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歇第一次進入哨塔總部大樓,有點緊張。


    他被穿著黑色特戰製服的守衛引入一間談話室,坐在了一張黑色椅子上。


    談話室不大,但椅子是孤零零放在後方的,坐上去,立刻有種作為嫌疑犯被審問的感覺。


    高歇知道這是程序,心裏寬慰自己不要多想,平常心對待。


    不一會,兩名特職調查員進來,與他相距兩米,隔著辦公桌坐下。


    “關於915詭列車案的詳細報告,我已經寫……”為了打破被審問的不適感,高歇嚐試主動開口,希望能像跟一般特職戰友那樣交流。


    可是對麵兩位男性調查員麵容冷酷,打斷他說話。


    “總部召你來,不是要你提供詭列車的資料,而是有一些保密條例需要通知你。”


    “保密條例?”高歇怔了一下,終於意識到,現在這個類似被審問的狀態,並不是總部的正常接待程序。


    他是真的被當成潛在犯人了,政治那一類的。


    “我觸及了什麽哨塔機密嗎?”高歇十分謹慎,心中盤算著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


    哨塔內部的機密太多了,超越職權的東西決不能窺探,哪怕是被動的觸及了某些機密,相關的處罰力度也是不會因此減輕的。


    這是因為,能被哨塔列為機密的內容,往往直接關乎整個人類社會的安定。


    所以為了維護全人類的和平生活,犧牲掉小部分無辜的人,這是哨塔一直都存在的黑暗麵。


    麵對這種危機,高歇忽然就想起自己當初審問時非的場麵了。


    當時那孩子被他押在椅子裏當詭審的時候,肯定比他現在慌多了。


    畢竟那麽年輕,又剛經曆了那麽恐怖的詭怪案件,結果還被審問、被恐嚇……雖然他那麽做也是不得已,可手段畢竟黑了點……哎,自己當時真不是個東西。


    所以現在是不是遭報應了?


    “放輕鬆,隻是通知,隻要你配合,就不會演變為調查或處罰。”


    對麵,麵目威嚴的調查員說了一句。


    口吻冷漠,帶著顯而易見的威脅。


    高歇心中不由擔心,怕一同被帶來的辜小酒和江撼應付不來,那兩個憨貨一定也會經曆同樣的情況,希望他們能穩住,不要出狀況。


    “好的,我會全力配合。”高歇說道,盡量表現的從容不迫。


    右側牆麵鑲嵌了顯示器,在高歇迴答後便顯示了一幅照片。


    高歇一眼就認出來了,是遁天之刑供奉的黑色邪神像。


    這東西他最初是在老何燒烤的老板家裏見過,當時被一堆動物屍體供奉著,相當血腥和殘忍。


    然後就是前不久,在915詭列車案現場見過,當時數不清的邪神像掉落一地,大部分都碎成了渣,少數裂成幾瓣,能拚合出原來的樣子。


    “你見過這個至少兩次,那麽在你的認知裏,你覺得這是什麽?”


    調查員口吻更幽沉了一些,充滿威壓地沉聲詢問。


    高歇不敢猶豫太久,思考之後還是據實迴答:“遁天之刑供奉的邪神像。”


    這是最初他從夏明口中得到的情報,這麽迴答應該是不會有問題。


    “錯誤。”


    剛覺得沒問題,對麵就傳來強硬的否定聲。


    高歇眉頭一陣擰巴,閉嘴不敢說話了。


    威嚴的調查員眉峰壓低,用一種擲地有聲的口吻,字字分明地說道:


    “這不是邪神像,更不屬於遁天之刑。以後無論在任何場合,都堅決不允許傳播這樣的錯誤言論。”


    高歇:“……”


    怎麽就錯誤了?老夏坑我?


    “這個形象,是屬於哨塔的,是被遁天之刑陰謀盜取和利用的,當你觸及這個真相,你就有義務更正和維護這條正確認知,明白了嗎?”


    聽著對麵嚴肅而鄭重的敬告,高歇感覺腦子有點兒淩亂。


    什麽情況?遁天之刑供奉的邪神的形象原本屬於哨塔?不應該啊,哨塔雖然是官方對抗詭異的組織,可也從來沒搞過迷信崇拜那一套啊。


    怎麽其實也拜神的嗎?而且還拜的很不專業,連神像都讓邪教偷走了。


    “你不需要深想,你隻要明確這個形象屬於哨塔就夠了,並在必要的時候,為奪迴這一形象而付出努力。”


    “額,好。”高歇混亂的思維有點跟不上,慢半拍才把話說全。


    說完了有關邪神像的部分,對麵便開始談及詭氣感應裝置曾捕捉到的黑色成像報告。


    “請記住,裝置對詭氣的色譜分析裏,沒有黑色。”


    對麵一開口,直接否定了高歇曾親眼見證過的東西。


    所以,這才是保密條例要他保密的內容。


    “明白了,詭氣感應裝置裏,沒有呈現過黑色,那天在詭列車現場,我也隻是捕捉到了很多藍色成像。”


    高歇從善如流,把話說的非常圓滿。


    對麵的特職眼裏露出些許滿意的神情,然後起身走過來,伸手讓高歇看他的掌心。


    高歇低頭,什麽東西也沒看見,但是眼前莫名的一花,接著心跳也好像變得有點重。


    起初他不明白對方做了什麽,但是很快他就通過親身體驗得到答案。


    “跟我重複這句話——詭氣感應裝置有黑色成像。”


    高歇:“詭氣感應裝置……有黑色成像?”


    嗡一聲,一股無形的力道猛然在體內掀起狂瀾,仿佛千鈞巨浪直接拍擊在心髒上。


    高歇當場短暫失去了意識,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而等他恢複意識,他發現自己已經摔在地上,心髒還在隱隱作痛,好像剛經曆了一次心梗爆發。


    “第一次透露保密條例禁止的內容,你不會死,但是第二次你一定會死。”


    調查員的聲音傳來,不像之前那麽威嚴冷酷,而是帶著一種公事公辦後的歉意。


    他伸手把高歇扶起來,臉上神情終於變得像高歇熟悉的特職戰友。


    “我叫盧聞,我很抱歉用這種方式讓你保守秘密,但是請理解哨塔的無奈,我們每一條不近人情的規則背後,都是無數血的教訓。”


    高歇坐迴椅子上,低頭手肘撐著膝蓋,先喘了幾口氣,然後才無力地擺擺手:“懂。”


    隻說一個字,其他盡在不言中,哨塔的雷霆手段,不敢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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