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喬菲爾的話,裴輕陷入了沉默。等他再次抬頭,喬菲爾已經離開了。


    “怎麽會有人這麽傻……”裴輕心情複雜難言,一次短暫的相遇,竟讓謝嵐記在心裏那麽久,甚至在他都已經完全忘記的時候還能一眼認出他。


    可想而知,這些年謝嵐把他記得有多牢,才會認出明明已經發生了不少變化的他。


    一想到這,裴輕的心裏就泛起綿長又細微的疼來。


    這些疼就像是心髒在被啃噬一樣,雖然不劇烈,卻有著明顯的存在感,讓裴輕唿吸都漸漸變得困難起來。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自己要是從沒有在a大出現會怎麽樣?又或者,他從來沒有和謝嵐在一個宿舍又會怎麽樣?


    但這隻是裴輕一瞬間的猜想,他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猜測謝嵐。更何況,如果沒有謝嵐的堅持,他們就不會有現在。


    裴輕又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等心情平複了一些後,他沒有去公司,而是直接迴到了他和謝嵐的家。


    裴輕用鑰匙打開門,但不等他打開外麵的門,謝嵐的腳步聲就從裏麵響起。


    裴輕開鎖的動作一頓,他看到沒有多久門就被謝嵐從裏麵打開。


    看到這,裴輕在謝嵐想要開外門的時候開了鎖進來。


    “今天很早……”謝嵐的話還沒說完,把門關好的裴輕就把他壓在了門上,目光久久地凝視他,像是要把他看在心裏一樣。


    謝嵐察覺到裴輕的目光異於平常,裏麵像是多了很多複雜的情緒,他剛要開口,裴輕就親吻上去。


    相比於平常,裴輕今天顯得特別有侵略性,目光一直深邃地看著謝嵐,就算是謝嵐要喘不上氣的時候也隻是緊挨著唇,讓他換氣後又糾纏上去。


    漸漸地,裴輕把謝嵐抱上了床。


    謝嵐剛剛已經被他親得全身發軟,細長的睫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淚水浸濕,他恍惚間好像感受到裴輕短暫地離開,緊接著熟悉的氣息又包裹上來。


    這麽久以來,今天謝嵐是被折騰得最重得一次,也是他淚水流得最多得一次。


    喘息的功夫,他短暫地出神,與今天相比,他才知道以前裴輕隻是淺嚐輒止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輕才放過了他,任由他陷入沉睡。


    裴輕看了他很久,才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天,裴輕沒有解釋昨天的異常,而是道:“明天我要迴家一趟。”


    謝嵐微怔,手下意識抓住了裴輕。


    裴輕握了上去,輕聲問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謝嵐點點頭,神情一下子放鬆起來。


    第二天,裴輕兩人經過一番跋涉,終於迴到了家。


    已經被提前通知的楊麗芬他們在門外等著,一看到兩人不禁露出笑容。


    “哥!”裴涯有些興奮,以往他很少迴來。


    裴輕輕點了下頭,晚上和謝嵐洗漱之後就早早入睡,也沒怎麽交流。


    第二天,謝嵐在客廳和楊麗芬他們說話,裴輕一個人在臥室。


    裴輕的臥室很小,床是整個空間裏最大的。


    他先是看了眼整個房間,才走向一個堆放著物品的角落。角落上堆放著一些物品,但更多地是上學用的書。


    因為這個角落已經很久沒有清理,上麵已經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裴輕拿下一層又一層的書,終於看到了一個放在最裏麵的箱子。


    這是一個木箱,裴輕剛打開,就聞到一陣樟腦丸的氣味。


    頓了一會兒,裴輕開始拿出裏麵的物品。


    其實裏麵的東西很少,大多數是裴輕上學時的證件和照片,初高中學生證,一些雜七雜八的證書。


    裴輕一一拿了出來,雖然它們都放在箱子裏麵,但時間太久,也已經蒙上了一些灰,連照片都開始褪色。


    裴輕看了一眼初中的畢業照,照片已經是灰蒙蒙的,他找了自己好一會兒才發現。


    迴頭看,除了眉眼間的熟悉,現在的裴輕和照片上差別太大了。


    裴輕放下照片,他又繼續拿出箱子裏的其他東西。


    終於,在看到一個小塑料盒時,裴輕頓住了。


    他看著那個小塑料盒看了很久,許久之後才開始把塑料盒給拿出來。


    小塑料盒打開,裏麵的東西很少,隻有一個十分老舊的手機還有一張紙條。


    裴輕先是把手機給拿了出來,雖然手機看上去還可以,但摸上去就能感覺到異常。


    凹凸的觸感,能夠猜出這手機已經經過了改裝,零件並不相匹配。


    當年裴輕看著少年從機場離開後,拿著手機殘骸迴了家。


    他最開始沒想修,隻是看的久了,他就生出一個“它可不可以被修複”的念頭出來。


    很長一段時間裏,裴輕都在房間裏獨自研究,甚至忘記了吃飯。


    當時他並沒有想為什麽,也沒有想就算修好了又怎麽樣,他隻是一點點地嚐試起來。


    不知道摸索了多久,不管是學校圖書館還是校外圖書館相關的書都被他借了一遍,周圍的維修零件店也經常有他的身影。


    終於有一天,換了不知道有多少個零件的手機終於開機了。


    成功的一瞬間,裴輕心裏竟然沒有喜悅,他隻是靜靜地看裏麵擁有什麽。


    但老式手機擁有的東西很少,遠沒有現在的功能多,裴輕稍微看了一圈,隻看到了幾個電話記錄和幾條發給機主的信息。


    當時的他把這幾個電話記錄還有信息上有的電話號碼都給記錄在了紙條上。


    或許他隻是想留個紀念,或許他早已經知道少年的號碼就已經被展露在運營商發送給機主的信息裏,記錄其他電話記錄隻是順便。


    無數次,裴輕看著手中的紙條,他知道隻要用電話亭又或者隻是借用小賣部的電話,他都能撥出去。


    可就算他撥出去,他又能說什麽呢?


    更何況,他不知道少年是不是早已經換了號碼。


    最終,裴輕還是放棄了。


    他把手機和紙條都放在了這個盒子裏,關上後就沒再打開。


    直到現在,時隔多年,裴輕還是看到了這兩件東西。


    他摩挲了手機很久,才終於拿起裏麵的紙條。


    他靜靜地看著紙條,忽然目光久久怔住了,紙條也從手上滑落。


    他發現,記錄下來的機主電話,就是他早已熟練於心的電話。


    這麽多年,謝嵐沒有換過號碼。


    不知道過了多久,裴輕才從地上起身。他走到窗邊,剛好看到了站在院子邊緣的謝嵐。


    謝嵐陪楊麗芬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兩人就讓他出來透透氣。雖然兩人很願意和他聊天,但他們也知道若是讓人隻陪著兩人聊天,總歸是不好。


    謝嵐在看著遠處,忽然他的手機傳來了振動。


    他打開了手機,發現來電是一個陌生電話。


    目光停留了一會兒,謝嵐選擇了接聽。


    但他接聽之後,手機對麵卻是一陣安靜。


    若不是他能感受到輕微的唿吸聲,他會以為對麵沒有人。


    如果是平常他接到這種陌生電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掛斷。但今天,可能是待在裴輕從小生活的地方讓他多了幾分耐心,沒有選擇掛斷。


    他分了一些神在電話上,更多地注意還是在想裴輕。


    他總覺得,裴輕之前甚至現在的情緒都不太對,他原以為是因為家裏的事,但迴到這裏後他發現並非如此。


    那究竟是什麽原因……


    謝嵐想到這,輕輕皺了皺眉。在他出神時,已經被他忘記的手機裏總算傳出了一道聲音。


    聲音陌生中又帶著點熟悉,謝嵐正想要分辨,可聽清楚聲音的內容後驀然頓住了。


    “你好,那天你走得太急了,我們還沒來得及互相介紹。”


    “我叫裴輕,你呢?”很低又帶著少年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謝嵐猛地迴頭,看到了裴輕在窗邊對他一笑,舉著電話的樣子。


    晨光灑在他臉上,這一刻,謝嵐看到了記憶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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