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寒地凍,屋子裏卻暖融融的。


    薑希音眼上綢帶沾了血,已經不能用了,楚山孤替她將綢帶解下來。


    他本不想再看這雙眼睛,卻忍不住望過去。


    昏暗燈光下這雙異色瞳孔顯得十分柔軟,楚山孤心頭一痛,忙移開了視線。


    李春花衣服上都是血,上臂處衣料破了,露出肩頭下方深長的刀傷。


    男女有別,李春花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口,他沒辦法檢查。


    隻得問道:“除了胳膊,還有哪兒疼?”


    薑希音抽了抽鼻子,\\\"哪兒都疼,胳膊疼,腿疼,心也疼。\\\"


    她說了一連串,楚山孤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哪裏疼。


    他並不懂醫術,於是道:“還是請醫修來看看吧。”


    “楚仙君,我聽子瑾說,千寒山住著一位神醫醫術十分了得。離得這麽近,仙君為何不請他來?”


    屋內的氣氛突然僵硬起來,薑希音覺得好像時間都暫停了。


    過了一會兒楚山孤才道:“我與他不熟!”


    薑希音隻是隨便提了一嘴,她以為楚山孤會知道神醫的消息,或者還會知道宣赫去什麽地方下棋了,棋友是誰,結果隻有一句不熟。


    求醫還分熟不熟?不是隻要給夠診金就可以嗎?


    難道楚山孤沒有錢?


    之前跟楚山孤不熟,他還給過給她一塊金子。


    那一盒上等辟穀丹,也是價值不菲。


    楚山孤舍近求遠,不去請離得近的神醫不是沒錢,肯定是因為別的原因。


    “離得不遠,仙君沒去拜訪過嗎?”薑希音問。


    楚山孤沒迴她的問題,隻冷冷道:“我去請醫修。”然後關上門走了。


    ???


    他是跟那神醫有什麽過節!


    楚山孤走後,過了一小會兒,梁秋聲便來了。


    梁秋聲把大氅掛在衣架上,拱手就要朝她作揖,隨即反應過來,她現在是無常宗弟子,該叫師妹了。


    他放下雙手輕輕道了句:“春花師妹。”


    又是梁秋聲。


    胳膊受了刀傷,傷口隱隱泛著痛。薑希音說話的聲音也小了很多,“無常宗醫修就你一個人嗎?”


    “這…今天是休沐日,其他師兄師姐們休息了,我值班。”


    薑希音倚在床頭懶懶道:“好吧!”


    梁秋聲看了看薑希音上臂處的傷口,及時封了穴位,血已經止住了。血肉有些外翻,好在傷口不深,沒傷到骨頭。


    除了袖子上的傷口外,衣服完好無損,隻是有些血。


    梁秋聲:“春花師妹,需要伸右手!”


    “哦,”薑希音伸出了右手。


    梁秋聲探了探薑希音的脈搏,“從脈象上看並沒有受內傷,隻是些外傷。”


    “我心口有點疼,真沒有受內傷嗎?”薑希音問。


    梁秋聲搖頭:“沒有,還好沒有內傷,不然就難治了。現在隻要好好把胳膊上的刀口養好就行。”


    “可是我心口真的好痛?”薑希音捂住胸口,麵露痛苦之色。


    這下梁秋聲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診斷錯了,於是他又將手搭在薑希音脈搏上探了探。


    這次還同第一次把脈結果一樣。


    “沒有內傷。春花師妹,你放鬆心情多去賞…”梁秋聲本來想說多去賞花看看風景,想到春花師妹眼睛看不見,那個花字和看風景幾個字便卡在了喉嚨裏。


    “師妹,可以多聽聽樂曲。周師弟最近在學吹笛子,要不要我把他叫來為春花師妹奏一曲?”


    最近才學,薑希音不覺得周朗能學會。這種半吊子的曲,還是不聽了。


    “不用了,我怕周師兄吹不好,心情沒放鬆反倒更堵了。”


    “對了,師叔會彈琴。可以讓師叔彈給師妹聽。”


    “他彈琴好聽嗎?\\\"薑希音問。


    “很好,聽師叔琴音如聽天籟。可惜師叔並不常彈。”


    說著梁秋聲開始為薑希音上藥包紮傷口,等包紮好傷口後,他道:“我隻帶了傷藥,迴去給師妹拿去一些口服的丹藥來。”


    梁秋聲就要往外走,薑希音叫住他。


    “梁師兄,我的病嚴重嗎?”


    梁秋聲搖頭,意識道李春花看不到,於是道:“無大礙。”


    薑希音捂著胸口,抽了抽鼻子,一滴淚就落了下來:“真的不嚴重?”


    李春花眼睛看不見,又被魔傷到了胳膊。梁秋聲有點懷疑春花師妹是不是被魔嚇著了?


    他本來還想說不嚴重,莫名其妙改了口,“這心口疼的病,是有些嚴重!”


    \\\"那待會兒師兄也會對楚仙君這麽說嗎?\\\"


    ???


    梁秋聲:“自然。”


    梁秋聲看完病,從後院來到前院,他的小師叔站在院子裏的梅樹下,不知道在想什麽。


    “師叔?”梁秋聲道。


    楚山孤迴神,“李春花怎麽樣了?”


    “春花師妹身上的傷隻在上臂。我看了一下,沒有受內傷。但師妹她心口痛,該是受了某種心理上的打擊。師叔,記得要多開導開導她,或者可以給春花師妹彈彈琴。”


    “心口痛?”


    “嗯,很嚴重。我迴去拿些靜心丹來。”不習慣撒謊的梁秋聲說完快步跑了。


    楚山孤在薑希音門口躊躇了片刻,才推門走進去,坐到床邊。


    “梁師侄說你傷得很嚴重,這幾天就好好養病,我幫你請了假。還難受嗎?”楚山孤問。


    “難受,”薑希音點頭。


    “需要什麽靈丹才能好受一些?”


    楚山孤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溫柔又好聽,語氣裏還帶著擔憂。


    想要楚仙君這枚丹藥,薑希音心道。


    “仙君看在我受傷的份上,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麽要求?”


    “我可不可以摸摸你?”


    !!!


    薑希音覺得這話說得模棱兩可,容易產生誤會,於是解釋道:“我不是看不到嘛,想摸一摸楚仙君的臉,這樣我就可以記住楚仙君的模樣了。”


    心口痛得原因,就是想要摸摸他的臉?


    小騙子。


    雖然識破了她的詭計,楚山孤還是附身湊過去。


    薑希音抬手輕輕撫摸過楚山孤臉龐,修長如遠山的眉,星辰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以及線條優美的下頜。


    自入無常宗,她很少使用神識,都快要忘記楚山孤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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