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談判桌,兩邊坐著一些個截然不同的人。


    對於這樣的場景,孫皓並不陌生。


    曾幾何時,他也曾坐在一張張這樣的桌子前去麵對那些個或是對晨曦避難所有所圖謀、亦或者對於他本人有所奢望的人們,他們一如現在正坐在孫皓麵前的煥峰,色厲內荏中帶有著那麽幾分不知所措。


    毋庸置疑的是,相比於他的那些個諸如封殺、限購等難登大雅之堂的小手段,孫皓的表現太過於正大光明,也太過於坦然了。


    此等神態就好像是一隻巨龍全然不在意螻蟻偶然間的冒犯,並且隨手將整個蟻巢都於對方的反複挑釁當中給曝曬在了陽光之下。


    在此之前,從未有冒險家協會的人聽過在這個世界上還存在有調停檄文這一迴事兒。


    如此“我不隻是要罵你,還要擺明車馬的在眾目睽睽之下罵你”的舉動亦是使得煥峰他甚至於都找不到那麽一個除了赴約以外的還嘴辦法。


    但當他真正的來到了這處由孫皓斥重資租賃的會議室內的時候,他才知道,孫皓確實是並不應該看得起他。


    放眼望去,此時端坐在談判桌對麵的是一對兒額生雙角的龍族兄妹,至於另外的那位同樣坐在主位上的,則是煥峰的老熟人白玨。


    在得知了雲襄在西京已經再結新歡的消息以後,煥峰對於白玨的敵意其實相比於他此前對於雲襄尚且懷有幻想之時已經截然不同了。


    但不管是因為和風口組的合作還是為了維護白雲居的聲譽,這些都注定了煥峰做為白雲居的代理管事必然要和皓月當空死磕到底,絕對不能夠半途而廢。


    然而,在當他看到了展現出部分冰晶幻龍形態的孫皓和顧明月之時,他就明白,此事已經絕無轉圜的餘地,唯有他親自負荊請罪、白雲居割肉賣血才能夠有所平息。


    原因無他,隻是在這個萬事萬物的生命形態剛剛開始發生質變的時代,即便是亞龍都具備越階挑戰的能力,又更何況此刻其所感受到的威儀絕非尋常生物可以媲美、幻獸係異能者也不存在變換返祖生命的能力。


    換言之,在煥峰的眼裏,孫皓和顧明月要麽已經掌握某種真龍之形、要麽具備某類亞龍之體,而無論是何種可能,這都已經注定了他們即便是五階高段也絕非是尋常的六階中段可以匹敵的強大。


    如此一來,麵對著坐擁三位真王境強者的皓月當空,恐怕即便是雲襄的那位傳說中的六階高段準議員未婚夫也得頗感棘手,就更不用說在最近的這兩三年才剛剛進階成為一名真王的煥峰了。


    念及此處,隻是三五步的功夫,煥峰就已經沒了早前的那種意氣風發,不管是白玨現如今的處境還是雲襄的最新消息都讓他這個號稱白雲居無冕之王的真王境強者就好像是一個笑話,更是讓他不自覺的會想自己這些年來到底是在幹啥。


    或許是察覺到了對方的這種變化,白玨的眼中亦是閃過了一絲憐憫。


    實話實說,對於煥峰這個人,白玨其實談不上印象好壞,畢竟對方崛起的時候他早就已經退居二線,成為了白雲居內的一位閑散首領。


    但是對於雲襄,不管是因為他在離開白雲居前的表現還是因為他在離開白雲居後的縱容,於白玨的內心深處其實都一直存在有那麽一個其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那就是,或許雲襄並沒有那麽的愛他,隻是將之其當成是了一個自己實力提升的跳板,隨時可以舍棄。


    這一點,自然不是白玨在此時此刻方才考慮清楚的事情,而是直到他聽說了對方的喜訊以後才不得不放棄了自己內心深處的種種幻想,決定要去主動麵對的事情。


    這無異於徹底的粉碎了白玨內心當中的最後一絲有關於愛情的美好以及對於自己初戀的迴憶。


    而等到他內心深處的這些個自我對於愛情的美化都一一幻滅,再去迴想起那些個發生在白雲居內的往事。


    另一個讓人痛徹心扉的答案已然悄悄的從他的內心深處緩緩浮現。


    那就是,其所經曆的這一切,或許本就是經由雲襄一手策劃出來的一個陰謀,為得就是能夠順理成章擺脫他這麽一位已經逐漸成為其晉升道路絆腳石的“枕邊人”。


    畢竟,從其一晉升到六階便遠遁西京的行為和煥峰此刻的心境來說,倘若對方和煥峰真的存在有什麽超越友誼的關係反倒是不會讓煥峰仍舊如此的任勞任怨,更不可能讓她能夠像是現如今這般短時間內就在西京基地市混得風生水起。


    事實上,大概率正是因為他和煥峰這兩條現如今互相咬了一嘴毛的舔狗存在,所以雲襄才能夠順利的用一種清清白白,乃至於是惹人憐惜的姿態前往西京、踏足到那個讓諸多超凡者們擠破腦袋也摸不到門檻的圈子裏。


    否則的話,作為南明基地市的創建者,江何在大災變以後收留的孤兒又何止雲襄一個,她又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對方的垂青、博得“彩雲郡主”這麽個稱謂。


    可憐的身世、坎坷的經曆、不幸的戀情……


    這一切的一切都成為了雲襄通往穆青帝國高層的嫁衣,直到她和那位香川有著長老背景的六階高段準議員訂立婚約。


    如無意外,雲襄將會伴隨著這位前途無量的準議員晉升七階而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議員夫人,甚至她未必就不可以複刻閆樂的道路,隻要她也能夠像是對方一樣突破到七階中段乃至於是七階高段。


    話說迴來,其實對於擁有吞噬異能的青囹在獲取到了自己的熔煉異能之後可以在這十多年裏晉升到七階高段乃至於八階,孫皓都並不感到意外。


    但是閆樂竟然也能夠在修為方麵存在如此進境就讓孫皓他有些難以理解了。


    首先,治愈係並不是那種特別擅長實力提升的一類異能,又更何況閆樂其所擁有的治愈係異能還要更偏向於心靈撫慰這種並不切實改變異能強度的種類?


    其次,倘若閆樂真的存在有如此卓越的修行天賦,對方又如何會被他和青囹超過了將近兩三個小境界。


    要知道,那時候閆樂的晉升所需絕大多數都是由孫皓親自提煉,他非但沒有厚此薄彼,而且還時不時的為之其額外的提供了許多珍貴資源。


    饒是如此,閆樂也就是勉強的能夠跟上巡邏隊的腳步,與之其高覽都略有差距。


    這也能夠看得出來她和那些個頂級天才們的差距。


    卻是不知道對方究竟在隨後的這十來年的時間究竟獲得了何等機緣才能夠讓其修為進境竟然不弱於青囹、高覽等人。


    但它對於孫皓來說絕對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最後,考慮到即便是現如今的自己也根本絕不可能是七階高段、隨時有可能突破到八階觀理境的這些個帝國“知名”議員們的對手,孫皓幹脆將和白雲居談判的事情全權交給了白玨負責,而自己和顧明月隻是充當了那麽兩個吉祥物。


    有道是:“小心駛得萬年船。”


    到了六階高段的水準,經常會出現在報刊和基地市宣傳欄內的這些個曾經讓他自以為很熟識的人們,對方未必就不會從某些個渠道了解到其所創立的皓月當空俱樂部,未必就不會通過一些個太過於恩怨分明的處事作風進而聯想到什麽。


    為此,雖然孫皓內心深處其實非常想要幫白玨討迴公道,但他還是遵循了顧明月的勸阻,並沒有向白雲居發出那麽一封不死不休的討伐檄文,而是慷慨激昂的寫就了那麽一篇調停檄文。


    如今看來,這位白雲居的代理管事實在是太過於有眼力見兒,以至於他們在展現出了部分真龍化形以後突然就變得萎靡不振了起來。


    這倒是讓孫皓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個與之其進行過數次磋商的帝國遊商們。


    麵對著這樣的一群人,想要和他們大打出手實在是太難了。


    所幸的是,就在雄雞王煥峰都已經準備好了要簽下這份“喪權辱部”的賠償草案之時,一道略顯不滿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所作所為:


    “煥峰,我就是這麽讓你來代為處理白雲居內的一應事物的嗎?”


    “難道僅僅隻是幾個剛剛成為真王的後起之秀,就可以讓你出賣咱們白雲居的公共利益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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