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到了?”喬菲爾輕輕開口。


    裴輕沒有迴答,因為他已經陷入了迴憶。


    裴涯是他母親再婚後一年出生的,也就是裴輕九歲的時候。家裏多了個新成員,也就意味著生活更加拮據了,特別是對裴輕他們這樣的普通家庭來說。


    肉眼可見,裴叔在裴涯出生後更加努力工作,有好幾次,裴輕晚上起身,都能聽見裴叔歎氣的聲音。


    年幼的裴輕站在牆邊,不用多貼近,本來不怎麽隔音的牆就能把兩人的交談聲給傳過來。


    “這個月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鎮裏叫人搬東西的事情少了很多。”


    “那等涯子大一點,我也出去找找其他零工。”楊麗芬的聲音盡管溫柔,但也藏不住擔心。


    “那怎麽行?”裴叔皺了皺眉,“小孩子不能沒有人照顧。”


    楊麗芬解釋:“可以讓小輕照顧,你看村裏的小孩子,他們也是由年紀大一點的在照顧。況且小輕很細心……”


    楊麗芬說到一半,裴輕聽到裴叔又製止了她:“他自己也就這麽大,怎麽能照顧得了?”說完,裴叔擺了擺手,“這件事先不要提了,家裏的錢省著點用總能撐過這段時間的。”


    談話到這裏結束,裴輕安靜地迴了房間,隻是很久才睡著。


    又過了一個月,裴叔的工作越來越不穩定,每次迴到家裏臉色都很沉默。


    晚上,楊麗芬又向他提起了之前的那個想法:“我已經在鎮上看到好幾家招工的地方,把涯子給小輕照看我也能給家裏減輕一些負擔,而且我隻是去半天。”


    最終,麵對楊麗芬的再次提起,裴叔終究是沉默地點了頭。


    “小輕,好好照顧弟弟知道嗎?”楊麗芬彎腰對裴輕囑咐。


    裴輕點了點頭。


    開始幾天,楊麗芬兩人都不怎麽放心,但最後,兩人每次迴家看到裴涯都好好的,心裏也慢慢放下心來。


    如果能一直這樣,也很好,但是偏偏還是發生了意外。


    裴輕照顧了裴涯差不多一個月,但在即將過年的那段時間,村裏有不少人都丟了東西。


    楊麗芬和裴叔知道這些事情後,心裏也非常不安起來。


    楊麗芬想迴來,但又有些猶豫:這幾天要是繼續工作的話,能多得一半的工資。


    她把事情告訴裴叔後,裴叔也十分猶豫。


    “這樣……”猶豫了很久,裴叔終於開口:“這幾天讓裴輕鎖好門,兩人都不要出門。”


    楊麗芬的工作隻是在下午,等晚上她就會迴來了,小偷白天一般都不會出現。


    雖然裴叔的這個方法不太好,但兩人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第二天,楊麗芬和裴叔就悉心囑咐了裴輕一遍,讓他鎖好門,不要外出。


    裴輕點頭,兩人最後不放心地離開了。


    按照兩人囑咐的,裴輕一連幾天鎖好門,根本不外出。


    一天下午,裴輕突然聽到了一聲“咯吱”聲,這讓他立即警惕起來,他沒有選擇出去察看,而是抱著裴涯躲到了床底下。


    過了很久,裴輕都沒有聽到什麽動靜,就好像剛剛的聲音隻是他的錯覺一樣。


    但為了以防萬一,裴輕還是沒有出去。


    裴涯下午一般都在睡覺,因此他被裴輕帶著換了位置也不知道。


    又過了大概七八分鍾,裴輕靜靜趴在床底,忽然,他聽到了令人寒毛直豎的撬門聲。


    門鎖在被撬響,裴輕的心已經提到了極點。沒過多久,大概幾分鍾,他們家的門就被人給輕輕推開。


    裴輕屏住唿吸,靜靜地等待著,但令他驚駭的是,小偷似乎不止有一個!


    他好像聽到了兩道腳步聲。


    緊接著,他就知道那不是他的錯覺,小偷確認家裏沒人後,開始小聲交談起來:“快點,快找找錢放在哪裏!”


    很快,裴輕就聽到一陣翻箱倒櫃,每次聽到腳步聲靠近,裴輕都十分害怕會被發現。


    “這裏沒什麽,我們去其他房間找找。”


    聽著腳步聲離開,裴輕才發現自己整個人手腳冰冷到極點。


    很快,他聽到自己的房間也被翻找起來。


    他好像聽到其中一個小偷咒罵了幾句,好像是因為這趟無功而返。


    “……好了,我們快走!”另一個小偷開了口,很快腳步聲就越走越遠,房間裏終於恢複了安靜。可就算知道房間裏安靜下來,裴輕依然不敢帶著裴涯出去。


    他就這麽帶著裴涯在床底下待了兩個多小時,直到聽出楊麗芬的驚唿才立即迴神。


    這次裴叔是和楊麗芬一起迴來的,看到家裏被翻找的亂七八糟兩人就猜到發生了什麽。


    楊麗芬看到眼前這一幕,沒看到裴輕兩人,險先昏了過去。


    他們立即去看裴輕的房間,發現裏麵也是亂糟糟的,也根本看不到裴輕他們。


    就在他們心灰意冷的時候,裴輕突然抱著裴涯走了出來,他輕輕叫了他們一聲。


    楊麗芬和裴叔都一臉不敢相信,一看到裴輕手上的裴涯就立即衝了過去,一把抱過來觀察。


    裴輕的手上空了,他看到無論是裴叔還是楊麗芬都在看裴涯,直到看見他是睡著了才鬆了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兒,楊麗芬好像才想起裴輕的存在,立即看向他。


    “沒事吧?”看著裴輕平靜的臉,楊麗芬不知道為什麽說話的聲音低了起來。


    裴叔也想起裴輕,連忙看了過去。


    裴輕先是看了看兩人的臉,發現兩人的神情中都帶著幾分不自然的愧疚和擔心,他又看向裴涯,發現他被兩個人都抱著。


    楊麗芬好像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神情一僵。


    但是裴輕很快又收迴了視線,並且搖了搖頭。


    楊麗芬鬆了口氣,以為剛剛隻是她的錯覺。


    經過這件事後,兩人再也不敢把他們兩個單獨留在家裏,還把家裏的鎖都換了一遍。


    裴輕上初中時,選擇了寄宿,迴家的時間少了很多。


    有一次學校放三天假,裴輕聽到隔壁班的小團夥在討論:“這三天去哪裏好呢?”


    “去a市吧。”就在裴輕也在等答案的時候,有一個同學開口了。


    “為什麽?”其他人紛紛問。


    那個學生撓了撓頭:“那可是個大城市,我之前有個哥哥就考了那邊的大學,現在出來找工作掙得錢可多了。”


    “就因為這?”其他同學噓了一聲,像是有些不屑的樣子。


    “那你們倒是說說其他的呀?”那個同學也不服氣了。


    不知道為什麽,裴輕一下子就把a市記在了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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