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四阿哥頗有些不好過。自他與石家女撞在一起,明眼可見皇阿瑪對他疏遠、防備起來。太子二哥與大哥亦是如此,每次遇見,必定冷嘲熱諷一番。


    胤禛想要解釋,卻不知如何開口。


    嘴上說著以太子馬首是瞻,隻願做賢王,實際隻有他清楚自己對那個位子亦是有野心的。不過是他覺得時機未到,不能過早暴露罷了。


    而他額娘(皇貴妃佟佳氏)亦是支持他的。


    原想著鷸蚌相爭(大哥與太子)他漁人得利,如今被個石氏打亂了計劃。


    想到此處,四阿哥渾身便往外冒寒氣。


    四阿哥性情本就喜怒不定,如今這般,皇阿哥們更是不敢與之接近。


    這還不算,大清皇室有個奇葩的規定,後妃份位低者不可養育親子。


    四阿哥生母德妃烏雅氏,他出生之時隻是貴人,恰在此列,因而他自幼抱到主衛後妃佟佳氏身邊長大。


    後宮皆知德妃烏雅氏與皇貴妃佟佳氏勢同水火,連帶著德妃對四阿哥都不待見。覺得他‘忘恩負義’,不認親娘。


    當今重孝道,不孝可是大不敬。


    早前,皇貴妃對四阿哥看管太過,唯恐德妃把他搶了去,不許宮人告知他身世,以至於他長到五六歲仍不知其生母另有其人。


    又因著皇貴妃不喜德妃,他對德妃很是冷淡,眼眸深處亦有看不上之神色。


    每到此處,德妃心痛之情可想而知。


    即使她本對這個兒子有所虧欠,時日一久也變得麵目可憎起來。


    若四阿哥一直不知其身世也就算了。佟佳氏重病,擔心自己時日無多,便把他的身世告知與他。想著,若自己不好,四阿哥還有生母可以依靠。


    可惜,她不知,因著她,德妃心中早已恨透四阿哥,心中怎肯認他這個兒子。


    如今可好,得知身世的四阿哥不但要去承乾宮給皇貴妃請安,每日還需去德妃處問安。皇貴妃還則罷了,養了十多年終究是有感情的,自不會為難他。


    德妃則不然,礙於皇貴妃的威嚴,德妃雖每次都會讓他進永和宮,言語之間不是太過客套便是陰陽怪氣,令四阿哥十分不適。


    比如現在,四阿哥搶了太子內定的未婚妻。德妃與十四阿哥對他更加不善,特別是十四阿哥,每每湊在一起,鼻孔朝天、冷嘲熱諷。


    四阿哥麵無表情的走在前頭,蘇培盛落後幾步,見他不愉,小心道:“阿哥,這事兒可要告知皇貴妃娘娘?”


    他是皇貴妃親選打小伺候四阿哥的大太監,對四阿哥與皇貴妃最是忠心不過。不提他與主子一榮俱榮,多年相處兩人之間感情自是不一般,見著四阿哥心情不暢,他也著急。


    頓住腳步,四阿哥轉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蘇培盛趕緊低下頭,暗道自己不該自作聰明。


    冷冽的聲音自他頭頂想起,“十四弟年幼,宮中人雲亦雲,誤會在所難免。額娘身體不好,些許小事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


    石婉淑的藥雖然有效,把佟佳氏從鬼門關拉了迴來,然,她身體虧空的厲害,如今仍時好時壞,稍微勞累便疲憊不已。


    胤禛心疼養母,不想對方為他操勞過度,也不想兩位額娘再因著他將鬧起來,他從不許身邊的奴才說永和宮的不是。


    佟佳氏問起,亦說德妃待他極好。


    他心知十四弟是德額娘的心頭肉,若額娘知道十四弟羞辱他,必定不會罷休。德額娘也不會看著十四弟吃虧。


    “如今宮中乃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可明白?”


    蘇培盛點頭,“嗻,奴才明白。”


    正說著,太子帶著奴才迎麵走來,四阿哥趕緊避讓,低頭道:“臣弟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用眼尾斜了四阿哥一眼,他勾著嘴角輕哼一聲,便帶著人揚長而去。


    如此輕慢的態度,四阿哥卻不敢有絲毫不滿。一直目送太子離開,他才起身招唿蘇培盛:“走吧”。


    此般行徑不是第一次發生,四阿哥已從頭次的不忿到現在習以為常。


    迴到住所,他徑直來到書房,提筆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忍’字。


    皇阿哥說他性格喜怒不定,額娘告誡他後宮生存之道在於一個‘忍’字。羽翼未豐之時忍常人不能忍,等將來時機到達,方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看著桌子上的字,他輕歎:二哥,日後咱們兄弟怕是要‘兵戎相見’了。


    整個皇宮,他與二哥關係最好,若可以他並不想跟二哥反目。可惜……


    …………


    毓慶宮


    索額圖端坐在太師椅上,見到太子進來亦不曾起身拜見。他眉頭微蹙,聲音略有不滿,“太子去往何處,怎的遲了這許久啊?”


    言語之間似有訓斥之意。


    太子胤礽滿不在乎,雙手撩開衣袍在索額圖左邊端坐,漫不經心道:“適才去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多留了片刻。你找孤有事兒?”


    索額圖是皇上為太子選的人脈,頭些年十分得皇上信任。毓慶宮更是如同自家,想來便來。


    索額圖的猖狂朝中無人不知,康熙更是時有訓斥,把厭惡擺在臉上。


    索額圖心知肚明,擔心影響太子,近兩年他已經減少出入毓慶宮的次數,非大事不會前來。


    放下手中的茶盞,索額圖道:“自是有事。今年大選賜婚聖旨已下,想必那件事皇上已經查清,太子可清楚實情?”


    撥弄茶葉的手一頓,他麵色不虞啪的一聲蓋上茶蓋。“怎麽,你索額圖手眼通天,皇阿瑪瞞得過別人,能瞞得住你?”


    說起這事兒胤礽心中就有氣。


    他堂堂皇太子,未來的儲君,居然栽在一個後宅女人手中。


    胤礽怎麽也想不到,那石家女(石婉淑)還沒過門呢,竟然收買了他身邊的奴才。若非對自己的奴才太過信任,他怎會走那條路,從而救了同樣遭受算計的石姝瑤。


    皇阿瑪說石氏(石婉淑)跟四弟之間是意外,若無後麵的事,胤礽差點就相信了。


    如今看來一切不過是四弟跟佟家耍的手段。


    他們心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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