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個時間,再來較量較量。」向槐丟出挑戰書。


    「沒問題。」丁馴攤攤手,一副隨時候教的模樣,帶著一對人馬出了客棧。


    隻是,說時遲那時快,始終安靜被擒在一旁的王承良,突地趁身後士兵鬆懈防備之時,掙開掌握,抽起士兵腰間大刀,直直往向槐刺去。


    「納命來!」王承良知道叛亂乃必死之罪,隻想拖個替死鬼,他豁出去了,想要了結向槐這一條命。


    向槐此時正背對著王承良,察覺身後有殺氣,猛地轉身,正要出手接下這襲擊時,他的身前突地竄出一個纖細的身影。


    「靈兒?」向槐又驚又懼,怎麽也沒想到,樂靈竟撲到他身前,他身手欲將她拉開,卻已是來不及。


    王承良那勢奪他一命的長劍,已直直刺進樂靈的心口,瞬間血花染紅她身上的衣裳,她悶哼一聲。


    「樂姑娘!」王承良同樣驚詫,想要收勢卻已經來不及。


    向槐縱身向前,抱住臉色轉白的樂靈,朝王承良打去一掌,他整個人被打得往後退了幾步,連帶拔開那把劍。血花在空中敞開,樂靈往後倒去,軟倒在向槐的懷裏。


    「靈兒!」向槐衝著她大吼一聲,聲音裏有著明顯的痛楚與絕望,臉上的痛苦讓人不忍卒睹。


    「靈兒!」向槐壓住她冒血的傷口,臉色跟著她迅速轉白,不敢相信他們兩個才正要開始,為什麽老天爺要跟他開這麽大一個玩笑?


    「請大夫,馬上請大夫!」向槐伸手點住她身上幾個大穴,試圖止住她的血。


    剛走出門的丁馴聽到他的吼聲,隨即往最近的醫館奔去。


    見到有人去請大夫,向槐將視線定在懷裏的樂靈身上,胸口又是一緊。


    「向槐、向槐……我好痛……」樂靈從緊咬的牙根裏冒出痛苦的呻吟,衣服沾滿血跡。


    「你真傻瓜!你沒有腦袋嗎?誰要你跳出來的?你不要命了嗎?你不知道我能自救嗎?你怎麽不想清楚,量力而為呢?」向槐驚慌的伸出手,拭去她嘔出的血,發現自己的身軀劇烈顫抖著。


    樂靈隻是搖著頭,無法替自己的行為辯解。


    「我來不及想清楚……」她在他的胸口直喘。「我隻想著不能讓你死,我不能讓你死在我的麵前。」


    「那你也不該衝出來替我擋這一劍。」向槐緊抱著她,全身的肌肉緊繃著,與她一同感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樂靈咬唇,用最後一絲力氣認真的看著他,像是想將他牢牢的記在心裏,一輩子不忘記。「那一刹那,我隻知道,我不要失去你。」


    向槐感動不已,卻又氣她的莽撞。


    他徹底明白她對自己的心意,甘願用生命去換也無怨,但是他不要啊!他同樣不想失去她,不想讓兩人美好的未來就此畫下終點。


    「我不準你死!不準!」向槐生平第一次感到無助,因為她迅速流失的血液,讓她的小臉越來越慘白,他心痛到無以複加。


    縱使知道,她在自己的心裏已占有一席之地,也打算在未來的日子裏與她攜手走過。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在生死交關的此刻,他才知道他完全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楚,光是看著她皺眉的樣子,他就心疼得喘不過氣。


    「你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向槐對著她保證,想給她一些信心,隻是那一劍直直刺向她的胸口,他好怕……他真的好怕!


    第一次,熱淚湧上他的眼眶,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向槐……我、我撐不住、撐不住了……」突地,樂靈緊掐住他衣領的手,再也沒有一絲力氣,頹然的往下一落,連帶將向槐的心王地獄裏一扯。


    「不!」向槐猛地大吼,理智完全喪失。「樂靈,醒過來!醒過來!」


    他伸手握住她纖細的肩,用盡力氣、失去理智的搖晃著她,他不能讓她的生命就這樣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的心傳來無可言喻的痛楚,像是被誰給扯碎,他幾乎就要崩潰了。


    「我不準你死!活過來、活過來!」向槐從來不曾這麽失控過,但是他已經完全無法自已,一行人在一旁,看得都要心碎了。


    就在這時候,有個細微的聲音緩緩從遠處傳來——


    「啊……小、小心、小心點……輕點,別掉了!」門外傳來老者驚慌的叫聲,那聲音來自於半空中。


    「大夫到了!」火速奔到醫館找大夫的丁馴,用上等的輕功將大夫「請」迴,將不諳輕功的大夫嚇得臉色青白,雙腿發軟的跌坐在地上。


    「把樂姑娘交給我。」丁馴見好友因為在乎而失去心神,往前一步,想要從向槐手中將樂靈抱起。


    「不要動她!她是我的!」向槐反手就是一掌,還好丁馴反應快,躲過他的攻擊,製住了他。


    「大夫到了,你冷靜一點。」丁馴的黑眸直直望進向槐眼裏,要他沉住氣。


    迎著丁馴鎮定的眼,向槐終於緩慢收拾心智,卻怎麽也不肯將樂靈交給他,隻是鬆開手臂,讓大夫能仔細診療。


    被嚇壞的大夫一邊檢視著她的傷口,一邊拿出止血藥,開始替她療傷。


    「你得把她救迴來!」向槐握住大夫的肩膀,沉痛的說出口。


    大夫震驚的點頭,驚詫於眼前這男人說話的語氣,像是要是不救迴這個姑娘,他就要到地獄去奪人一樣。


    「她會沒事的。」丁馴輕拍著向槐的肩,但向槐隻是專注的盯著樂靈。


    她是他的一切。


    他不能讓她出事,他不會讓她出事。


    他們屬於彼此,這一輩子都是,而他們的一輩子才正要開始……


    「樂靈,不要走,留下來陪我,不要走……」他閉上眼,喚著她的名字,低喃著對她的摯愛懇求。


    夜色更深,今晚的星子失去光芒,向槐將她抱得更緊更緊,一直到大夫離開之後,他的動作始終沒變過……


    天色初明,霧色濃重,屋外冷凝,但屋裏的人兒小臉微紅,暖烘烘的像是睡得正香甜。


    木門被推開,沉穩的腳步邁入,直直走到床邊,伸手探到床上人兒的體溫正常之後,偉岸卻緊繃的肩膀有了明顯的放鬆。


    向槐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樂靈熟睡的臉龐,深黝的黑眸有著疲憊,卻也有著堅持,注視她傷口的眸光裏,透露著一絲不舍。


    輕緩拉開棉被,向槐在她的身邊和衣躺下,伸手替她挪了姿勢,讓她安穩的枕著他的手臂,輕暖的唿吸拂在他的頸際,讓他明顯感覺到她還存在的證據。


    一條暖被,覆蓋兩顆溫暖的心,向槐的手臂收得更緊,薄唇印上她的額,拂開她的發,跟著靠上他的臉,與她緊緊相貼。


    累積的疲憊在放鬆之後,很快的占領他的思緒,向槐的眼緩慢閉上,須臾之後卻又急忙睜開,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她,像是不舍得閉上雙眼。


    屬於她的唿吸與氣息,逐漸包圍著他,充盈著他的感官,淡化不久前的那場危險,加上身心太過疲憊,懷裏的人兒讓他完全的鬆懈,終於,他不敵睡意,沉沉睡去。


    天色漸白,曙光從窗欞照入,寧靜的氣氛搭配著平緩的氣息,向槐睡得很沉,絲毫沒發覺一旁的動靜。


    樂靈睜眼,就看到向槐擁著她,睡得舒舒服服的模樣,她的雙眼頓時瞪得圓圓的。


    「向槐?」樂靈輕聲開口,語聲充滿疑惑。


    話聲才出,向槐隨即睜開雙眼,迎向她清亮的眼,他的黑眸瞬地一瞠,揉入一絲驚喜。


    「醒了?」樂靈挑起眉頭,好奇的看著躺在她身畔的男人。


    奇怪,這男人瘦了?而且,還瘦了不少。


    更奇怪的是,愛幹淨的他向來儀容整齊,她還不曾見過他像現在這樣滿臉的胡渣,像是有幾天都沒修整過外表了。


    「醒了。」向槐語帶笑意,微微點頭,臉上沒有一絲愧疚。


    樂靈瞧著他從容的淡笑,不明白他為何可以在她身邊睡得如此安穩,但還來不及說什麽,木門就被推開,一個丫鬟模樣的人端著藥湯走了進來。


    「我是皇上指派過來照顧樂姑娘的小紅,該起來吃藥了。」小紅識大體的對於眼前「有傷大雅」的狀況視若無睹,像是完全不以為意。


    「皇上指派?」這句話讓樂靈稍微恢複神智,想起她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我記得我受了傷?」她捂著胸口,發現她的傷口雖然還帶著疼痛,卻沒想像中的嚴重。


    她的眉蹙得更緊,眸中的疑惑更深,滿是不解。


    她還記得那把劍直刺進她的胸口,她認為自己死定了,為什麽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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