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聽到什麽聲音嗎?”薑希音問九思。


    九思搖頭,“沒有,有什麽聲音?”


    看來隻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那桂樹在這兒生活兩百年了,肯定認識孟婉。但她曾是孟婉這事,除了她的師尊和她自己沒其人知道。


    這棵桂樹修為不高,並不可能看透她,那她為何叫她孟婉。


    走過連廊,書房很快就到了。


    透過敞開的窗能看到孟興凱還在書房,他正在拆一封信。眼下本來好多了的黑眼圈,此刻又變得烏青,顯然昨天在祠堂跪了一夜。


    九思上前敲了敲書房的門。


    “進。”孟興凱從屋內應道。


    推開門,九思和薑希音一同走進去。


    孟興凱迅速將手中信紙放到書桌上,起身相迎。


    “二位……”


    孟興凱的稱唿還沒說完,就被九思打斷了。


    “孟家主,我與表姐來與你告辭。”


    薑希音覺得九思說話有點兒硬氣似乎可以再柔和些,於是道:


    “孟小少爺可還好?”


    提到孟軒,孟興凱露出笑容。


    “一早已經拿到解咒的藥,飲了。今日便能好。”


    “小少爺是有福之人。我們在府中已叨擾多日,小少爺如今病已好,便不再打擾家主了。”薑希音道。


    “你們也要走?”


    孟興凱用的是也字。


    “還有別人要走?”九思問。


    孟興凱歎了口氣,剛還因兒子病將好而欣喜的臉色,此刻變得十分無奈。


    “是楚仙君吧!”不等孟興凱說,薑希音也猜到了。


    孟興凱點頭。


    “楚仙君將這封信交給仆人便走了,我甚至都沒來得及親自道謝。”


    楚山孤不告而別是不想孟興凱為難吧,畢竟他為此事在祠堂跪了整晚。孟興凱想必也能猜的到楚山孤的用意。


    楚山孤走了,薑希音竟莫名有點惆悵。


    “二位可以在府上再多留幾日,孟府飯菜還是招待的起的。”孟興凱挽留道。


    薑希音客氣道:“已經叨擾家主多日,該告辭了,多謝孟家主款待。”


    孟新凱又問,“可有什麽東西需要置辦,可另府上家仆幫忙置辦。”


    薑希音表示並沒有,並再次謝過。


    客人執意要走,孟興凱也不再挽留。


    告別孟興凱,薑希音與九思迴房收拾東西,又路過了那棵桂樹。


    “孟婉?”那棵桂樹又在叫她。


    薑希音望著桂花樹看了半天,湊到樹前小聲道:“我可不是孟婉,我叫李春花。


    你認識孟婉?”


    “不是孟婉?可你的眼睛和她一樣。”


    她也和我一樣嗎?薑希音摘下了蒙著雙眼的綢緞。


    一雙異瞳赫然出現。


    桂樹點頭,樹幹跟著搖晃起來,好似被疾風吹動,金黃色小花嘩啦啦往下落。


    薑希音覺得這畫麵有點滑稽,於是道:“楚山孤已經走了。”


    一個頭戴花環的姑娘緩緩從樹裏走出來。


    她湊近薑希音打量了一下,“你的瞳孔一隻紫色,一隻琥珀色,和孟婉的一模一樣。”


    桂樹精離得近了薑希音發現這姑娘披散在肩頭的頭發有一小撮突兀地短了變半截。


    因剛剛下了一陣花雨,花香太過濃烈,九思還在不住地打著噴嚏。等到好不容易止住了噴嚏,一抬頭便看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正盯著他看。


    被發現後,那姑娘立馬害羞地移開了視線。


    他拉了拉薑希音,暗道:“主子,該迴去整理行李了。”


    薑希音:\\\"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兒?\\\"姑娘問。


    “去我該去的地方。”


    薑希音離開了花園,姑娘再次跟了過去,卻同樣被攔在花園邊緣。


    她想要出去,整張臉漲得通紅,可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整個花園就像是一個牢籠,將它牢牢關在裏麵。昨日昨晚,她曾嚐試將自己的枝葉伸出花園,卻碰到了結界生生斬斷了她的枝幹。


    在花園耽誤的功夫,孟興凱已經派人來給他們送了一食盒點心,與幾件衣裙。


    第一天到孟家,九思就是就吃光了盤子裏的點心。


    想來孟興凱看出久思喜歡吃點心,於是送了他一食盒。再看衣裙樣式和她自己身上的差不多,想來是送她的。


    為了送禮物,孟興凱也是花了心思。


    薑希音托仆人道了謝,收了禮物。


    剛要走,耳邊又響起了桂樹姑娘的說話聲。


    “李春花,”這次她沒有叫孟婉,“你可不可以幫我離開這裏?”


    薑希音停下想要出門的腳步,“我隻是一個盲人,可幫不了你。”


    “從你發現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除了楚山孤,這裏能幫我的就隻有你了。”


    聽她這麽說,薑希音坐迴到椅子中,饒有興趣道:“你想讓我怎麽幫你?“


    “我想讓你幫我出去。”


    “出去?\\\"薑希音詫異道:\\\"你自己走不出孟府?”已經能化成人形的精怪,要人幫她走寄居地,就像是四五歲的孩童還不會走路一般,令人覺得奇怪。


    “我被困在這裏二百年了,從來沒有出去過。我走不出那片花園。”


    “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薑希音想了想道:“但我也不會白幫忙。”


    “你想要什麽?”


    “我想知道當年孟婉是怎麽死的?為何當年孟家人不準楚山孤再踏足孟府?”好奇心殺死貓,越是像謎團一樣的東西,薑希音越想弄明白。


    桂樹姑娘的聲音停頓下來,似乎是在迴憶,片刻她道:“你若能夠幫我走出去,我會告訴你。”


    九思收拾完將孟興凱送他的點心,放進儲物袋中,來到他家主子門前。


    “主子,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薑希音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九思滿臉問號。


    為了不打擾主子,他還是默默退到了一邊。隻見他家主子,在屋裏踱來踱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除了那間小院,孟府的其他地方根本就沒有結界,花園更沒有。而且孟府花園她走過好幾遍,地下也沒有設禁製。怎麽會走不出去?


    桂樹作為孟府財脈,難道是跟什麽人結了契。


    要是跟某人結了契,可就難辦了。要找到那位與桂樹結契的人,並說服他自願解契才行


    要找一個二百年前的人還真是難,薑希音仔細迴想了一下,她看的孟氏家譜,裏麵並沒有。想來這種事情,並不會記錄在家譜中。


    她上哪兒去找一個二百年前的人?而且還不知道那人在不在世。


    不對,一定還在世。結契之人去世,契約自動就結束了,可二百年了,那隻桂樹精還被困在這兒,說明那人並沒有死。


    不會是楚山孤吧?但薑希音立馬就把自己的這個想法推翻了,二百年前楚山孤還沒出生。


    是否與誰結了契,這事兒還得問當事人。


    靈獸精怪與人結契,必會在留下契印。


    侍從們都已經起床,此時正在忙碌著,挑水的挑水打掃院子的打掃院子。


    “你是否曾與人結過契?”薑希音坐迴到椅子中,問道。


    “沒有,主子為何?”主子來迴踱步也就算了怎麽還問這種問題,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薑希音坐在椅子上靜止不動了,這句話不是問他的。


    \\\"主子。\\\"九思走近叫薑希音。


    沒有迴應。


    於是九思一把抓住薑希音的胳膊,準備將她搖醒。


    然後他就跟著僵在了原地。


    等反應過來,隻聽得耳旁有人說話,自己主子活生生地站在麵前,主子旁邊還站著那位有著水靈靈大眼睛的姑娘。而他已不在房間,而是身處孟府花園 。


    \\\"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我好像要找一個人。\\\"水靈靈大眼睛的姑娘道。


    \\\"誰。\\\"薑希音問。


    九思伸出食指輕輕戳了戳薑希音的胳膊,傳音道:\\\"主子,我們怎麽會突然到這裏來了。\\\"


    九思說完便愣住了,他明明用的是傳音,結果那聲音說出來,好像十丈外都能聽到。


    桂樹幻化的姑娘抬眼望了望九思,立馬移開了視線。


    \\\"這裏是我的內府,因外麵有人在灑掃,我不宜現身才貿然將李春……二位拉了進來。\\\"顯然桂樹姑娘並不想拉九思進來,是九思拉住了薑希音的胳膊,才被帶了進來。


    \\\"因為這是你的內府,所以我傳音你也能聽到。\\\"九思問。


    \\\"嗯。\\\"花環姑娘垂下眸,然後點了點頭。


    薑希音覺得九思話有點多打擾她問話,朝他比了個手勢。


    九思立馬噤了聲。


    \\\"你剛說要找一個人,什麽人?\\\"薑希音重新問道。


    姑娘抬手指了指九思,\\\"和他很像的人。\\\"


    \\\"九思?\\\"薑希音的神識移到了九思身上 。


    明顯感到了自家主子的注視。準備閉嘴當雕像的九思忙解釋:\\\"我沒有,我不認識她?\\\"


    二百年前,九思還不在魔族……也不是沒有可能。


    薑希音想了想問:\\\"九思,你身上有沒又有契印?\\\"


    \\\"契印?\\\"九思舉起了自己的左手,\\\"是不是左手上的紋路?\\\"


    他的左手小拇指指根處有一圈黑色水波紋似的細小紋路。


    一條銀蛇應聲從九思左手手腕上爬下來,它通身銀白,卻在尾巴尖上多出了一條黑色水波形紋路。


    九思小指與銀蛇尾尖的黑色紋路,便是契印。


    當年薑希音將小銀蛇送給九思時,就為他們結了契。


    有了契印小銀蛇將終身守在九思身邊,認他為主。


    每個物種的契印都不一樣。


    與樹結契,會生出什麽樣的契印,她不太了解於是道:\\\"除了這個,你身上還有沒差不多的印記。\\\"


    \\\"沒有。\\\"九思搖頭。


    壓迫感再次襲來。


    \\\"真沒有。\\\"九思把頭搖的像撥浪鼓。


    薑希音不太信,畢竟自己沒親眼\\\"看\\\"到。


    \\\"你自己脫,還是我來?\\\"


    主子當然不會親自動手脫他的衣服,但若是主子的神識掃過來。


    他可就一點點隱私都沒有了,於是決定自己脫。


    九思脫掉身上的長袍與中衣,露出臂膀。


    她如今是個盲人,\\\"看不見。\\\"於是央桂樹姑娘幫忙看。


    桂樹姑娘抬眸看了一眼,在撇見九思肩膀的肌肉時,瞬間漲紅了臉。


    \\\"沒……沒有。\\\"


    九思健碩的臂膀上,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傷痕,並沒有什麽契印似的痕跡。


    \\\"褲子,\\\"薑希音道。


    “不,不用了吧!”九思看了看他主子,又看了看主子身旁的那位姑娘,捂緊了自己的腰帶。


    這動作是防禦的動作,顯然就是把她倆當成了女流氓。


    薑希音:\\\"想什麽呢?把褲子挽起來。\\\"


    隻是挽褲腿,九思鬆了口氣,聽話地將褲腿挽到大腿處。


    桂樹姑娘雖然害羞,但要找契印,她還是看了過去,這次她看清了,少年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疤,她驚道:\\\"沒有,但怎麽都是傷痕?\\\"


    腿上也有許多傷痕,但沒有契印。畢竟是自己的侍從,薑希音看著那些傷痕,有點心疼。她從沒發現九思身上竟有這麽多傷。


    \\\"傷痕是怎麽來的?\\\"薑希音問。


    九思:\\\"沒什麽,修煉的時候傷的。\\\"


    薑希音:\\\"迴頭我找些藥來。\\\"


    九思是被薑希音撿迴長樂宮的,他有記憶以來便在魔域流浪,又因為瘦小常常被欺負。終於有一日他不想再受欺負,抱著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心思同他們廝打起來。


    誰知他的身體卻仿佛不受控製一般,無數力量在嘶吼衝撞,等他反應過來,那些欺負他的魔已經被震飛了出去。


    他目瞪口呆地跌坐在地 ,等了很久那些被他震飛的魔也沒有爬起來。


    他害怕極了,他從來沒有殺過魔。他們的父母一定會找過來的。


    就在這時一片秀著飛鳳的霽紅色衣角出現在眼前。


    \\\"他們都是你震飛的?\\\"女子清甜的聲音響起。


    他抱緊了雙膝,眼都沒抬,隻道:\\\"是,你是來報仇的嗎?\\\"


    之後他聽到了銀鈴般的笑聲,\\\"小家夥,幹得不錯嘛!\\\"


    她竟然說幹得不錯,他在訝異間抬頭,隻見女子手持一把小竹扇,笑容嬌俏明媚,竹扇搖動間有香氣拂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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