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證和戶口本薑泠手裏都有。


    出了咖啡廳,她就跟傅硯舟領了證。


    從民政局出來,成為已婚人士的薑泠手裏捏著新鮮出爐的紅本本,很薄,感受不到半點兒真實感。


    她表情有些恍惚。


    衝動了,真的衝動了。


    結婚證上,紅色背景,兩個人挨得很近,望著鏡頭的表情卻都有些緊繃,沒有一處像戀人。


    也不怪剛才工作人員反複向他們確定了兩次。


    清晨的太陽格外柔和,輕柔的拂在心思各異的一對新人身上。


    黑色勞斯萊斯停在不遠處。


    傅硯舟目光落在她手裏的結婚證上,停了幾秒,神情晦暗了一瞬,漆黑便在眸底氤氳開,泛起繾綣的波瀾。


    他收起自己那本,語調閑散慵懶,“先送你迴去。”


    找個機會。


    騙過來,再一起鎖起來。


    “……啊?好。”薑泠從港城讀的大學,迴京城後還沒來得及買車,相親還是叫車去的。


    她坐進副駕駛。


    勞斯萊斯的這款最新定製車型,全球隻限兩台,光裸價就要幾千萬。


    薑泠之所以知道,還是托了許薇薇的福。


    像她這種不懂車還買不起的人,隻想銳評一句:奢侈,敗家。


    傅硯舟的車裏很幹淨,低調奢華,有淡淡的薄荷味兒,前頭掛了件平安結,車啟動後穗子就開始晃。


    薑泠低頭係好安全帶。


    她歪了下頭,傅硯舟長得好,唇色卻有些淡,冷峻的側臉被透過車窗的陽光柔化了幾分,矜貴無雙,將一切都襯得黯然失色。


    她不由又想起幾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下了課,初高中兩個級部的學生都跑去籃球場看他打球,表白牆上時常被他的名字刷屏,大小考試競賽的榮譽被他拿到手軟。


    這個人的優秀,有目共睹。


    那時京城的這個圈子裏,同齡人沒有不把他當成羨慕嫉妒的對象,因為他是所有父母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他一直都是被仰望的存在。


    就連小時候的薑泠被問到,“以後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呀?”


    “要成為硯舟哥哥那樣厲害的人!”


    而如今,他竟陰差陽錯的成了她結婚證上的人。


    薑泠並沒有注意到,被她這樣注視著,那個被仰望的存在,濃黑的眼睫輕顫了一下。


    傅硯舟似漫不經心地偏了下臉。


    鼻尖是獨屬於女孩子的身上的甜香,擾動心神。


    “……傅先生。”捏著別在身前的安全帶,薑泠忽然道,“如果你以後遇到喜歡的人,我們可以——”


    “不會。”


    男人冷白如玉的手正握著手刹,在薑泠說出那個詞前就淡淡打斷了她。


    薑泠歪了歪腦袋,“嗯?”


    車子啟動。


    傅硯舟的嗓音低磁,打著方向盤的手指輕點,漫不經心道,“傅家從來沒有過離婚,隻有喪偶。”


    薑泠:“……”


    “我希望薑小姐做出和我結婚這個決定時是認真且慎重的。”說著,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我可不是隨便的人。”


    薑泠一噎,訕訕道,“當然。”


    說得就好像她是很隨便的人似的!


    點誰呢。


    兩個人都不算太話多的人,領了紅本本也沒熟多少,尷尬開始無聲的在車內彌漫。


    薑泠隻好盯著玄在空中的那根穗子,放在膝蓋上的手指不由蜷縮,鬆開,再蜷縮,如此重複著。


    -


    到薑家別墅外。


    傅硯舟停好車,偏頭看向盯著前方安靜了一路的小姑娘,眸光在她臉上略微停頓。


    下頜繃緊了一瞬。


    他低聲道,“我晚些會去薑家拜訪。”


    薑泠這才有了反應,看了他一眼,點頭,“好。”


    她低頭,就想解開安全帶,不等摸到按鈕,男人忽然傾身挨過來。


    薑泠始料不及,頓時僵住。


    大腦也變得遲鈍,忘記了動作。


    隨著他的靠近,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攜著男人獨有的隱秘侵略性,鋪天蓋地的朝她撲來。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薑泠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像是一種冰涼的風雪氣。


    “哢噠”一聲,安全帶解開。


    同時,也像一個無形的開關,切斷了某根緊繃的弦,薑泠眼睫簌簌顫著,心髒也跟著怦怦跳起來。


    男人灼熱的唿吸拂在耳畔,有些酥麻的癢,她攥緊手指,微不可察的偏過了頭,麵向窗外。


    卻無意間露出了已經染上紅霜的耳朵。


    映入眼底,女孩的肌膚宛若無瑕的美玉般瑩潤美好。


    傅硯舟垂眸,喉結微滾,停了幾秒,指尖在安全帶上摩挲了下,他鬆開,安全帶彈迴去,他卻並未退迴座位。


    “薑泠。”他喊她。


    這次不再是“薑小姐”了。


    一路沒開口,他的嗓音有些啞。


    砸的薑泠的心尖又是一跳。


    不好再望著窗外,她隻好轉迴頭看向他,距離更近了。


    兩人之間隻隔了拳頭的距離。


    如果有人在窗外看到,大概會以為這是一個要接吻的姿勢。


    傅硯舟凝著她看起來就很好親的唇。


    事實上,他們十分疏離。


    他處心積慮騙到戶口本上的小妻子對他有些陌生。


    這可不好。


    他眼睫低垂,忽地笑了下,語調慢條斯理,“薑泠,你確定還要繼續裝跟我不認識?”


    “……”


    薑泠眼睫顫動了一下。


    她和傅硯舟,以前是有些交際。


    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如果不是父輩在同一個部隊,薑家其實是不夠與傅家攀識的。


    但有了戰友這個緣由,大人之間來往親密,薑泠幾歲時就經常被薑母帶去傅家玩。


    傅硯舟大她三歲。


    這樣說起來,她和傅硯舟,勉強還能算半個青梅竹馬。


    她下意識咬了咬唇。


    本就不點而紅的唇瓣在咬舐的折磨下愈加嬌豔欲滴,泛著粉潤的光澤。


    傅硯舟盯著,眸色驟然深了幾許,微涼的指尖抵上了她的唇瓣,很軟,他指腹施力按了一下。


    薑泠有些愣,並未察覺這個動作。


    他喉結滾了滾,斂眸道,“鬆開,別咬。”


    本能的聽話照做。


    “忘了說,還有一點要求。”


    薑泠清澈的杏眸抬起。


    男人順勢收迴了按著她唇瓣的手指。


    他疏懶隨意地替她理了下耳畔的碎發,無意間蹭過了她發紅的耳朵,尾音仿佛釣了把鉤子,輕笑道,“泠泠,領了證,是要做夫妻的。”


    “最後一條。”


    低沉的嗓音,似蠱惑般。


    “傅太太,我結婚可沒打算做食素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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