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嗬嗬……」曹綠袖瞞著在客房外間的兩名丫鬟,偷偷自房裏翻窗出去,摸去沈府的廚房狂嗑了一堆點心,現在肚子飽飽、精神好好,自然有的是精神體力做壞事。


    沈家宅邸雖然大,但是奴仆丫鬟並不多,也沒什麽守衛,所以幾乎是任她自由來去,愛幹什麽就幹什麽。


    待熟悉了這裏的地形環境後,她直接殺到了通常是主人居寢的東廂房,本想著可以偷偷溜進去給它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再不然也鬧得全府雞飛狗跳,讓人人皆知他們倆孤男寡女深夜私會共度一室的「事實」,到時候,就算他想抵賴也來不及啦!


    「嘿嘿嘿嘿……」她笑得好不下流,還搓了搓手,簡直像是個老練的「辣手摧草」狂魔。


    曹綠袖躡手躡腳地來到東廂房,往窗口一探,卻沒想到隻見到一盞燈火熒然,臥房裏卻空無一人。


    難道是走錯地方了嗎?應該不可能呀。


    她納悶地撓了撓頭,隻得暫時撤退,再做打算。正拐個彎繞過花牆,瞥見前頭一間臨水而築的軒室,微微透著亮光,還隱約透著人聲。


    曹綠袖好奇地拎起裙擺,小心地走近探看。


    自推開敞涼的窗台邊,她清楚地窺見了玉樹臨風的沈隨風坐在太師椅上,坐在他身旁的是個秀氣俊美的書生。


    這麽晚了還不睡,他和那個俊秀得像個女孩兒的書生在做什麽?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不禁倒抽了口涼氣。


    斷、袖、之、癖。


    難道,他喜歡的是男、男人?!


    形容親密,深夜私會,掩人耳目,真是越看越可疑,越可疑就越像……


    她腦袋瞬間嗡嗡然,好半天無法思考也動彈不得。


    完了,曹綠袖,你這下全完了……


    不行!


    她猛然抬頭,握緊拳頭,暗暗低喃:「無論如何,我絕對不能讓他誤入歧途,我要讓他知道,他要是真的這樣那樣……是萬萬行不通的!」


    正在她氣血上湧、熱血沸騰之際,突然聽見那俊秀書生開口說:「要不要先脫光——」


    轟地一聲!


    她的理智瞬間炸得分飛四散,二話不說,抬腳重重踹開了大門!


    「不能脫!」她激動地衝進去擋在沈隨風身前,大喊一聲,「千萬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沈隨風呆住,那俊秀書生也呆住,氣氛一時凝結在半空中。


    「呃……」曹綠袖這才驚覺自己好像幹了什麽蠢事。


    「曹姑娘?」半晌後,沈隨風先迴過神來,疑惑地盯著她。「你在這裏做什麽?你不是睡著了嗎?」


    她結巴了一下,「我、我嗎?呃……我、我是睡了呀,可是又醒了……不能醒嗎?」


    「當然可以,隻是你怎麽會在這裏?」他濃眉微蹙的看著她。


    「我、我當然是……來阻止大人做出無法挽迴的錯事啊!」最後一句,曹綠袖說得理直氣壯。


    他一愣。


    一旁的俊秀書生則是從剛剛到現在都睜大了眼睛,好奇又新鮮地看著他們倆。


    「錯事?」他麵露迷惑。


    「大人,」她帶著敵意地睨了那名俊秀書生一眼,醋味濃重地道:「我知道你是個潔身自好、不近女色的好官,可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就找個男的發泄吧?」


    「咳!」俊秀書生嗆到。


    「什麽?」沈隨風卻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她指了指俊秀書生,再指了指他,然後頭猛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原來你誤以為我們是……」沈隨風皺了皺眉頭,隨即恍然大悟,又好氣又好笑。「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我沈某人幾時又做了什麽,竟讓你有這樣的偏見和誤會?」


    「我哪有誤會?剛剛他不是叫你脫光嗎?」


    哼!她曹綠袖還沒下手得逞的獵物,怎麽可以教旁人先吃幹抹淨了?尤其對方居然還是個男的!


    「這位姑娘,我想你真的是誤會了。」事到如今,俊秀書生也不得不跳出來護衛一下自己的清白。「方才我話隻說了一半,我是問大人要不要先‘托光’祿大夫將春祭慶典一事擬妥章程,再與禮部共同籌辦。」


    啥?


    曹綠袖登時尷尬欲死,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原來……你們……是在談國家大事啊?」她訕訕然地幹笑,「那……真不好意思喔……小女子打擾兩位了……」


    沈隨風就這樣看著她心虛地慢慢蹭出門去,接著咻地一聲火速不見!


    他險些失笑。


    這小姑娘……究竟耍什麽寶啊?


    「大人,沒敢請教那位女俠是誰?輕功練得挺厲害的嘛!」俊秀書生眨眨眼睛,一臉欽敬佩服之色。


    沈隨風笑容倏收,淡淡睨了幕僚一眼,「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


    「呃……」俊秀書生接觸到他含帶警告的殺氣眼神,趕緊低頭翻了翻卷宗。「接下來要向大人報告開春以來的幾項會報——」


    她曹綠袖這輩子從沒這麽丟臉過!


    而且這下子他又會怎麽想她啊?


    他一定更加確定了她是個滿腦子亂七八糟、色欲薰心的大笨蛋、女色魔、下流胚子——


    「嗚嗚嗚,不管啦,我再也沒臉見人了……」


    隔日一早,她臉也沒顧著洗,飯也沒心情吃,趁著天剛蒙蒙亮就「逃」出了沈府。


    她自言自語碎碎念著,簡直懊惱欲死……就這樣迴到挽翠樓。


    「一夜未歸,去哪兒了?」一個陰沉的嗓音危危險險地響起。


    曹綠袖頭皮一炸,腳步頓停,心慌意亂地抬起頭,「……娘。」


    「真難得呀,還記得我是你娘?還記得這是你家?」曹媚娘手裏的長煙管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紅木桌麵,聲響陣陣不祥。


    她吞了口口水,小臉堆歡。「娘,您今兒起得這麽早?用過早飯了沒?要不要吃東大門的鹹酥麵卷配熱豆汁?女兒立刻去幫您買——」


    「迴來。」


    她生生停住腳跟,迴頭尷尬一笑,「娘……」


    「老娘氣都氣飽了,還吃個屁啊?」曹媚娘怒喝一聲,「給我跪下!」


    曹綠袖撲通一聲馬上跪了下來,雙手熟練地捏住耳垂,「娘,妞兒下次不敢了,真的!」


    「不敢?我瞧你可是敢得很哪,以前趁著樓裏忙,老娘沒工夫盯你也就罷了,沒想到現下生意一清減,你倒給我來個徹夜不歸——」曹媚娘火冒三丈,恨恨一敲手上煙管。「說!你給我野到哪裏去了?」


    「娘,女兒沒去幹什麽壞事,您別這麽氣急敗壞的,當心傷身子啊!」她趕緊陪笑,嘴巴甜絲絲地哄起人來。「妞兒可是會心疼的。」


    「疼你個烏龜啃大麥,少給老娘來這套!」曹媚娘重重哼了一聲,「昨晚到底幹什麽去了?


    還不速速招來!」


    事到如今沒奈何,也隻能讓娘知道她的大計劃了。


    曹綠袖開始從頭一一述說,隻是講到真正精采香辣刺激處,卻是一語帶過,不敢照實稟告。


    「娘,我這不都是為了挽救我們家的生意嗎?」說完後,她還不忘語重心長地為自己下了一個忍辱負重、臥薪嚐膽、冠冕堂皇的結論。


    曹媚娘又驚異又愕然,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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