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如是,傍晚胤礽迴宮,石姝瑤仍把這件事告訴他。


    她道:“四弟妹那人你也知道,慣是小心眼不過,我這還在月子裏確實沒法幫她的忙,你明兒個遇著四弟跟他告罪一聲。”


    胤礽不悅道:“你是什麽身份,她是什麽身份,她不請自來本就不對,不幫就不幫,有什麽好告罪的。他也配?”


    “我這不是怕她迴頭亂說,那些史官不明真相,在胡亂編排你。”她歎息,“你是太子,本身在這個位置上就夠引人注目。旁人犯點錯無傷大雅,輪到你,一丁點的事兒都能無限放大。”


    “咱家又得了雙胎,誰知道是不是又招人眼紅?”


    胤礽傲然道:“怪我嘍?有本事他們也讓自家福晉生倆孩子 啊。”自己沒本事就會嫉妒別人,也就這點能耐了。


    話是這麽說,隔天早上在乾清宮請安,胤礽還是對著四阿哥拱手道:“四弟,你二嫂如今正在坐月子實在抽不開身幫你們家的忙,你迴頭跟你福晉解釋一句,希望你們能理解。”


    四阿哥還未開口,康熙疑惑的皺眉,“怎的,老四家的去找太子妃了?”他又看向老四,“老四啊,你福晉又有什麽事兒?”


    太子勾著嘴角道:“兒臣猜應該不是小事兒吧。昨個兒安長平本來說想要代為通傳的,四弟妹都沒說,隻一個勁兒的要見太子妃。”


    “皇阿瑪您也知道,她懷的是雙胎本就比尋常婦人辛苦,現在孩子出生了不假,身體也虧得厲害。還有毓慶宮前前後後都需要她打理。”


    “就這,她沒見四弟妹,還擔心四弟妹誤會,囑咐兒臣今兒個見了四弟一定要好好解釋解釋呢。”


    四阿哥抿唇不語,隻眼神越來越冷。


    昨個阿哥所的奴才確實有跟他報備說福晉出去過,但他以為石婉淑是去永和宮亦或者承乾宮請安,再不濟是去隔壁三哥家串門子。


    他屬實沒想到對方會繞那麽大一圈子去往毓慶宮。


    毓慶宮是太子的地盤,她一個做弟妹的去當真合適?別說她,即便是自己等兄弟,除非太子邀請,不然也沒有誰會去毓慶宮閑逛的。


    十弟跟毓慶宮關係算最親近的,前幾日還嚷嚷著要去毓慶宮看小侄子,可這都好幾天過去,誰見他真的去了?


    十弟這般粗狂的人都懂的道理,石婉淑會不懂?


    就算毓慶宮有太子妃,人家在坐月子呢,哪有空接待你。


    而且,他也想不通石婉淑能有什麽事兒非得這時候去毓慶宮找太子妃?


    當然,太子也是夠可以的,些許小事還要告到皇阿瑪跟前來。


    四阿哥可以肯定,太子就是故意的。


    他低下頭,賠罪道:“皇阿瑪,太子殿下,兒臣確實不知石氏去了毓慶宮,您放心,迴頭兒臣一定好好教訓她。”


    太子擺手,“四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福晉是你的枕邊人是要跟你過一輩子的,你得寵著她,整日教訓來教訓去,夫妻感情能好?”


    “每日辦完差事迴家,你跟她坐下聊聊天,看看她需要什麽,有什麽事兒是你能幫忙解決的。”


    “你什麽都給她辦好,她還能去找別人嗎?”


    胤礽一番話說的眾人目瞪口呆,這真的是那個不可一世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裏的太子?還跟福晉聊天。


    隻要想到太子一臉溫柔的跟太子妃閑聊,說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他們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康熙的嘴角也直抽搐。他當然看得出來胤礽是故意的,難得兒子有這般孩子氣的一麵,他作為阿瑪,偏頗一些怎麽了。


    何況他也不認為老四福晉能有什麽事兒用得著太子妃。


    老四又不是太子,沒有額娘幫襯。老四福晉若真有事兒不會去找德妃?再不濟,去找承乾宮找佟嬪也行。佟嬪雖然不能出來,還不能給她支個招?


    放著婆婆不用,偏去找個坐月子的嫂子,說她去搗亂還差不多。


    康熙決定給她找點事兒做,省的一天到晚的蹦躂。


    “老四啊,你後院不是有兩個側福晉剛剛診出有孕麽,你福晉若真閑的沒事兒,就讓她多照顧照顧倆孕婦,讓她們爭取明年給你添個小阿哥。”


    “再不濟,還有後院的事兒,也夠她忙活了。真有事兒讓她去找德妃,太子有句話說得對,太子妃坐月子呢,能幫上她什麽忙?德妃不比太子妃有經驗。”


    四阿哥低頭,“兒臣知道了,兒臣會勸誡她的。”


    胤禛的自尊心很強,康熙雖沒斥責他,他仍覺得無地自容,抬不起頭來。心中對石婉淑也更加憤怒。


    往常從乾清宮出來他就會去辦差,今兒個直接打道迴了阿哥所。


    一路冷著臉直奔正院,好巧不巧看到石婉淑在跟佟氏、李氏打嘴仗。他臉色更冷,“我早該知道的,一個連親堂妹都能算計丟水裏的人,有什麽女子品德可言。石氏,你當真可以,你這樣的人,本阿哥真是生平僅見。”


    石婉淑麵色有一瞬間的蒼白,她在外頭在如何,對四阿哥都是溫柔小意,一副‘知心姐姐’模樣。四阿哥盡管對她有諸多不滿,也從未當著外人的麵如此不給她麵子。


    更不用說他還提了當年石姝瑤落水的事兒。


    須知道那件事早就被‘定型’是個意外。四阿哥如此赤裸裸拆穿,怎不叫她難堪。


    她扯扯嘴角,委屈道:“爺這話什麽意思,您迴來就責備我,怎麽不問問她們做了什麽?若非她們不把我這個嫡福晉放在眼裏,若非你越過我讓她們管家,她們怎麽敢?”


    看看隔壁三阿哥院和五阿哥院裏,人家後院除了嫡福晉也有別的女人,但人家那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格格、侍妾,是個玩意兒。哪像四阿哥府,倆側福晉不說,連格格們都‘大有來頭’。


    她這個嫡福晉空有個名頭能管得住誰?


    佟氏趕緊站起來道:“爺,妾冤枉。是福晉覺得這個月送的東西品相不好,認為是妾做了手腳。您也不相信,妾隻是個側福晉,那大紅大紫的料子是妾一個側福晉能穿的?妾要它也沒用啊。”


    李氏也開口:“是啊,妾都跟福晉解釋過了,內務府送來份例,我們就先送到正院給福晉挑,我們根本沒做手腳,可惜福晉她不相信。”


    要說這事兒,李氏跟佟氏也很冤枉。她們倆是看嫡福晉不順眼,跟福晉爭鬥不休,可她們也同樣知道什麽叫適可而止。


    真做的太過分,別說嫡福晉不饒她們,即便是四阿哥跟德妃也不會允許。


    這倆人一個比一個要麵子,旁人都是以嫡妻為尊,如果四阿哥弄出個寵妾滅妻來,德妃能先動手滅了她們。


    特別是佟氏,她是佟家人,德妃巴不得她自己作死呢。


    四阿哥沒好氣道:“這事兒我知道,太子妃跟大嫂接連生下小阿哥,皇阿瑪挑了一批東西送去毓慶宮跟大阿哥府裏。特別是毓慶宮,那是太子親自帶人挑的。別說你,這個月宮裏其他娘娘那邊的好東西也不如往年。”


    解釋歸解釋,為了這點東西大吵大鬧還是讓四阿哥很不高興。


    打發走佟氏跟李氏,他沒好氣道:“我問你,你不在阿哥所好好待著,跑毓慶宮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今兒太子當著皇阿瑪和諸多兄弟的麵問我,我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石婉淑有一瞬間的心虛,緊接著她又不滿起來,“什麽?太子把這事兒告訴皇阿瑪了,他怎麽大嘴巴。”


    堂堂皇太子這點事兒都告狀,這還是她熟悉的那個太子嗎?他不是最討厭在皇上麵前示弱?


    “你還有臉怪別人,你若真有事兒解決不了,怎麽不去找額娘?隨便哪個也比太子妃好。”


    石婉淑在心裏嘀咕,她倒是想,問題是德妃跟佟嬪她們沒生龍鳳胎啊。如果她們有秘方會自己不用?


    但這事兒屬於絕密,她肯定不能告訴四阿哥,先不說四阿哥知道後怎麽想,傳出去於她也是麻煩。


    石婉淑沉默,四阿哥越發認定她是沒事兒去找事兒。


    想著剛才皇阿瑪說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他又道:“一會兒我會去告知佟氏與李氏,讓她們把管家權給你。你給我好好打理好後院比什麽都強。”


    石婉淑一陣驚喜,“爺,您說的是真的。我就知道您心裏是有我的。”


    她目光灼灼,反而把四阿哥看的不好意思起來。不是羞得,是狼狽。


    他心裏有她嗎?四阿哥很清楚是一點也沒有的。哪怕是宋氏都能在他心中占據丁點位置,隻除了石婉淑,他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女人。


    這種事兒他又不能跟石婉淑直說,真說了誰知道這女人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閃躲過她的目光,四阿哥不自在道:“總之你打理好爺的後院,照顧好爺的子嗣,比什麽都強。”


    他不說後麵那句話還好,一說後麵那句,石婉淑臉再次冷了下來。


    子嗣,子嗣,為什麽懷孕的不是她?


    她自問自己沒做過任何缺德事,不過是想要個兒子,前世今生兩輩子,為何如此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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