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找到好了。讓晚真帶孩子迴去。他們是無辜的。行麽?就算為我做到最後一件事。”


    “幺幺……你是孩子媽媽,你舍得丟下他?”柳晚真聽到了弟弟和閨蜜的對話,意圖阻止楊幺幺這個決定。她和孩子還有弟弟,都不能出事。


    因為柳晚真的身份在這短暫的時間裏正發生著巨變。她現在不僅是姐姐,還是姑姑和小姑子。在這輛駛向盡頭的破車上,每個人都是彼此的親人。隻要還有希望,油門就不能鬆開。


    “小峰,不要停車!”柳晚真接著道。


    “晚真,別固執。你希望你侄子記憶裏永遠留下一幅媽媽被警察帶走的畫麵嗎?”楊幺幺已經不試圖在這種情況下說服誰,她知道無論林峰峰還是柳晚真都有自己堅持的理由。但是她現在隻需說出自己不能承受的東西,希望這姐弟理解。


    柳晚真自然明白楊幺幺的道理,可是從找到小棒槌那一刻她就發現弟弟和楊幺幺狀態不對。那不是情人之間該有的狀態,像是墓碑上刻著的兩個名字,雖然很近卻毫無生機。這種情況下她怎麽可能放心帶著孩子離開呢


    “小峰、幺幺你們到底怎麽了,能不能告訴我出了什麽事?不然我……”柳晚真需要一個讓自己安心的真相。


    林峰峰無法解釋,楊幺幺已經不想再說,或者再也不願提起那惡心的一幕。事實上柳晚真的話沒有說完,她已經看到一輛警車行駛在這條爛路上,正迎著他們而來。


    “再不說就隻能和警察說了,你們之間打底發生了什麽事?”柳晚真迫不及待地問,她知道讓倆人產生隔閡的絕不是綁架案因為繼上次老陳和王明天對楊幺幺的審訊潦草的結束,柳晚真隱約覺得楊幺幺在其中不僅僅是受害者這麽簡單,裘穗紅也不會僅是為了楊幺幺而安排陳小雨入職,種種匯合在一起加上此前楊幺幺和林峰峰膠著的曖昧,充分說明是共同的危險和情感將兩人綁定在一起。不過現在這根繩子鬆了……


    可是柳晚真的問題隻能留在車上了,正如楊幺幺說的:她必須馬上帶著孩子離開。索性小棒槌還在熟睡,不會苦惱。隻是這短暫的相聚又得和母親在夢裏離別了……


    現在所有問題全部警方駛去……


    “放下吧,小峰,停車。”楊幺幺冷靜地說,她的聲音越是從容就越有一種強大不可質疑的力量。


    一聲巨大的刹車聲響,林峰峰終於還是停住了車。


    “姐,帶孩子下車。”


    “小峰,我不能丟下你。”


    “走吧,好咱們的侄子!……也算我這個兒子對老林。最後的……沒有辜負吧!抓緊時間。”林峰峰在最後一個還是說不出報答二字,隻是希望保留林家的希望,也算沒有辜負林兆國多年的養育罷了。


    “幺幺,小峰他一直都沒怎麽得到父愛。我最後一個要求,如果你可以……好好愛她。”柳晚真說完,帶著熟睡的小棒槌迅速下了車向草叢隱去。她沒有聽到搖搖的迴答,但是在夕陽下的暮光裏,柳晚真看到了一絲餘熱。如同沉淪的愛情之殤,縱使不再強烈,這絲餘熱仍人感覺楊幺幺會對林峰峰負責。


    曾經愛過的責任。


    車上……


    破舊的車上隻剩下林峰峰和楊幺幺兩個人。


    這時林峰峰終於能夠沉靜下來一生的抱怨,意淺情濃地說:“幺幺。我是真的愛你。不僅僅出於報複林曉海。可惜這種失去理智的愛把我們帶到這步田地


    “算了別說了,可能就是我的命吧。如果沒有今天的發現,我也還是一直愛你。所以即使到了這裏,我沒什麽可後悔的!多美的夕陽啊……像不像太陽結束一天的生命前撕裂天空的濃濃血光……”楊幺幺感歎道。


    “這真的是我們的陌路嗎?”林峰峰被楊幺幺的情緒感染,看著漫天紅日問道。


    “無所謂了,反正我的人生愛過,也被人愛過。”楊幺幺沉浸在夕陽美好裏,似乎在總結自己的一生。


    “你說被人愛,是指我。還是我哥?”林峰峰此刻仍在意和林曉海的比較,問的那麽卑微,以前的囂張、邪魅,早已不知去向。現在現在的他就是一個無法成為男人的孩子,在渴求這一份愛。


    “有你,有你哥。還有……”楊幺幺沒有說下去,她看見警車已經越來越近了。在夕陽的剪影下,像動畫片裏的末日機甲,幽靈般地向他們駛來。


    “真沒想到,是這個結局。那時被警方帶走的人是我,又是我們共同的秘密讓我重新迴到你的思緒裏。我以為我可以陪著你找到幸福,目睹你穿上婚紗……沒想到再次迎來了警車……”伍南不知什麽時候醒來,在楊幺幺現實的夢境裏陳述著他的遺憾。


    “沒關係啊。我說了,我這一生愛過也被人愛過。”楊幺幺眯上眼睛,輕鬆地對著伍南笑笑。


    “剛才那個沒說的名字是我嗎?”伍南感覺楊幺幺就是那抹暖暖的夕陽,是自己的光。


    “是。如有來生,不要犯罪好不好?答應我!”楊幺幺一往情深地望著這個心底的戀人道。


    “先把今生幸福找到再說吧,我的女神,永遠的受害人體質……”伍南苦笑了一下道。


    警鈴聲仿佛在頭上響起,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楊幺幺和林峰峰默數著警察。


    “下車吧,人會越來越多的……”楊幺幺笑道。“幺幺。你隻要知道我是愛你的……”林峰峰在推開車門那一刻,依然繼續著他的表白。


    “我知道,他們也知道。你看……”


    王明天從人群中走來。他對旁邊的警員低聲說著什麽,然後他們竟然閃開一條兩人寬的間隙,在楊幺幺和林峰峰緩緩走下車來之後。


    “幺幺對不起,我們還得帶你們去趟警局。”再次聽見王明天的聲音,明明這麽近又好似從天邊傳來。


    “好啊。我們可以出一輛車嗎?”楊幺幺拉起林峰峰的手道。


    “當然可以。以你們現在的關係,我們都看得出來。”很難說王明天內心是沒有醋意的,但是他有他的職業操守。


    咣當關上冰冷的車門,但是拉著楊幺幺的手,此刻林峰峰的心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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