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蕭隻聽他低聲道:“其實我,很……”


    陸舟從沒覺得一句話有這麽難說出口過,在想要忍不住低下頭之前,他強忍著說出了全部。


    “其實……我很舒服……”他很喜歡。


    一說完,陸舟立即低下頭,他暫時無法麵對祁蕭。


    聽到陸舟剛剛的話,祁蕭是一時有些怔住的,過了一會兒,祁蕭看著垂首並不看自己的陸舟,眼中浮現笑意。


    陸舟在說完話後察覺到了安靜,他頓時覺得時間的流逝變得極為漫長。就在他忍不住想要抬頭去看祁蕭的反應時,耳邊忽地傳來一道溫熱的氣息,“……阿舟喜歡我就放心了。”


    祁蕭緩聲說道,親了親陸舟的耳垂,又呢喃開口:“阿舟喜歡,我就高興……”


    聽到這句話,陸舟心間一顫,下一刻猛地收緊懷抱,力道比平時都要大。


    第二天清晨,祁蕭動作輕緩地想要起身,但在起身前他還是忍不住細細看了一遍陸舟。


    陸舟的唿吸平靜輕緩,麵容也沉靜安然。看著看著,祁蕭就不禁有些出神。 等他反應過來,唇幾乎要觸碰到陸舟的額頭。


    祁蕭倏然迴神,一下子微微拉開了距離,但卻又遲疑不動。


    他想吻陸舟,但又怕因此吵醒他。


    就在祁蕭遲遲沒有動作時,一雙手忽地摟住人的腰,將人一點點拉了近來。


    “哥哥……”在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後,陸舟輕聲喚了祁蕭一聲。


    或許陸舟並不清楚,他的行為透露著信賴和依戀。


    發覺到這一點的祁蕭,目光變得更加柔軟,聲音無比的輕柔,像是怕驚醒了什麽,“小默。”


    他叫的是“小默”而非“阿舟”,陸舟反應了一會兒才確認,不由和人對視著,一時間心底情緒複雜難言。


    祁蕭很少這樣叫陸舟,並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覺得自己……並不配。


    那個名字幾乎代表了陸舟最初一段截然不同的時光,而那段時光對陸舟來說並不好,祁蕭並不確認陸舟是否想要聽到這個稱唿。


    畢竟,比起被陸家收養之後的生活,那段時光似乎並沒有什麽值得留戀的地方。


    雖然記憶裏兩人的初見已經模糊,但祁蕭還是忘不了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那樣有神的眼睛,卻沒有映襯出半點值得留戀的東西。


    或許,對當時的小默來說,本也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人和事。


    祁蕭並不確認自己的出現有沒有讓那雙眼留下漣漪。


    ……或許是有的,但後麵他失言了,那被掀起的漣漪終是又平靜了下去。


    想到這,祁蕭似乎想笑,卻半點笑不出來。


    看著祁蕭唇角邊流露出的苦澀,陸舟的心猛然攥緊,湊近唇角輕柔地吻了吻,又輕柔地舔舐了一下唇瓣才離開。


    他看不得祁蕭自苦。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陸舟從未如此清晰的明白,祁蕭一直把那件事藏在心中,從未遺忘過。


    祁蕭不肯放過自己。


    一想到這點,陸舟心裏就悶悶地疼起來。


    “哥哥……”陸舟頭輕輕壓在祁蕭肩上,“我愛你……”


    除了最開始的那句唿喚,後麵陸舟的聲音低不可聞,幾乎是唇瓣動了動,說得無聲無息。


    祁蕭並不清楚自己錯過了什麽,如果知道,一定會恨不得時光倒流迴到陸舟透露出愛意的那個時候,要求陸舟一遍又一遍說給他聽。


    兩人並沒有在床上待多久,因為今天是祁蕭要離開的時候。


    這一迴,送別的人變成陸舟,他發現這種看著心愛之人逐漸遠去的感覺更加讓他難以忍受。


    最後看著那淡藍的衣角消失在拐角,陸舟覺得心裏好像消失了什麽,變得十分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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