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寧黯淡了眉眼,低下頭:「是姐姐不見了。」


    姐姐突然留書出走,下落不明,急壞了全府的人。


    顧岑一直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看到鸞兒捧了藥酒過來,便起身接到手裏,在蘇綰寧震驚的目光注視下屈膝蹲到她的麵前。


    嘶——


    鼓起的腮幫子一癟,蘇綰寧瞪大了眼睛看向正拿手握住自己腳踝的顧岑,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隻是耳根卻悄悄地紅了。


    「言之哥哥……」


    這樣於禮不合,她動了動腳。


    然而顧岑卻恍若未覺,解了她的足衣,看著她紅腫的腳踝,眉頭緊蹙,伸手取了藥酒倒在手心,大掌覆上那腫起的腳踝,溫柔卻不失力道地揉著,聲音卻沉冷得緊:「別亂動,除了是不想要這隻腳了。」


    蘇綰寧紅著臉,僵著身子不敢動了,一旁的鸞兒也呆住了。


    眼前這個人真的還是那個叱吒青州的「玉麵閻君」麽?


    鸞兒眨了眨眼,目光在眼前的二人身上逡巡,腦海裏忽然劃過一個大膽而驚人的猜測。笑容爬上臉龐,鸞兒抿著嘴笑著走開了。


    「蘇綰平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去找。」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放心,她不會出事的。」


    蘇綰平離家出走的原因,蘇家人猜不到,他心裏卻有底,多半是為了那個人吧。


    他本來不願意插手,隻是小姑娘在意,他少不得也要動點心思了。


    眼見紅腫消去,顧岑十分淡定地坐迴到蘇綰寧的對麵,看著懵懵懂懂的小姑娘,挑了挑眉,道:「想不想出去看一出好戲?」


    「什麽好戲?」話題跳得太快,蘇綰寧明顯有些迴不過來神。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


    葉家大門前的台階上,葉平海聽到由遠及近傳來的喜樂聲,油光滿麵的一張老臉登時攢出了一朵花,等到新郎騎著馬停在了台階下,他先是眯著眼看了一下大紅的花轎,而後才伸手推了一把身旁杵著的小廝,「傻愣著做啥,還不去扶姑爺下馬。」


    趙誠這個女婿出身寒門他原本是瞧不上眼的,隻是因為女兒一心認定了非他不嫁,葉平海才勉強認下,後來因見過趙誠在經商方麵的天賦,他心裏那點兒不滿意便消去了七分。


    他半生無子,把女兒當作掌上明珠,為她招贅夫婿,何嚐不是為了延續葉家的香火?趙誠出息,他麵上也有光,因此對這個女婿他樂得給他幾分體麵。


    玉麵俊朗的新郎官下馬後含笑走向花轎,滿麵溫柔地牽出自己的新娘,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葉家大門前的台階,鞭炮聲接連響起,圍觀的人群裏不時發出起哄的聲音。


    趙誠握著手牽,看了一眼紅綾另一端頂著喜帕的新娘微微閃神,察覺到手裏的手牽微不可察地被人掙了一下後,他才又揚起一張溫和的笑臉,牽著新娘小心翼翼地踏上台階。


    「嘖,原來我還想不明白,今兒個我才算看明白了這趙秀才當初為什麽會退了蘇家的親事。」


    人群裏突然有人開口說了一句,登時就有人附和著問道:「為什麽?」


    「這不是擺在明麵上嗎,趙秀才娶蘇二姑娘隻能的一份嫁妝,可入贅葉家就不一樣了,這得的可是一份家產啊。」


    「這話就不對了,入贅入贅,都成了人家的兒子了。」


    那人冷笑道:「山長水遠日子久著呢,等葉老爺日後……這葉家還不是捏在人家手裏,入贅又算得了什麽?」


    議論的聲音漸次大了,一句句都在指責趙誠是貪慕葉家的家財,更有甚者將趙誠之前跟葉明珠無媒苟合的事情也抖了出來。


    「我猜這倆人肯定早就勾搭到一起了,被蘇二姑娘撞破了,蘇家才會退親把人趕走。」


    「從前我遠遠地看到過蘇二姑娘一眼,生得如天仙一般,哪像傳言說的那樣不堪。」


    「這肯定是有人暗中朝蘇姑娘身上潑髒水呢。」


    「擱著金鳳凰不要,抱著魚目當珍珠,這新郎官怕不是個傻子吧哈哈哈……」


    ……


    冷嘲熱諷就像一把把利刃飛過來,紮得趙誠舉步維艱。


    葉家財勢在平陽城也是首屈一指,今日這樣的好日子竟然有人敢在這裏大聲議論這些,一看就是有心人故意為之。而敢動葉家的,放眼整個平陽城也隻有……


    顧家莊!


    混跡商場多年的老狐狸葉平海一下子就想到了症結,臉色頓時不大好地看向那僵在原地的趙誠,隻覺得招了這麽女婿真是丟盡了顏麵。


    那些話擺明是針對趙誠,顧家莊這是要對付趙誠啊。


    這個女婿要不得啊!


    「這婚事我看還是就此作罷,我葉家廟小供不起趙秀才這樣的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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