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抽血的技術一塌糊塗,但這也不能怪他,畢竟專業不對口。


    而護士這還是第一次被病人抽血,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瞪出來。


    “你找死嗎?”


    她惡狠狠地威脅時非,同時眼珠子再次翻成完全的白色,白色的製服則飛快染上鮮紅。


    “我正在練習抽血,請你配合一點。”


    感覺到練習對象要亂動,時非皺眉提醒她。


    當然麵對脾氣暴躁的人,口頭提醒一般都不會有作用。


    護士直接狂暴了,製服下擺都已經完全變成紅色,同時她翻白的眼珠迅速爬滿血絲,整個形態開始脫離人的範疇。


    時非發現護士的雙臂迅速長長,指甲也變得尖銳幹枯,然後嘴巴張開,下巴向下不斷拉長。


    時非這時才抬頭看了一眼,忽然明白窗簾後的畸形鬼影是怎麽來的了。


    “啪!”時非抬手,一個巴掌扇在護士臉上。


    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護士頓時被打斷變身,拉長的臉也偏向一邊。


    “你敢打我……”護士不記得自己成為護士多久了,但是自從成為護士,就再也沒有挨過打。


    “替媽媽給你點愛的教育,不用謝。”


    時非隨口應道,並且在嚐試十幾次後,終於成功從護士胳膊裏抽出血。


    如果,針管裏褐色的油狀物能叫血的話。


    “頭轉過來,認真看一看,這裏麵是什麽東西,你自己知道嗎?”


    時非一手捏著針筒,一手捏著護士拉長的下巴,把她臉轉迴來。


    護士似乎還沉浸在扇巴掌的懵逼中,臉被時非轉迴來後,眼睛的黑色瞳孔還是聽話翻了下來,拉長的下巴也縮了迴去。


    “這是……我的血?”


    她用的是疑問的語氣,並且眼裏有震驚的神色。


    時非晃了晃針筒,裏麵褐色的粘稠液體翻出幾個氣泡,看起來相當惡心。


    “不!不可能!我是人!”


    意識到自己的血液不正常,護士忽然就癲了。


    她尖叫著,開始胡亂扯自己的衣服、抓撓自己的皮膚。


    製服的扣子很快被她扯開,露出蒼白發青的腹部,然後她一邊撓著肚皮,一邊瘋了一樣探頭去看。


    場麵有點血肉橫飛,時非連忙往後退開,退迴到204病房門口,和門裏探出來的三個小腦袋一起,遠距離觀看這場限製級動作戲。


    “真嚇人。”


    護士正在把自己活剖,時非看的忍不住直搖頭。


    楠楠也是看的心驚肉跳,但還是氣唿唿的小聲問:“你還知道怕?”


    “當然怕,我退慢一步這身衣服就毀了,那種褐色的油,一看就難洗。”


    楠楠:“……”算了,不在一個頻道,沒法兒聊。


    護士尖利的叫聲響徹走廊,伴隨著褐色的血肉劈啪落地的聲音。


    最後當護士終於把自己的肚子掏空,裏麵原本該是脊柱的部分,赫然豎著一根亂七八糟的杆子。


    之所以形容為亂七八糟,是因為杆子並非一根,而是由各種物品胡亂綁紮連接起來的。


    主體似乎是兩根扭曲的金屬衣架,上下用紗布綁著幾根竹片和木棍。


    護士大概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身體內部是這樣的構造,當場就崩潰了。


    她尖叫的聲音更加淒厲恐怖,並且像是不死心,又繼續剖開身體的其他部分。


    直到她把自己的手和腿都撕開,看見裏麵各種亂七八糟的填充物,她才終於死心了。


    當然到了這一步,她也已經不能動了,整個身體在地上攤開,像漂浮在臭水溝裏的垃圾。


    而即使如此,她望著天花板的眼睛裏依然湧著強烈的不甘,嘴裏喃喃重複著:


    “不可能,我是人,我沒有退化,說好的啊,隻要我當護士,按時完成采血額,我就可以保持身體的啊……”


    “說好的?你跟誰說好的?”


    時非這時走迴到護士旁邊,半蹲下問她。


    護士怨毒的眼睛慢慢轉過來,直勾勾盯著時非的臉。


    但她沒有迴答時非的問題,而是幽幽的道出一件不太相關的事實。


    “你的手是溫暖的。”


    時非下意識反問:“你這不是廢話?”表情也很平淡,表示自己一點炫耀的意思都沒有。


    但護士還是被刺激到了,她眼角忽然滾落褐色的眼淚,嗚咽著說:“好久了,好久好久沒有碰過有溫度的身體了。”


    “哦,那遇到我真是你的福氣。”時非不走心地應付著,然後繼續問自己關心的問題:“是誰讓你在這裏當護士的,能帶我去找他嗎?”


    護士這時由哭轉笑,表情變化堪稱無縫銜接。


    她用迷戀的眼神看著時非的身體,接著破破爛爛的手臂忽然揮舞過來,嘴裏發出淒厲尖叫。


    “把你的身體給我!”


    時非隻彈了一下手指,就把護士揮過來的手彈迴地上,並不留情地丟了句:“你想得美。”


    被無情打碎夢想,護士哭的更厲害了。


    “給我身體!除非你給我身體,否則我什麽都不會答應你的!”


    發癲的護士像在地上撒潑的熊孩子,隨著她的哭叫亂舞,遍地的碎塊泥濘灑得更開了。


    時非皺皺眉:“我的身體你就別想了,死了這條心吧。”


    護士已經知道麵前這人不好騙,膽子大的人都不好忽悠。


    但護士還是不死心,眼眶裏的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對時非道:“那你去器材室給我拿針線,幫我把破掉的身體縫合成原來的樣子,等我重新站起來,我答應幫你做事。”


    “器材室遠嗎?”時非抬頭往護士站後麵張望。


    護士連忙說:“不遠,就在護士站隔壁,就那個白色小門。”


    看著護士殷切的表情,時非露出個懷疑的表情:“你不會在給我挖坑吧?”


    護士立刻一撇嘴,嚷道:“我哪敢啊?其他病人看到我都會害怕,就你,您,您上來就是一巴掌,我敢給您挖坑嗎?”


    護士聲淚俱下,控訴時非那一巴掌太狠,不光扇碎了她的自尊與自信,更是連幻想自己還是人的幻境都擊潰了。


    總之就是表達一個意思,她不敢坑時非。


    不過事實證明,人心隔肚皮,嘴上保證的再好,事實都有可能完全跑偏。


    當時非走入器材室,打開鐵皮櫃子時,裏麵忽然湧出大量的黑色頭發,一把就將時非裹住。


    就如同蜘蛛捕獵,用蛛絲纏裹獵物,時非被肮髒潮濕的頭發層層包住,瞬間變成了個黑色繭子。


    “哈哈,成功了,成功了,那副溫暖的軀殼歸我了!”


    地上攤成一片護士大笑起來,笑聲激動癲狂。


    然後就在三個小家夥驚愕的注視下,護士拖著殘破的身體緩緩從地上爬起來。


    “你們三個,給我等著!我迴來就收拾你們!”護士迴頭,惡狠狠對楠楠三人道。


    然後她擺動僵硬的身子,一瘸一拐地朝器材室裏的黑色大繭子走去。


    楠楠心髒狂跳,當即轉身去拿起了病房裏的鐵凳子。


    她對剩下兩個小家夥說:“我去拚一把,要是我迴不來,你倆就跑,就躲,知道嗎?”


    已經被護士盯上了,他們三個已經沒有活路了,她隻有賭一把,賭現在的護士可以像之前的畸形怪物一樣,能用凳子砸死。


    要是行動夠快,說不定繭子裏的時非還能救迴來。


    她想著,不管成不成功,反正努力過了也不用後悔。


    於是當護士走進器材室,楠楠也揮舞著凳子衝了進來。


    “你找死!”護士頭部突然180°大扭轉,陰氣森森的眼珠子盯著衝上來的楠楠。


    接著護士身上的肉塊紛紛剝落下來,卻像活了一樣,劈頭蓋臉地撲到楠楠頭上,洶湧著往她口腔裏鑽。


    “這麽等不及,那就先吃了你也不錯,哈哈哈……”護士看著趴在地上痛苦掙紮的楠楠,聲音裏滿是貪婪。


    “啪!”


    在護士的大笑聲裏,一隻手忽然拍在護士的頭頂,那手上有從頭發上沾到汙濁液體,於是發出很響的聲音。


    “大姐,你這頭發多久沒洗了?”


    黑色繭子裏傳出時非的聲音,接著另一隻手從頭部的位置扒開,露出一張濕噠噠,相當生氣的臉。


    時非現在很惱火,非常惱火。


    “我不介意你耍點不幹淨的小手段,真不介意,但是這個不幹淨,不能是字麵上的意思。”


    說完,“哢嘣!”


    護士根本沒機會迴頭,忽然就聽到了這麽一聲脆響。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看見自己脖子以下的身體掉在了地上,裏麵的各種破爛零件攤開一地,肉塊也化成了褐色的膿水。


    這情況,頂級縫合大師也沒法給她縫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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