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薑希音被樓下聊天聲吵醒了,她顰眉提被蒙住了頭。


    說話聲還是透過厚重被子傳入耳中。


    “你聽說了沒,錢三家昨天遭了鬼,和前幾日出現的一樣但又不太相似。這位沒傷害人,也沒破壞房屋,轉了一圈就走了,真是奇怪。”


    “聽說仙門派人來了,很快就能解決了。”


    “害,青山派派了多少人來了,一點效果都沒有,消除一個又來一個,沒完沒了。我現在晚上都不敢睡覺了,已經跟我大舅通了書信,不日就要搬走。”


    “這麽多年在此的家業就不要了?”


    “這次不是青城派!”


    “這次來的是哪派?”


    “無常宗月華君。”


    聽到月華君這三個字,薑希音一個激靈徹底醒了。


    是了,她不在長樂宮了,她現在是個凡人。


    那句“放肆,”沒說出口,成了,“這個混蛋月華君還能不能讓人睡覺了。”


    樓下客棧大廳


    在眾人說話聲中,一個位身穿天青色外袍,扣著銀束腕的青年走到櫃台前,打聽道:“老板,昨天晚上可曾見到過一個小女孩,眼睛看不見,兩隻瞳孔顏色不一樣。”


    坐在櫃台內的老板打著算盤,頭都沒抬。這兩日生意不好算賬算的他心煩意亂,於是斥道:“問什麽問,沒見我忙著呢!”。


    旁邊正在議論的眾人,此時看清了梁秋聲身上的無常宗弟子服,議論起來,“這不是無常宗弟子嗎!”


    “無常宗果然來人了!”


    聽到有人提及無常宗,梁秋聲朝眾人拱了拱手,以示禮貌。


    十指忙成一團的客棧老板,聽到無常宗三個字瞬間變了臉。他把算珠隨便一推,笑盈盈道:仙君剛說要找什麽人?我真是忙昏了頭,竟沒發現是仙君您。


    梁秋聲並未計較老板態度的轉變重複道:“一位白衣小姑娘,大概十六七歲,眼睛看不見。”


    老板:“昨天是夥計張強值班我把他叫來問問。”


    梁秋聲禮貌道:“麻煩老板了。”


    不一會,睡眼惺忪的夥計走過來


    老板問:“張強你昨個兒晚上見到一個姑娘沒?”


    “大概這麽高。”梁秋聲在自己鼻尖處比了比,補充道:“白衣、圓臉、眼睛看不見,兩個瞳孔顏色不一樣,或者蒙著一條布帶。”


    夥計連連搖頭,“沒見過。”他記得十分清楚,昨晚就沒有什麽眼盲的姑娘來住店,更別說蒙布帶了。


    “明明就在這兒。”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櫃台旁的周朗擰著眉撇了撇嘴,“小師叔的路引就是指向這家客棧,怎麽會沒有呢?”


    “噗嗤,”一道銀鈴般地笑聲響起,梁秋聲與周朗同時抬頭。


    眼覆白綢的白衣少女,正倚著三樓欄杆,輕笑出聲。仔細看過去,那眼上略寬的白綢還炸著毛邊似乎是從袍角撕下來的。


    “小仙君,你們可算是來了。”薑希音道。


    梁秋生聽到薑希音略帶埋怨的話語,鬆了口氣,他想過被鬼煞捉走後這位姑娘可能遭遇的各種情形,還好是最好的一種——安然無恙。


    周朗舉著他小師叔給的路引晃了晃:“我就說嘛,小師叔的路引還能有錯。”


    梁秋生朝樓上拱了拱手:“我們來晚了,姑娘受驚了。”


    “是晚了,若再晚一些我就要被吃了。小仙君要怎麽賠罪?”


    兩人一個站在樓上,一個立在樓下,


    梁秋聲又拱了拱手,“姑娘想讓在下怎麽賠罪?”


    “嘻嘻!”


    梁秋聲再次抬頭望向薑希音恍然間覺得,這姑娘似乎同他最初見麵時不太相同,那笑裏有些肆意。


    薑希音手肘靠在欄杆上,撐著下巴“望”向樓下:“你們陪我逛街。”


    “啊?”


    “這......”


    薑希音見兩個小仙君麵露難色,抿著嘴低聲道:“我是盲人,自己一個人去肯定是要被騙的。”她撩起自己被撕了一角的衣擺又道:“你看我的衣服都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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