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現在不想說話,他隻想靜靜。


    不過相同立場的朱孝傑就十分感興趣,但又抱著懷疑的心態。


    “你怎麽知道存在一千年了?”


    他試探問,因為他對差點捅穿自己喉嚨的孫天繁心有餘悸,擔心這家夥在給他們挖坑。


    孫天繁這時一臉文化人的自傲,指著雕件的衣服說:


    “沒文化真可怕,你不會看這個鎧甲的形製嗎?”


    朱孝傑當然不會看什麽古代鎧甲形製,無奈擺爛:“我理科生,曆史方麵是不行。”


    孫天繁於是白他一眼。


    “既然不會看,那就不要再提這方麵的問題。”


    “行。”朱孝傑點頭,但依然沒打消對孫天繁的疑慮,於是盡力去找感覺不合理的地方。


    忽然他指著雕件胸口的位置,問:“那這支起來的三根是什麽?”


    “emmm……”孫天繁摸著下巴,似乎也第一次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應該是‘雕’吧。”他說道,答案居然跟當初的高歇不謀而合。


    “雕?”朱孝傑一開始還沒聽懂,然後身為男人還是很快反應過來。


    然後忍不住驚訝和驚歎:“三個雕?”


    “邪神嘛,這不是很正常?”孫天繁理所當然,一副見過世麵的樣子。


    “三個雕,長胸口?”


    “邪神嘛,長哪兒都正常。”


    在他們關於邪神的雕的深入交流中,時非默默用手捂臉。


    想連夜搬出藍星,太空飛船的票在哪兒買?急。


    “鳳十二,你不舒服?”


    感覺到時非情緒異常,孫天繁於是擔憂問。


    時非是他自爆家底也要追求的目標,可不能有事。


    “沒,我很好。”


    “那就好,對了你也仔細看看,別到時候找錯了。”


    想起時非好像壓根沒怎麽看雕件,孫天繁好心遞到他麵前去。


    但是時非目光直接飄走,看著空氣說:“謝了,已經看清楚了。”


    就像朋友拿著新到手的表情包說好醜好搞笑,然後你發現表情包的主人公是殺馬特造型的你。


    完全無法直視,隻恨牆縫太窄,不夠鑽。


    聽他說的肯定,孫天繁卻忍不住皺起了眉。


    明明就沒看,就最初瞄了一眼而已。


    “還是讓我再看看吧。”朱孝傑忍不住說。


    如果真有屏蔽詭怪注視的奇效,多看看說不定也能沾點靈氣。


    但是孫天繁警惕睨了他一眼,立馬把雕件收迴了包裏。


    他是差點捅穿朱孝傑喉嚨,但朱孝傑何嚐不是差點壓斷他脖子?


    彼此看對方都是一言難盡,隔閡一時半會是抹不掉了的。


    但奇怪的很,隻要時非在,他們就又覺得對方是可靠、可合作的。


    這時時非勉強從自己的“醜照”衝擊裏恢複過來,神情變得有些嚴肅。


    他目光看向孫天繁,下意識想問他從哪裏搞來的雕像,為什麽這個雕像能抵禦詭怪的注視?


    但是話到嘴邊打了個轉,吞迴去了。


    他真是尷尬到糊塗了,這些事情連他本人都不知道,孫天繁一個普通人又怎麽可能知道?


    現在他唯一能想到的解釋,是有別的詭怪發現了他的存在,於是頂替了他的身份,以他黑色邪神的形象活動於現實和詭異維度之間。


    就像普通替生鬼會認進階替生鬼為老祖宗,以此獲得聯係來祈求詭力加持,說不定就有個腦子靈光的詭,在試圖以這種方式謀求他的詭力。


    所以這個黑色邪神像其實不是他,而是另外的詭。


    時非暫時沒有頭緒,於是隻能理出一個模糊的推測方向。


    在他思索的時候,孫天繁已經開始介紹後麵要麵對的危險。


    “列車這次停靠隻有十分鍾,到時候所有車廂門都會打開,我們能夠下車。”


    “黑色神像要從站台那些‘乘務’身上拿,而且不能明搶,隻能用偷、換、騙之類的手段。”


    “如果明搶,‘乘務’就會開始吃人,而且是無差別、無節製攻擊,直至再找不到活人。”


    孫天繁說到這裏,他死守邪神像秘密的原因就已經明了。


    這是個隻有聰明人才能知道的秘密,一旦被某些莽貨知道,後果可想而知。


    到時候隻要有一個人觸發吃人禁製,他們所有人都得跟著遭殃。


    “到時你們倆下去,我守在車門給你們放風,一是照應,二是防止車裏的人下去添亂。”


    孫天繁眼神誠摯,把自己還不怎麽成型的計劃說出來。


    其實主要也不是提供什麽計劃,因為他相信以時非的腦子會有自己的計劃。


    他隻是擺明自己的立場和作用,免得他們誤會。


    時非對邪神像沒什麽想法,真送他他都不想接,但他注意到一個有趣的地方。


    “所有車廂門都打開,那是不是表示可以進其他的車廂?”


    “那進不了的。”


    孫天繁連連搖頭,表情鄭重。


    “詭列車被觸發後,乘客就限定住了,隻能進出12車廂,別的車廂就算進去了,也還是12車廂。”


    “你試過?”朱孝傑下意識確認。


    “你這不是問廢話?我要沒試過,能這麽篤定告訴你?”


    看他倆不對付,時非也懶得勸架,而是思考一個明顯違和的問題。


    從詭列車的角度來看,把各車廂的活人分開圈定,完全是一件又費力又沒有好處的事。


    人員固定的話,他們反而更容易形成協作,達到共同抵禦的目的。


    而人員流竄才更容易混亂,也更容易襲擊才對。


    所以這裏有個疑點:詭列車為什麽要把活人分開來?或者說,是什麽原因,逼著它不得不做這種利人損己的事?


    “時間快到了,我得去提醒其他人,讓他們在臨時停靠的時候乖乖呆在車上。”


    說完他起身,又走迴車廂那頭做演講去了。


    時非和朱孝傑各有所思,都沉默坐在地上沒動。


    而他們後方,廁所門緩緩開了一條小縫,縫裏露出一雙幽暗的眼睛。


    鳳翹翹已經聽牆角聽好久了。


    聽得心潮澎湃,聽得熱血沸騰。


    之前時非讓朱孝傑過來的時候,他怕朱孝傑變異,於是縮迴了廁所裏。


    此刻他從廁所探出頭,舔著笑臉問:


    “十二叔,幫我騙一個邪神像唄~”


    聲音那個軟,那個諂媚,那個百轉千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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