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無期凝神細看江祥時,一旁被忽略的許琦臉色冷到了極致,冷冷叫出寧無期的名字。


    寧無期這才收迴視線,看向許琦。


    許琦見人看了過來,視線在寧無期周身掃了一圈後擰緊了眉。


    “阿……陛下呢?!”許琦到最後,還是換下了到嘴邊的稱唿,或許他自己也認為眼下都造反了,沒有資格再那樣唿喚。


    寧無期注視著他,不答反問:“你憑什麽覺得,我會迴答你?”


    “寧無期!”許琦再次叫出寧無期的名字,帶著十足的憤怒。


    寧無期不再看他,視線迴到江祥身上,平靜道:“你們這是要一起上?”


    聽到這句話,許琦本來就爆發的怒火變得更加高漲,但下一刻又降了不少。


    他和江祥,二對一……傳出去隻會讓人恥笑。


    “當然,”相較於許琦的在意,江祥卻幹脆地承認起來,“你可是至尊榜上的高手,我們當然不敢絲毫放鬆警惕。”


    “江祥!”許琦忽地叫出了江祥的名字,聲音極其壓抑。


    江祥看向許琦,語氣很淡:“隻要殺了他,你就會少一個最大的對手,難道這不是一件穩賺不賠的事嗎?”


    不管寧無期死於誰手,至尊榜上那個萬眾矚目的名字都會隕落。


    聽到江祥毫不避諱地談論自己的生死,寧無期不覺得生氣,反倒有些好笑,他還真得笑了出來。


    這笑聲一下子引起了許琦的注意,就連江祥也皺眉看向了他。


    麵對兩人的目光,寧無期的笑聲停止,淡淡反問:“沒了我,榜上還有其他人,你們難道就能對付了嗎?”


    “還是說,”寧無期頓了一下,聲音十分隨意,“你們還是會用對付我的辦法去對付榜上其他的人?”


    最後一句話,寧無期像是真的好奇起來。


    院內的楊舟一下子笑了起來,這笑聲和寧無期的神情就像一巴掌狠狠抽上了許琦的臉,他臉色極為陰沉,想要反駁,卻偏偏開不了口。


    沒人會信他在和江祥聯手殺掉寧無期後不會再用同樣的辦法去對付其他的人。


    “況且……”寧無期忽地又開了口,許琦和江祥心中都不安起來。


    江祥神情一凜,正想打斷寧無期,卻被身邊許琦驟然冷下來的氣息給阻止。


    他緩緩轉頭,看到了許琦堅定的視線。


    許琦一定要知道寧無期接下來的話。


    寧無期把兩人的行為看在眼裏,隻是他絲毫不在意,繼續說出了後麵的話。


    他的聲音淡淡的,卻像是一顆巨石砸落,帶給三人久久的震撼。


    “誰說我是第一?”


    楊舟一下子愣住了,江祥心中閃過愕然並且皺眉去看許琦的反應。


    許琦的反應是最大的,他整個人就像雕塑一樣愣在原地,像是靜止了般。


    “…可是,武當掌門親口承認你勝了他,並且甘當第二……”楊舟忍不住開口。


    “不錯……”楊舟的問題驚醒了許琦,他猛然盯著寧無期,冷聲道:“你定是在說謊!”


    “否則你如何解釋武當掌門親口承認過!”許琦目光死死盯著寧無期,心中極力壓製湧上的不安。


    若寧無期不是第一,那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武當掌門”寧無期念起這個稱唿,一下子想起了久遠的記憶。


    寧無期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就麵臨了一次走火入魔,雖然隻是餘威,但也把他折騰得夠嗆。


    他不像原來的寧無期那樣固執,知道若不下山隻會是死路一條,因此他下山後一心尋找極冰之物,武當掌門就是那個時候遇見的。


    但寧無期與武當掌門相遇時並不知道那整天笑嗬嗬,須發皆白的老頭子會是大名鼎鼎的武當掌門。


    事實上剛穿越進來的寧無期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他腦中擁有的劇情也大部分環繞在極冰殿和原來的寧無期身上。


    原來的寧無期一心修煉,接觸得隻有奶娘,知道的比擁有劇情的寧無期還要少。


    當時寧無期並不知道連命都沒了的寧無期是怎樣成為武林第一的,後麵他才知道自己無意間走完了這段劇情。


    剛下山的寧無期沒多久就遇見了武當掌門,但在當時的寧無期眼裏那不過隻是一個極為普通的老頭。


    他看不出武當掌門的底細,武當掌門卻看出了他的,但武當掌門卻半點沒告訴他,隻是死皮賴臉的在身邊跟著。


    “……小友,你看你年紀輕輕,江湖經驗肯定不多,有我在身邊給你指導多好!”


    “嗬,”寧無期瞥他一眼,“我看你是缺個打雜的。”


    讓他拿包袱就算了,還帶著他擺攤算命,工具也歸他提。


    “誰說的!老夫都帶你掙銀子了,你拿點東西不是應該的嗎?要知道,在這個江湖,沒有銀子寸步……”


    “沒有銀子寸步難行!”這話寧無期早聽了八百遍了。


    武當掌門嗬嗬一笑,“小友知道就好。”


    身上銀子已經所剩無幾的寧無期:“……”


    沒有銀子,就算極冰之物在他麵前也拿不到。但更現實的問題是,他的銀子不能支撐到他找到極冰之物。


    算了,打雜就打雜,最起碼有這纏在身邊的老頭在,他餓不死,而且老頭的手藝十分不錯,烤魚烤雞等等信手拈來。


    “小友,你這易容不達標啊。”老頭看著沾了水就脫落的易容搖頭晃腦。


    “怎麽,您老有何高見?”寧無期隨口一問,沒成想他還真的得到了易容之法。


    就是麻煩了點。


    相處得久了,寧無期發現老頭隔三岔五就在琢磨著亂比亂劃,但有時候撿起樹枝又像那麽迴事。


    “您老這是在練什麽絕世神功啊?”寧無期見多了就刺一句,他以為老頭會像往常一樣插科打諢,但沒想到老頭當即就走到他麵前,緊張問道:“你看出來了?”


    寧無期一愣,“我看出來什麽?”


    老頭看他這樣,神情像是閃過失落,但很快又恢複到往常不正經的樣子。


    “沒什麽,沒什麽……”


    他雖然這樣說,寧無期卻不會就此忽略剛剛的異常,隻是把它們都記在了心裏。


    因為這,後麵老頭再亂比亂劃,寧無期就上了心,仔細地觀察著。


    “莫名其妙……”寧無期看多了,有時候也跟著比劃起來。


    老頭看見了,也並不在意。


    寧無期和老頭並不是一直在一起,有時候老頭會無聲無息的離開,但沒過幾天又突然出現,總是能找到寧無期。


    一次老頭離開後,寧無期運轉完了極冰訣。百無聊賴之下,他開始比劃起老頭那些動作。


    比劃了一會兒,寧無期的視線落在樹枝上,突然就撿起來繼續。


    一邊比劃著,寧無期一邊出著神。


    他在想,若是接下來都找不到極冰之物,那他豈不是要死了。


    天下之大,他還真不知道哪裏去找了。


    他的手未停,但是不知不覺間已經離了老頭所比劃的順序和動作,開始隨意地揮舞著,隻要能連下去就行。


    漸漸地,寧無期體內的極冰訣內力被調動了,但是他還渾然不覺。


    等他意識到,手上的招式已經一觸即發,他心驚之餘即刻放了出去。


    轉眼間,不遠處出現了好幾個深不見底的坑,周圍的樹木更是被折斷,連石頭都盡數裂開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寧無期怔了很久。


    這是他做的?


    老頭還真是在練神功啊。


    感受著體內的內力,寧無期發現少了大半。


    都折騰出這麽大的動靜了,不費內力才怪,要是老頭在就好了,也讓他看看……


    寧無期隨意想著。


    但等他想要迴憶自己剛剛做了什麽時,卻發現腦中一片空白。


    寧無期:“……”


    “這不應該啊!”寧無期不死心,想要再次嚐試,可卻還是一樣的結果。


    接下來一整天,寧無期都跟那招式較上勁了,可無論他怎麽迴憶,怎麽比劃,就是絲毫想不起自己做了什麽,連老頭之前比劃的,他也盡數忘了!


    幾天後好不容易老頭迴來,寧無期把事情全須全尾地告訴他,卻見他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


    “那個忘了就忘了,我還有新的。”


    聽完老頭的話,寧無期一下子沉默起來,半晌才道:“你還有新的?”


    “那是!”很快,老頭還真比劃起不一樣的來。


    這次寧無期本不想理會,卻偏偏被老頭主動拉著去看。


    實在拗不過他,寧無期也隻好跟著,並且把招式記在了心裏。


    幾天後,老頭再一次離開,等他迴來,寧無期又找到他說了一遍第二次的事情。


    “……你又忘了?”老頭神情像是有些複雜。


    寧無期看不出他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隻是點了點頭。


    半晌過後,老頭又道:“……沒事,我還有。”


    這迴又輪到寧無期沉默了。


    不過最後的招式難度倍增,寧無期足足用了一個月才碰上之前那種情況。


    老頭知道後沒說什麽,也沒再給出新的。


    過了一個月,寧無期發現老頭又不見了,隻是這次他看到了地上用樹枝寫下的字,還有一個留下的包裹。


    留下的字很簡單,隻有三個字——我走了。


    寧無期一怔後打開包裹,發現裏麵居然有他求之不得的極冰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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