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疏影自從把二胖帶到西域,沒過一天安生日子。


    她偌大的繁花宮都被這娃娃禍害了個遍。


    帶二胖待在殿內,一眼不見就將她最喜愛的寶像花瓶砸了。


    教他寫字,一個字沒學會,把自己的臉畫成了個大花貓,衣服上也墨跡斑斑。


    帶他去池塘看魚,一個不注意進去抓魚了。


    池塘是再也不敢帶二胖去了,花疏影想著帶他去花園逛逛。結果她聽屬下匯報的功夫,二胖把花園裏最好看的那幾朵花揪了。


    終於花疏影受不了了。


    將二胖在她這兒的行徑朝薑希音哭訴了一通,說什麽也不肯再讓二胖住她那兒了。


    薑希音也頭疼,她也沒帶過孩子。若是讓她帶,她擔心自己一生氣直接動用法術把人綁起來。


    之前她在山村中時,二胖偶爾去找她玩還是挺乖的,或許是因為離開家,又離開了親人想家了吧。


    她已經在找他爹和他哥哥,但目前還沒有音訊,隻好讓花疏影先把二胖送到長樂宮再繼續找。


    薑希音話說完,沒過一炷香的時間,花疏影就把二胖送來了,


    估計是怕薑希音後悔送完聲稱自己還有事,把二胖放殿門口,急匆匆就跑了。


    二胖就這麽燙手嗎?


    薑希音走到門前,蹲下身,問他:“你還記得我嗎?”


    二胖點頭:“記得。”他指了指自己小腳道:“你幫二胖治腳,不痛了。”


    薑希音現在的麵貌跟李春花不太相似,她若說她是李春花,二胖年齡小可能無法理解,便沒有提春花的事。


    她起身牽著二胖走進殿內坐下,瞥見他脖子上帶著的銀鎖,想著送他一個金的就當是見麵禮。


    “九思,去從庫裏拿把金鎖來。 ”薑希音吩咐。


    殿內突然一片寂靜,侍奉的宮女們皆低下頭。


    到底是習慣了,寶庫向來都是九思在管,如今他已經不在了。


    薑希音眨眨眼將快要盈出眼眶的眼淚藏迴去, 拿出一把鑰匙遞給離她最近的小宮女,“去吧,金首飾應該都在箱子裏。”


    小宮女接過鑰匙,應聲去了,不一會便捧了把金鎖來。


    薑希音俯身將長命鎖掛到二胖脖頸上。


    “送你的見麵禮。”


    二胖卻突然抱住她,親了親她的臉頰,“你身上香香,像花姑姑。”


    他親完她臉頰,又拉起她的衣角聞。


    這娃明明又萌又可愛,疏影怎麽會覺得是個燙手山芋。


    “若我跟你說,我就是花姑姑呢?”薑希音捏了捏他的小臉。


    二胖眨眨眼,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又似乎是有點懵。


    果然他不太明白。


    薑希音搖搖頭,沒有打算再解釋,誰知二胖突然道:花姑姑的臉,換了。”


    二胖這麽說,其實也差不多了。


    “對!花姑姑去換臉了,這張臉漂亮嗎?”薑希音微微低了低頭,讓他看自己。


    二胖盯著薑希音的臉看了一會,然後奶聲奶氣得拉長嗓音道:“漂亮,花姑姑漂亮。”


    “以後不許叫我花姑姑了,叫我薑姑姑。”


    “薑姑姑。”二胖點頭,頭上的兩個啾啾便跟著晃。


    “真乖。”薑希音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腦袋上的兩個啾啾給揉亂了。


    楚山孤將之前那幅染血的畫在摘星閣重新修複完迴來,發現殿內多了個小小人影。


    他掀開重簾走進去,看到座位上多了個孩子,薑希音正在逗那孩子玩。


    “誰家孩子?”楚山孤問。


    “爹爹!”


    二胖見到楚山孤眼睛一亮,從座位上滑下來,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


    這次楚山孤倒沒有打量這孩子跟他像不像?而是看向薑希音目露探尋。


    他和薑希音,他們應該沒兒子吧?


    “這是二胖,在無常宗山下村莊裏,你們見過。”


    薑希音有點兒心虛,她不敢看楚山孤,說話聲音也變小了,因為那時她傳過楚山孤的謠。


    這孩子當時亂認爹也叫他爹爹來著,原來是他,楚山孤蹲下身,平視著二胖,將二胖打量了一遍。


    胖嘟嘟的,還挺可愛。


    怎麽把他帶這兒來了?楚山孤剛想問,突然想起無常宗山下出了變故,山下村民好多都遇難了。


    “那他的親人是不是 ?”


    楚山孤怕提到親人,孩子會傷心,於是向薑希音傳音。


    薑希音傳音給楚山孤。


    “他母親亡故了,父親帶著他哥哥逃了,應該是當時情況緊急隻能帶一個,便將他丟下了,我見到他就將他帶迴來了,之前一直在花疏影那兒。已經派人找他父親和哥哥,隻是還沒找到。”


    單獨被拋下了,確實可憐。


    “爹爹!”二胖見楚山孤沒應,又叫了一聲。


    楚山孤沒有應,隻是撫了撫他的頭,將他一把抱了起來。


    “餓了嗎?”他問。


    二胖點頭。


    楚山孤從桌上拿了一塊軟糯的綠豆糕遞給二胖。


    二胖乖乖拿到手,吃了起來。


    薑希音聽花疏影說二胖吃東西會吃一臉,


    於是看他吃完,確實是吃了一臉。


    但她的夫君坐在旁邊隻笑了笑,掏出帕子子給他擦幹淨了。


    就這樣,二胖留在了長樂宮。


    之後楚山孤主動承擔起來帶二胖的職責。


    薑希音以為過幾日,楚山孤就會像花疏影一樣煩了。


    沒想到楚山孤從沒向她抱怨過一句。


    難道二胖變乖了?


    她跟了他們一天,發現二胖還是很頑皮,但楚山孤會很耐心的跟他解釋,做什麽會給別人帶來傷害,做什麽會給自己帶來傷害。


    楚山孤倒是有做父親的潛質。


    一日,薑希音處理完事情迴來,見二胖可愛,突然想教他學字。


    她令宮女硯了磨, 找了張矮桌,鋪開紙開始教他寫“二”字。


    這兩筆簡單,二胖捏著筆依樣畫葫蘆畫了兩行,還挺像是個字。


    薑希音又教他寫“胖”字。


    這個字有點複雜,二胖學不會了。


    薑希音沒有耐心,教不會,便不教了。


    她放下筆轉頭看到了二胖那張胖嘟嘟的臉,於是起了壞心思。


    “姑姑教你畫畫好不好?”


    “好的。”


    “那我們先畫個小老虎。”


    薑希音提起筆在二胖額頭畫了一個“王”字,又在他臉頰畫了三道胡須,生生把他那張臉畫成了小老虎。


    楚山孤從外麵走進來就看到了薑希音的惡作劇,有點哭笑不得。


    “爹爹!”二胖看見楚山孤就起身撲到他身上,他臉上的墨跡沒幹,又蹭到了楚山孤衣袍上。


    楚山孤:……


    清理幹淨衣袍和二胖的臉,楚山孤開始教二胖寫字。


    他教的很認真,一筆一劃,耐心地在講解。


    薑希音站在旁邊看。


    “尊上找到了。”


    薑希音收到屬下傳音,問:“找到什麽了?”


    “那孩子的父親和哥哥,已經沒有唿吸了,您要不要確認一下,臣把畫麵傳給尊上。”


    “你等一會。”薑希音避開二胖,走出了大殿。


    二胖的父親和哥哥,應該是在逃難的過程中,遇到了突如其來的山洪,一下就被山洪滅了頂。


    薑希音閉上眼睛,感歎了一會兒世事無常,走迴大殿將這事兒同楚山孤講了。


    楚山孤神色中也有一些悲意,他低頭望著正拿毛筆在紙上畫的二胖,突然道:“夫人,要不我們收養他吧!他還那麽小,沒了親人,要讓他去哪呢?”


    怕薑希音不同意,楚山孤又道:“他長得是不是有些像我?”


    聽楚山孤這麽一說,薑希音又仔細看了看二胖,發現除了眉毛有點像,其他沒有一點像的。


    於是道:“我看不像啊?”


    “現在不像等,長大了就像了。”


    小時候不像,長大還能變像?


    楚山孤說完,抱起二胖一臉慈愛,“再叫一聲爹爹,爹爹給你糖吃。”


    二胖放下筆撒嬌似的又叫了一聲,“爹爹。”


    “乖兒子!”


    薑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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