沒喝就那麽捧著,他撇了撇嘴,不屑道:“就憑他十四,還不至於。”


    “我隻是不喜歡他這種試探方式而已。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真以為別人看不出他 那點心思?”


    胤礽並不反對兄弟們有野心,實際上他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


    皇位誘人,都是皇上的兒子,憑什麽他能做太子?


    大家不服氣也是應該。


    他也早就做好了這種準備————獨自麵對兄弟們圍攻的準備。


    十四想要爭,可以說是在他預料之內的。


    他生氣的是十四這種試探方式。


    以一隻鹿當眾試探皇阿瑪,他想要得到怎樣的答案?


    皇阿瑪自詡聖賢,又不是昏君,能因為一頭鹿跟他計較?


    至於他自己,胤礽還真沒把十四放在眼裏。


    在胤礽心裏,有資格做他對手的是大哥直郡王、老四也算一個,還有老八。老八跟前兩個還不一樣,他在太子心裏隻能算半個對手。


    無他,老八身上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所謂的‘仁慈’。


    老八對誰都是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無疑這樣確實能贏得很多人的支持,但落在上位者也就是皇阿瑪眼裏,就有些過於軟弱了。


    加之老八福晉又是那個脾氣。


    老八想要上位幾乎不可能。


    他之所以把老八拎出來算作半個,不過是對老八本人能力的認可。


    他這群兄弟,有本事的太多,單獨拉出一個來都能獨當一麵。


    十四或許也有本事,可惜他出生太晚,上頭那麽多優秀的哥哥,這皇位哪裏會輪得到他。


    所以,胤礽從未把他當成個對手。在胤礽眼中,他不過是個跳梁小醜而已。


    石姝瑤也倒了一杯茶,她坐在胤礽旁邊緩緩抿著。等胤礽說完,她才開口:“你說的倒也在理。不過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水滴還能石穿呢,皇阿瑪身體健朗,十四背後又有德妃吹枕頭風,誰知道他日後會是個什麽造化。”


    德妃跟宜妃還不一樣,宜妃出自滿洲大族郭絡羅氏,她整個家族有無數能人擔任要職。德妃有什麽?除了曾經在禦膳房擔任過總管的祖父、三品武將護軍參領的阿瑪,家族中再也沒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物。


    可她硬是從後宮那麽多女人裏殺出重圍,位列四妃之一。與惠妃、宜妃齊名,甚至還壓了早她好些年入宮、滿洲大族出身的榮妃一頭。


    這些年德妃的受寵她也看在眼裏。


    德妃已經四十多歲不再年輕,按理說這樣的歲數早就到了失寵的地步。德妃愣是憑借她自身的本事穩穩的站在後宮最受寵妃嬪的行列。


    整個後宮如她一樣的,也隻有個宜妃。


    這說明什麽?


    石姝瑤覺得,德妃在皇上心裏應該是有一定地位的。如果她要給十四吹枕頭風讓皇上重視十四,簡直不要太容易。


    想到這,她就不免歎氣。


    太子唯一的缺點便是這個了。


    皇上後宮那麽多女人,卻沒有一個是他親額娘,沒人能幫他在皇上耳邊說好話。他想要保住太子的位子隻能憑借自己。


    謹小慎微,甚至麵對自己的父皇都要演戲。


    胤礽也不是不聽勸的人,他點頭,“孤明白你的意思,無妨,左右他年歲還小翻不出大浪來。”


    “孤若是沒記錯,他跟老八、老九走的挺近,迴頭讓人把這件事透露給他倆知道便是。”說完他又搖頭呢喃,“或許也不用咱們特意透露,”


    這次跟著皇上來盛京的大臣裏就有不少是老八派係的人,還有安郡王府。有他們在,說不得他們還沒迴京老八老九就已經知道了。


    老八他不清楚,老九是個眼裏不容沙子的。十四的行為無異於背叛,老九能原諒他才奇怪。


    借刀殺人可比自己動手有意思多了。


    “對了,差點忘了,我看十四對那個丹蓉很感興趣的樣子。”


    胤礽不解的看向她,似乎在問‘丹蓉是誰’?


    石姝瑤給他解釋,“就是頭一天晚上獵鹿的那個小姑娘。她姓舒舒覺羅,祖父曾是從二品的大員兼一等輕車都尉。她阿瑪是督察員給事中,她是家中的庶出。”


    她把丹蓉的出身告知太子。


    太子輕哼,“十四這是被愛情衝昏了頭,那小丫頭我看著還沒參加過選秀吧?”


    石姝瑤點頭。


    沒參加選秀,廣義上那就是皇上的女人,是不能談婚論嫁的。這事兒若是讓皇阿瑪知道,心裏要不舒坦了。


    胤礽手指敲著桌麵,沒一會兒,他道:“等迴京,讓人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老八他們知道,咱們就別沾手了。”


    跟皇阿瑪搶女人傳出去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他還是不要參與進去的好。一事不煩二主,就讓老八他們去鬧吧。


    石姝瑤抿著唇調笑,“就怕十四這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舒舒覺羅氏眼光可高的很,未必看得上他。”


    該說不說女人在這方麵是很敏感的,丹蓉三番四次的湊過來,石姝瑤就是再遲鈍也要察覺她的心思了。


    胤礽愣了片刻,隨後把人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他挑起石姝瑤的小巴,在她嘴邊使勁兒嗅了一口。


    調笑道:“嗯,好大的醋味兒啊。”


    石姝瑤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挑眉道:“笑話,我會吃醋?我隻是怕有人做出出格的事兒來連累了我。”


    那個丹蓉看著就是膽子大的,她今日能跟十四說說笑笑一整天,難保有一日不會攔截太子表露‘心意’。


    十四如何她管不著,若太子因為她名聲受累,惹皇上不高興了,她可不依。


    如今難得生活順遂,眼看著就要成功,可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前功盡棄。


    胤礽由著她動作,神情認真,“放心,孤也不是那等蠢人。再說,她長得也就那樣,哪有孤的太子妃美。這天下第一的美人就在孤的懷中,就算孤眼瞎了,也不會看上那種庸脂俗粉。”


    石姝瑤沒忍住笑了,她伸手在胤礽臉上刮了一下,“天下第一美人?這話您好意思說出口,我還不好意思聽呢。”


    大清美人何其多,她這個有水分的可不敢稱第一。


    胤礽傲然道:“怎麽不好意思聽。孤是太子,孤說你是天下第一的美人,你就是。”


    他的夫人不是天下第一,誰是?老八他額娘嗎?還是老九的額娘?


    別以為他不知道,外頭都在傳老八的額娘是‘第一美人’,不然皇上也不會看上她個辛者庫出來的女人。


    胤礽又不是沒見過良嬪,他承認良嬪有些姿色,但要說第一美人,良嬪還不夠資格。


    主要是她太小家子氣了,畏畏縮縮,但凡發生一點小事兒就六神無主,隻知道磕頭求饒,一點氣質都沒有。


    哪像他的夫人,該溫柔的時候溫柔,該莊重的時候莊重威嚴,偶爾還能使使小性子撒個嬌。當然也少不了某些時候的萬種風情。


    在他看來,這樣的女人才應該被稱為‘天下第一’。


    或許背後真的不應該說人,隔日太子剛來到圍場不久,就看到十四帶著丹蓉與八公主走了來。


    看到他,丹蓉眼中異彩連連。


    皇太子是康熙十三年生人,今年已經二十九,馬上要步入中年。丹蓉不是沒見過與太子同齡的人,那些人大都大腹便便油膩的很。


    可太子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傲氣高貴,渾身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而且他保養的很好,身材修長、一點發福的跡象都沒有。


    就這麽看上去,說他二十出頭都有人相信。


    跟太子比起來,旁邊的十四阿哥根本不夠看。不是說十四阿哥長得不好,他太稚嫩了,身上一點能吸引女人的特質都沒有。


    跟十四比起來,還是太子這樣的更能吸引她。


    丹蓉麵色微紅,她對著太子盈盈拜下,掐著嬌媚的嗓音道:“奴才舒舒覺羅氏見過太子殿下,太子萬福。”


    胤礽隻低頭瞥了她一眼便不再關注。他甚至不著痕跡的搓了搓胳膊。


    這女人還真是做作,就這樣的還好意思學人家撒嬌?要說聲音嬌媚蠱惑那還得是太子妃啊。他家太子妃那聲音發出來,他骨頭都要酥了,太子妃就是想要他的命,他都願意給。


    這女人?他隻會覺得惡心。


    胤礽往旁邊退了幾步,跟丹蓉拉開距離,他也沒叫起,隻對著十四阿哥道:“十四弟這是有事兒?”


    十四阿哥神情訕訕,不好意思道:“沒,就是看到二哥,特意過來打個招唿。”


    實際上是丹蓉看見了太子,見丹蓉好奇的往這邊瞧,他便吹噓自己跟太子關係要好。看著丹蓉滿臉崇拜的樣子,他腦子一熱就帶著人過來了。


    過來之後他又有些後悔,他發現自己跟太子無話可說。因而又有些不自在。


    胤礽冷淡的點頭,“既然沒事,你們自去玩耍吧,孤有事兒先走一步。”


    往前走了一步,他又折返迴來,“十四弟,孤得提醒你,這奴才已經過了八歲,說不得就能參加下屆的選秀了,你是皇阿哥,整日跟個待選的秀女混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妥當。”


    盡管不喜歡十四,巴不得他倒大黴,明麵上太子從不會讓人抓住錯處。


    該說的,他自然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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