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訶說給她倆換了個地方,讓魏拙去中間的那幾個牢房找。


    說來也是奇怪,平日裏進牢獄時候,可沒少聽到女妖罵人。


    之前她那聲音,沙啞中帶著破空的尖銳感,五十米開外都能聽到。


    但今日卻奇怪的很,竟然沒聲音,或者是罵累了?


    不過現在她不發聲,魏拙都沒辦法「聽聲辨位」了。


    “到底是哪個房間來著……”


    她正挨個尋找的時候,突然左側的牢門被鎖鏈重重敲擊了兩下。


    轉眼一看,那小兔妖在草上睡的正香。


    而敲擊聲正是女妖手上的鏈子發出的。


    魏拙從儲物戒裏拿出了之前它點名要的胡蘿卜:“能幫忙喊一下嘛?”


    那女妖就這麽斜眼看著,不為所動,仿佛剛才指引人的不是她。


    魏拙:“……”得,這姐還是使喚不動。


    她渾身上下新傷加舊傷,毛發還是那麽粗雜。


    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個什麽物種。


    說來也奇怪,眼前這個奇形怪狀的妖修,對所有人都不假辭色,惡意滿滿。


    唯獨對這聾啞的小兔妖多了幾分溫柔。


    魏拙抽出一隻手,捏了個胡蘿卜給她:“要不您也來一根?”


    女妖:“……它在昏迷中,叫不醒。”


    “之前不還是好好的?”丘訶還說它好得很,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女妖翻了個白眼:“之前是之前。”


    黑氣這種東西,是一個很玄妙的東西。就像一顆可以百分百發芽的種子。


    隻要遇到土壤就可以立馬發芽生長無限繁殖,直到耗光被寄生土壤的所有養分。


    而現世上所有的妖獸,於黑氣來說,就如同一塊塊肥沃的田地,隻要感染上,就隻能等著神智揮發徹底消散,變成一具隻靠本能行動的軀殼,


    所以,一顆種子也好,一堆種子也好,也就時間早晚而已。


    隻要是被感染一絲,就會不斷擴大,它會在上麵一直繁衍。


    而這小兔妖身子弱的很,並不像其他強壯的妖修。


    所以它瘋了幾次後,就徹底撐不住直接陷入昏迷裏。


    ……


    女妖就看著眼前的魏拙,在那托腮沉思了半天。


    著實是沒想到這黑氣這麽可怕。


    “到時候,我想想辦法吧。”


    “你能想什麽辦法?”看到眼前人這麽輕描淡寫,像是有辦法一樣。


    女妖不禁嗤笑,小孩就愛說夢話。


    如果這辦法要是能被想出來,人族和妖族還能成現在這樣嗎。


    魏拙看出了對麵的嘲弄,聳聳肩:“那就盡力而為之。”說到這她頓了頓,“賭個萬一嘛,又不吃虧!”


    女妖:“……”


    苦難藏匿在無數個人生路途的轉角之後。


    誰都不知道下一次的救世主,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出場。


    不過,眼下就算自己著急也沒有辦法解決小兔妖以及這周邊妖修們的黑氣。


    所以還不如趕緊著手準備三天之後的探索。


    這眼看有了休整的時間,趙大寶卻在樓前不住地打轉:“能不在這住嘛,我想去找我爹!”好久沒見了,不知道老爹長高了沒!


    元清野抓耳撓腮:“你爹現在忙去了,不在這……”其他人見狀把頭撇到了一邊。


    啊!!!!和小孩子講道理是最難的事情。


    趙大寶聞言垮起批臉哭喪,剩下四個人也跟著一起哭喪臉。


    唉——


    也隻有魏拙能治得了小孩,話說我魏姐啥時候才來啊!


    再不來他們也都快要跟著一塊哭了。


    那平方山的數萬修士,在執行任務時全都以編號為名,各司其職。


    趙大寶的老爹趙崇富也是其中之一。


    孩子在年幼時,他行動還是比較方便的。


    強喂下幾粒辟穀丹,然後就這麽一直關在自己開辟的小院落裏就行。


    雖然殘忍,但也沒辦法。


    因為趙大寶的心智一直停滯在幼時,行事容易惹禍,為此他苦惱不已。


    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偏偏這孩子的煉器天賦極高。


    隨著修為提升,那個簡陋的小屋眼看就要關不住人了。


    這平方山對趙崇富來說,是年幼家毀人亡的救贖,但也隻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救贖。


    孩子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幸而最後有魏拙這群人,在關鍵時刻解了圍。


    這也是趙大寶,能見識到外麵的世界的最初契機。


    現當下,沈觀瀅在旁邊手忙腳亂,元清野則是做起了鬼臉。


    “算哥哥求你了,別哭了好不好!”現在真找不到你爹啊!


    他抬眼看了一下眼前扭曲得越發猥瑣的臉龐,哭得更厲害了。


    元清野:“……”是不是我動作做錯了?


    正當他還要嚐試第二次的時候,一隻手從暗中伸了出來。


    魏拙撥開那醜陋的鬼臉後,拿著小酥糕遞到趙大寶手裏:“先去睡覺。”


    “可是……”


    “不乖乖跟著去睡覺的話,吃的也沒了。”


    “但是……我想……”


    後者揚起了手:“去不去睡?”


    “哦……”


    看到這,躲在最後麵的褚然和神隱清,默默地提手給魏拙伸了一個大拇指:牛。


    元清野蹲在一邊,揉著自己發麻的臉蛋不解:“吃的咱們幾個也給了,可為啥就她管用?”


    沈觀瀅瞥了他一眼:“你忘了麽,因為咱魏姐有情況可是真揍啊。”


    讓趙大寶迴心轉意的重點,真是那口吃的嗎。


    重點可是魏拙那躍躍欲試要朝人身上飛扇的巴掌。


    畢竟咱們魏姐,有事可是真扇。


    當初趙大寶不聽話的時候,魏拙的巴掌真的沒少下去。


    沒辦法,如果訓練不好的話,他這以後的日子裏就隻能被關在暗室裏,或者當個煉器師的苦力。


    趙崇富對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的時候甚至還暗示,揍的有點輕了。


    做父親的,不可能不為自己孩子好。


    他希望趙大寶最起碼能夠多長長見識,能尋個好去處最好。


    長明燈在掛在路口,光芒搖搖擺擺。


    因果身上的那支醜劍鞘,在夜裏散著幽深的綠光。


    真不知道當初那幾個死直男腦子裏想的啥。


    這麽喜歡綠的。


    沈觀瀅捏著她的臂肘,也看到了那幽光:“算了,忍一忍吧。”


    “……要是你的陣盤被搞成這樣,你忍得了嗎?”


    “那我忍不了!”


    魏拙聞言抱緊了因果,試圖遮擋一部分綠光。


    唉,女人啊,總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黑夜之中方向難辨。


    在這終日不見光的地方裏,時間的尺度仿佛被無限拉長。


    這三天的時光說沒就沒,跟個錯覺似的。


    因為隊伍內有元清野這個丹修的原因,魏拙他們幾個人要去的秘境,就相對有點特殊。


    “需要的靈藥都記住了沒。”


    “啊……記住了!”


    張尋月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坐在一邊輕拍輕哄。


    如此屈尊大駕,能讓他這麽迎著笑臉,看來確實是真孫子。


    為此魏拙心裏嘖嘖稱奇。


    眼前這個平時拽的不行的人,低頭的時候,竟然仿佛褪去了鎧甲一般,那叫一個和善溫柔。


    可當抬頭看他們時……


    “你們啞了嗎?”一個個的,站的歪七扭八不說,現在連迴話竟然都敷衍起來了。


    “……記住了!”溫柔真的不能多一點。


    出了帳門後,元清野捏著傳送符納悶:“咱們不是去探索嗎,這傳送符都送手裏了,那還叫什麽探索,他們定完點直接去采不就行了?”


    褚然翻轉著手中的玉筆,話裏帶著涼氣:“你看我這種像是會認藥的人?”


    這話裏的意思,不言而喻:修士大多隻擅長一種術法體係。


    要是門外漢隨隨便便莽了進去,粗心搞壞了靈藥且不說,萬一搞到毒草,那就直接完犢子了。


    不過也有少數有能力的弟子選擇雙修,至於三修嘛,更是少之又少。


    那些人在這獸潮幹預線的各處可都是上等香餑餑。


    起初顧方笙還詢問過魏拙想不想要修行第二門,比如……陣法。


    她的天賦的確是好,腦瓜子也很合適,雖然是當做第二修,但也應該能出些不俗的成績。


    可沒想到,當時他話音剛落下,後者就一蹦三米遠。


    看著自己的模樣,那叫一個苦大仇深。


    顧方笙:“……”


    這消息出來的時候,魏拙差點沒嚇死,吃苦吃一份還不夠?


    這辛辛苦苦學出來的玩意兒,剛能裝點逼的時候,又要讓迴去給人當孫子?


    況且學劍的時候就差點沒累個半死,現在竟然還想要她再死一次?


    打死不幹,除非打死。


    沒骨氣,就沒骨氣吧……


    “進去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別處的弟子。”


    魏拙這些人畢竟是陳程帶的第一批弟子,所以他在臨行之前自然會想著特殊關照一下。


    元清野不解:“為啥?”不就采個藥嗎,還要提防這,提防那的?


    陳程恨鐵不成鋼的踹了他一腳:“如果真要是你想的這麽簡單就好了。”


    獸潮幹預線,顧名思義,就像一條被拉長圈起的線,而他們所處的平方山隻是其中之一。


    黑域爆發之前各大秘境就一直是修者必爭之地。


    雖然當下死氣橫行,但修士幹預獸潮,並不影響之間搶奪秘境。


    相反,如果可以取到秘境裏的那些豐厚資源,反而會對幹預線的修士們大有裨益。


    所以,這裏麵的爭鬥隻多不少。


    而那裝有靈藥的秘境,大多都是百年才開一次。


    誰都不知道裏麵長勢具體。


    數目多了還好,可要是少了的話,就真不好說了。


    “不過……”陳程想到這,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魏拙肩膀,“我很相信你們。”


    尤其是她,這貨狗點子一向最多。


    張尋月也是故意不說這事的,畢竟能讓魏拙吃虧的,可真沒幾個。


    魏拙:“您最好別這麽期待。”


    天下修士,人才濟濟,如過江之鯽。


    換而言之,比她厲害,比她陰的,那肯定多了去了。


    聽到這謙虛話,陳程直接神秘莫測的笑了笑,一副我懂的樣子。


    魏拙:“……”我說的真是大實話。


    那傳送陣的定點之地,就在秘境的起始之處。


    魏拙一行人抵達之時,已經有不少修士在探索采集了。


    經過陳程這麽一提點,他們自然是小心了一些。


    兩個劍修並行在前,神隱清當即便抽出了自己的本命劍空穀。


    至於魏拙,她把那醜劍鞘捂的更嚴實了。


    自己的劍是挺牛逼的,劍名也挺響亮的,可最難受的一點,就是其他人就是看不見啊。


    那樣空舉著的話,代入其他人的視角想象一下,嗯……挺傻逼的。


    還是先算了。


    這一路上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魏拙的怪異動作,但都沒放在心上。


    這次輪到元清野專業對口了,剩下的五個人就兢兢業業的跟在他周圍。


    地上的麒麟草不少,是很多療傷丹必備的材料之一。


    因為數量眾多,暫時還沒有引起其他修士的爭奪。


    也有一些弟子選擇直接放棄這大片的麒麟草,向更深的地方走去,去尋找價值更高的靈藥,等把稀有的采好後,再過來也不遲……


    元清野一個人趴在地上哼哧哼哧,不得不說速度真慢。


    但這些靈藥又脆弱的很,他們幾個這些門外漢實在是不敢亂動。


    可惜,也就隻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一旁幸災樂禍了。


    距離他們幾丈遠的一支隊伍裏,一個女劍修收迴了自己手裏的本命劍,想跟著采藥加快進度,卻被隊友攔了下來。


    “這種藥草我可以處理的。”女劍修解釋自己的基本藥理是合格的。


    但邊上的同伴隻是嗤笑一聲,繼續不為所動:“你還是做好本職吧!”


    他們爭辯的聲音不大不小,但肯定都逃不過修士的耳朵,


    也有一些隊伍在低聲地幫忙鳴了一句不平,但大多數人都在認認真真地采自己的藥。


    元清野一心二用,也聽到了邊上的狀況,又抬頭看了看自家的兩個劍修:“你們看看人家。”


    魏拙直接衝著他屁股就是一腳:“那辛苦你了哈,快點!”


    我腦子有泡我才多幹活,再說這玩意又不是一時半會學得會的。


    采集靈藥需要的手法特殊。


    就比如這麒麟草,它的葉片與根部的連接處脆弱無比,但藥效最強的部分卻是在根部。


    如果拔脫了,一整棵就全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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