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拙廢了半天力才讓自己清醒過來,結果這還沒來得及沒站起來,張易水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快說吧!”


    “……”


    許儀是她師尊,按理來說自己應該跟在後麵站著,這是做徒弟的本分。


    雖然以前在山頭上不講究這些,可現在,這是在外麵。


    況且,張易水那小老頭也不是什麽簡單人物啊。


    瞬間,魏拙屁股撅著從原地不知所措。


    要是起來的話不尊重左邊的,坐著的話又不尊重右邊的。


    許儀眉頭微低看著她,明了現在的狀況,然後也跟著盤腿坐下:“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眼前的禮數問題被解決後,魏拙終於如釋重負能把屁股放下了。


    “其實前輩,我還是那個答案,沒有——”話還沒說完,鏽劍就已經架到了脖子上。


    張易水怒極反笑:“糊弄我?”


    “哎——哎!您老聽我說完啊!”魏拙邊說邊挪自己那脆弱的腦殼子。


    這個世界有沒有破傷風她不知道,但被這布滿紅鏽的劍刮一下,總是不好受的。


    還有,目前自己這便宜師尊許儀,也沒有想救人的樣子,看來最後還得靠自己。


    張易水把劍從脖子折返,重新抵到她的腦門:“你最好說清楚。”


    魏拙看了看這倆人心底歎了口氣,臉上依舊是那副帶著恭敬卻又笑眯眯的嘴臉:“其實一開始就沒騙您,無情大道上的頓悟,我的選擇就是不選。”


    許儀:“……不選又哪來的選擇?”他活了這麽多年,也是頭一次聽說此種說法。


    張易水輕輕一用力,魏拙額心滲出紅珠:“放屁。”


    大道,大道,道即為路。


    顧名思義,大道就是一條特殊的路,隻是它有些抽象,表麵看不見摸不到而已。


    修士初參大道,可以比喻為選擇了一條路。


    而悟道就是就是選擇你在這大道之上的通行方法。


    走也好,爬也好,甚至滾過整條路也好,速度的快慢且不說,可總歸都是前行方法。


    這些,就是張易水口中的選擇……它是被動的,無意識,必須執行的。


    就跟你爹媽沒經過同意,就把你生出來的道理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來看,此問題無解。


    所以張易水才說她那話是放屁。


    許儀:“……”


    但魏拙沒有就此熄火歇菜。


    她看向二人提出反問:“大道之說,誰定的?必須選擇,誰說的?憑什麽沒有選擇,就不是一種選擇?”


    前世有一個非常有趣的現象:


    隻要會掰著手數月份的人都知道:「二月沒有第三十天」。


    對啊!


    人人都知道「二月沒有三十天」。


    這個東西的依據,先暫不深入討論。


    但隻從表象就可見,事物一旦被具象出來,就會成為一個既定,即使它是一個錯誤信息。


    那「二月第三十天」,到底是什麽——?


    嗯,其實。


    它是你。


    是我。


    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每一個人。


    關於大道的參悟和頓悟,魏拙不是沒學過、沒經曆過。


    可……她是異世之魂。


    所以自己不得不去懷疑,那所謂的大道行路方式本就是一個虛假的——


    「二月第三十天」。


    所以無情大道第一步,魏拙先選擇的是——


    做自己。


    用簡單的話來說:其他的狗屁,所有人都是狗屁。


    這天下都是狗屁。


    萬事不如老娘樂意。


    “路有許多條,人就算不修煉也死不了,可做不了自己,自己就真不是自己了。”


    這話說完後,張易水看她,許儀也看她。


    “放棄大道麽?”


    “是啊,所以說啊,我真沒選。”心累……


    人都愛給自己上束縛,上枷鎖。


    在這個世界,它是修為、是實力。


    而在前世嘛……


    與張易水這種人不同,魏拙目光短淺,隻看得到眼前。


    所以在聽得他的故事後,自己心下也有了一些底,敢去作之前的那個賭。


    “……”許儀盯著那腰間的醜劍鞘試探:“因果?”


    “……是。”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有興趣問這個,但魏拙還是乖乖迴答。


    這一句話,像是把張易水點醒了,他先是跟著喃喃,“因果……因果!”繼而大笑,“因果啊!因果!”


    在原地瘋魔轉了一圈後,又猛得拍住魏拙雙肩:“可我是我啊……不能是第二個你!”


    “您老……淡定。”我就知道說出來會出事情。


    魚看不到水,更不會感到水的存在,所以將其視為理所當然。


    在這一方麵裏,張易水和眾多修士,大多都是那條無知的魚。


    魏拙看著他跑遠,無奈的歎了口氣。


    許儀見狀:“老前輩眼下這個模樣,你不意外?”


    “師尊您指不意外什麽?”魏拙笑笑,“就算知道答案也沒用,一是因為太晚了……”


    許儀慢慢站起來:“那麽第二點呢?”


    後者也跟著站起來:“您知道還問我……因為他老人家雖是無情道,卻心係蒼生啊。”


    張易水想參破的哪是大道,分明是這世道上的人心啊。


    這可比「二月沒有三十天」更難解。


    師徒對視,兩個人的眼睛裏都藏著東西。


    許儀久違的賤嗖嗖語氣又迴來了幾分:“你倒是一直這麽通透。”


    魏拙笑得真誠:“那我可不如師尊!”


    稀少的蒼生道劍修,當下最年輕的半步大乘。


    這世上,除她這個異世之魂外。


    許儀是少數幾條察覺「水」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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