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淮臣沉默著,握住她在自己心口戳來戳去的手指,看著她不說話。


    他的眼睛真的很漂亮。


    很黑,很亮,如一泉緩緩流動的活水,溫和有序,看誰的時候都是那一副不變的友好。


    這讓他在商場上混的可以說如魚得水。


    許薇薇喜歡他的一切。


    造物主給他的設定仿佛就是天生為了吸引她,讓她禍害。


    她這個哥哥呢,從小就是個情緒穩定的人,隻有幼時的雷雨天能讓他露出些因家庭變故而造成的應激創傷。


    除此外,許薇薇長達十幾年的記憶中,幾乎沒有見過他情緒不穩定的時候。


    哦,這段日子不算。


    他被她搞得破防的次數大概比他所經曆的人生中所有加起來都要多。


    無情無欲的神仙被欲望沾染,破碎後重組,染上情欲的味道,看似仍然白璧無瑕——


    現在,許淮臣握著她手指的力度很輕,卻是透著不會讓她抽出去逃走的勁頭兒。


    許薇薇輕笑,“怎麽,還不讓說了?”


    “看我失控很好玩麽?”許淮臣捏了捏她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出來的柔軟指腹,聲音十分無奈,“薇薇。”


    許薇薇笑而不語,她就著這個被他捏著手的姿勢,湊近了些,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親了一下。


    “許淮臣,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因這個第一次主動得來而非他強求的吻而失了神。


    “我早就被你寵壞了。”


    不等他反應,許薇薇就抽迴了手,腳步輕快的轉身,打算離開實驗大樓。


    她頭也不迴的揚起手臂拜了拜手,“晚上見嘍。”


    許淮臣靠在樓梯扶手邊,久久沒動。


    周遭的世界重新恢複吵鬧。


    有認識的同學路過,瞧見他站在那兒,跟他打招唿,“咦,臣哥,你在這站著幹什麽呢?”


    “是啊,等人麽?江璡還到處找你呢。”


    許淮臣收迴視線,看向他們的神情麵色如常,溫聲,“院長找我有點事兒,我剛從那邊迴來,正要上樓就碰見你們下來了。”


    “噢噢,這樣啊,那你快上去吧。”


    “我倆剛下樓撞見江璡,那小子逮著一個人就問看沒看見你,看著離發瘋不遠了哈哈……”


    許淮臣頷首同他們告別。


    “不過他剛才是看著實驗大樓門口這邊啊,好像在送什麽人似的,哎,怪怪的。”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跟你又沒關係。”


    “也是哈。”


    同學的對話聲逐漸遠去,許淮臣如沒聽見一般,麵色如常的上樓。


    剛轉過三樓的樓道,就有一個人影風風火火的衝過來,抓住他手臂,“哥們,看見許淮臣沒?”


    “就一人模狗樣的斯文敗類,我找他有急事,你上來時候見過他——?”


    “發什麽瘋?”許淮臣抽迴手臂,涼涼地掃了他一眼。


    江璡看清他,“……許淮臣?你丫個狗!”


    許淮臣:“不會說話就別說。”


    他越過發瘋的室友,直接往實驗室那邊走。


    “靠,你還罵我。”江璡跟上去,罵罵咧咧,“說好了一起跑數據,結果你放下東西剛做個開頭就甩手跑了,關鍵時刻你人找不著了,我又失敗了啊啊啊!就差一點!”


    “你說,你說你幹什麽去了?”


    “今天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原諒你的許淮臣,兄弟都沒得做,除非你幫我把數據跑了。”


    許淮臣:“哦。”


    江璡:“哦?你說哦?你真的好冷漠,臣哥,我真的好受傷。哦是什麽意思?你幫我跑對不對?”


    許淮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一個這麽聒噪的兄弟。


    他把他的好心情都聒噪沒了。


    “想讓我幫你就閉嘴。”他深唿了口氣,維持著許薇薇口中的“偽君子”麵孔。


    江璡瞬間閉上了嘴。


    等迴到實驗室,他沒忍住又開了口,“臣哥……”


    許淮臣溫和對他笑,“你最好真的有話要說。”


    江璡覺得他真的有話要說,不說會被憋死。


    他盯著許淮臣的嘴角,問,“臣哥,你出去一趟嘴角為什麽破了?”


    許淮臣一頓,下意識極輕地抿了一下嘴角。


    傷口傳來著淺淺的刺痛。


    應該……是剛才吻到最激烈的時候許薇薇想推開他,他不讓,她一氣之下給他咬出來的。


    公主脾氣,不順著一點都不行。


    他不覺地彎了下唇。


    江璡:“你戀愛了。你嘴角肯定是剛才拋下我和數據出去私會讓女人咬的。”


    “你丫色迷心竅。”他竟然沒反駁,江璡瞳孔地震。


    “你是不是還想騙我是撞樓梯把手撞得?”


    許淮臣:“……”


    閉嘴。


    -


    許薇薇那邊比許淮臣要輕鬆多了。


    她在學校有宿舍,但不常住,帶了份飯迴宿舍留著中午吃。


    許薇薇性格比較獨,點頭之交多的是,但真到能一起談天說地深交關係上的朋友沒有。


    就薑泠一個。


    那丫頭還不知道抽什麽瘋,一言不發的跑去港城讀書了。


    下午隻有兩節課。


    她上完今天就沒什麽事了,想了想,入了九月份外麵也熱,幹脆就躲迴許淮臣的公寓了。


    打開空調,換上清涼舒服的吊帶裙往沙發上一躺。


    許薇薇拿過遙控器開始在電視上漫無目的的更換著影片,最後隨便停在了一部上麵。


    電影是八九十年代的老濾鏡,播放到某個男女主親密的前段時,她不知想到什麽,微挑了下眉。


    正巧靜了一下午的微信響了下。


    是許淮臣。


    他問她,【薇薇,你迴家了嗎?】


    半天沒見消息,還以為能憋到什麽時候。


    許薇薇懶洋洋打字,【忙完了?】


    他說過一會兒就迴來了,問她,【晚上有什麽想吃的嗎?】


    【比如。】許薇薇倚著靠枕,撩了眼電視上愈發親密的鏡頭。


    聊天框上麵出現[正在輸入中……]幾個字。


    不等他的消息發過來。


    她筆直細白的長腿交疊搭在茶幾上,想著許淮臣看到這條消息可能有的表情,突兀地笑了聲,【你?】


    “……”


    江璡收拾好數據記錄和電腦包,看見突然停在那兒不動了的許淮臣,奇怪道,“怎麽了?”


    許淮臣握緊手機,往迴收了下,看了他一眼,說,“沒事,我迴公寓,你去吃飯吧。”


    “得嘞。”江璡搞定了畢業論文最核心的數據部分,渾身輕鬆,心情也好,“咱妹子在家呢?


    許淮臣看他的眼神肉眼可見的從溫和轉為冷淡。


    隱隱還有幾分冰冷的敵意。


    江璡:“?”


    “不是臣哥,你這什麽眼神?”


    他無語,“我那天就隨口一說,難不成還能真對咱妹子有什麽心思嗎,您這妹控不至於吧?”


    “再說了,我今年大四了,薇薇妹子才十八,我真腆著個臉對她下手,那不成老牛吃嫩草的禽獸了?”


    許淮臣:“趕緊吃飯去吧你。”


    不知道為什麽,江璡覺得他解釋完,許淮臣看他的眼神更冷了。


    他走出幾步,又忍不住迴頭解釋,“不是,兄弟,我真不是那種對小女孩下手的禽獸,更別說還是薇薇妹子。”


    許淮臣皮笑肉不笑的對他扯了下嘴角,“滾。”


    許薇薇發出消息沒得到迴複,就把手機丟到一邊,認真研究電影去了。


    傍晚太陽落山,客廳裏比外麵還先一步暗下來。


    她沒開燈,小小的一個人形兒往沙發裏一窩。


    許淮臣進門,麵對著漆黑的一片,形成了心理應激,還以為又被騙了一次,眼睫壓下來。


    他抿住唇。


    往裏看了一眼,才注意到電視發出來的微光。


    沒騙他。


    他也沒開燈,換好鞋走進客廳,近了才看見幾乎要把自己埋進沙發裏麵去的許薇薇,心裏鬆了口氣。


    許薇薇感覺到人影罩過來,分出神瞅了他一眼。


    許淮臣坐在她身邊。


    兩人誰都沒說話,電視的光一閃一閃的映在他們臉上。


    過了一會兒,許淮臣喉結滾動了一下,打破了這份安靜,問她,“晚飯想吃什麽。”


    許薇薇歪頭,“不是都告訴你了。”


    許淮臣唿吸重了一下。


    “不迴我消息是什麽意思?”許薇薇身子從這邊歪到他身上,柔軟的靠過來,他本能伸手攬住。


    細細的兩根兒吊帶掛在肩膀上,許薇薇穿的清涼,買的那幾件“乖巧”睡衣因為他們的關係轉出,不作數了。


    所以,她又變迴了之前那個勾他入地獄的她。


    更甚,吸引力比之前更大了。


    他從清白的他已經變成了看她滿身欲色渴望的他。


    手掌陷進一片滑膩的皮肉,許淮臣微頓,不自覺垂眸,看到的是那片讓他瘋狂的雪白。


    他眼睫顫了一下,知道自己應該挪開才對,卻無論如何也鬆開。


    許薇薇湊過來吻他的下巴,一下就退開了。


    他想湊過去,但她不許,嗔瞪了他一眼,把他推了迴來。


    許淮臣手指動了動,安靜握在她肩膀上,隻好克製著自己想更深親她的欲望,不動。


    她抬手捏他耳垂。


    許淮臣想起來在學校看見她那條消息時心跳加快和隱隱發燙的耳根。


    “不迴消息的意思是不給吃麽?”許薇薇問他。


    她說的緩慢,將下巴擱在他肩上,語調微微上揚,朝他滲透著一股嫵媚又無辜的撩撥。


    潮濕的唿吸一下一下灑在他臉上,她對他做的每個入侵的動作都是那麽自然。


    好像無意,又像故意。


    許淮臣喉結滾動的次數變得頻繁,艱澀道,“不是。”


    許薇薇眸光下落,忽然輕笑,“許淮臣,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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