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無眠留在天一門的書卷是什麽,晏白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霧靈台美得像仙境,她站在霧靈台邊與086係統聊天。


    她隻聽到裴列將染了他血的書卷放進霧靈台裏。


    身後響起腳步聲,晏白知道,是沈問遇。


    突然,一道血紅色的煞氣從天邊而下,速度太快,連086係統都沒有檢測到。


    “嘭”地一聲巨響,整個霧靈台都晃了兩下。


    晏白一瞬間被沈問遇抱進懷裏。


    “啊——”


    霧靈台底下慘叫聲突然響起來。


    晏白猛得往下看,她頭被震的有些疼。


    隻見秋星移渾身戾氣與鮮血,懷裏抱著不知生死的裴雲閑。


    盛在在幾個人離得遠,她的頭發直接被炸了,剛才的慘叫聲就是她發出來的。


    顏如玉鬱如鬆兄妹倆都倒地吐血不止,看起來被傷的很重。


    剛才還如仙境的霧靈台,一瞬間生靈塗炭,黑紅色的魔氣四處流竄,啃噬著一切生靈。


    兇獸的嘶鳴聲越來越近。


    晏白臉色凝重,抬頭看向天邊,這是壓根不打算留下任何生機。


    “殷羅。”沈問遇擔憂的喚了她一聲。


    “我沒事。”晏白搖頭,她往腰間一扯,一把血紅色長劍便握在她手裏。


    裴列臉色慘白,“是他!”他早就知道自己便是仙界的那位命遇之人,他體內壓根沒有方無眠的一魂,是這書卷上有。


    他隻是體內蘊含巨大的力量,方無眠隻是出策幫他激發出來。若沒有仙魔大戰,沒有永夜三月,那他好好修行,必能成神!


    裴列的這把劍是她母親傳給他的,是一把無名的劍。


    童陵下了霧靈台,尋找盛在在與常盈,見她二人無礙,這才鬆了一口氣。


    範衍州與謝不為對視一眼,看了看四周的魔煞之氣,與盤旋天空的兇獸。


    範衍州不禁咽了咽唾沫,“老謝,要不咱們走吧,留下來也是個拖後腿的。”


    “成成成。”


    “是習魘。”晏白淡淡說道。


    裴列沒有再言,承認了晏白的話。


    方無眠的那一魂便寄托在習魘,他能夠感知出來。


    這一魂已經不是昔日的玄天宗掌門,它有了自己的意識,完全是另一個人。


    裴列擔憂的下了霧靈台,見裴雲閑生死不明,情緒有些失控。


    秋星移死死抱著裴雲閑,眼神陰鷙:“放心,有我在,他絕不會有事的。”


    他這才剛看上這麽一個人,還沒來得及追求,怎麽會讓他出事?


    孟高冷眼看了過來,緩步走近,一巴掌扇在秋星移臉上。


    連尤望都被他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師、師兄?!”孟高一向溫和,而且十分寵溺這隻小狐狸,平時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這不是什麽秘密。


    她還記得,剛撿到小狐狸的時候,一向高傲大師兄低頭求了許多人,又自廢修為才幫小狐狸修好九尾,讓他健健康康活下來、長大。


    這如今,怎麽舍得……


    孟高掩在袖中的手還在微微顫抖,他的心就像被淩遲,一時竟然有些說不出話。


    “秋星移,你可知九尾對你有多重要?!你竟隨隨便便就敢自廢一尾!”


    “什麽——”尤望吃驚道。


    沈問遇瞥了一眼下麵,與晏白下了霧靈台。


    晏白看著依舊驕傲不服氣的小狐狸,搖了搖頭。


    孟高不知,秋星移因為他所愛染了凡塵,最後竟然會愛上一凡人。


    裴雲閑入了小狐狸的眼,狐狸一旦認定一個人,那便是一生。


    若孟高早知道小狐狸會愛上一個凡人,那他還會帶小狐狸流連人間嗎?


    是他教會小狐狸一切,讓他染了凡俗,養了他的傲骨。


    最後,卻不是他以那個身份在小狐狸心裏。


    他會怎麽想……


    晏白看了一眼偷偷要跑的範衍州和謝不為,沒說什麽。


    “兄長他如何了?”裴列急切問道。


    秋星移:“他沒事,現隻是暈了。”


    是他用一尾換了裴雲閑一條命。


    “殷羅姐姐。”


    習魘一身黑色華袍,落在霧靈台上,他眼眶微紅,眼底是絲毫不加掩藏的嗜血。


    沈問遇握緊晏白的手,“別怕。”


    晏白輕輕搖搖頭,“有些事,終將會來。”


    “殷羅!你身為魔族公主,竟然與仙界之人同流合汙,你是忘記王後怎麽死的了嗎?!”周翳斥道。


    一瞬間,霧靈台境內的魔煞之氣暴漲,五個長老與無數魔族巡衛與魔族軍衛將霧靈台這一方寸土包圍的水泄不通。


    晏白卻眼睛一亮,魔族隻有巡衛是五個長老的人,而軍衛隻效忠於魔尊,如今魔尊身死,有資格下令的隻有晏白。


    她估計是周翳幾個人說殷羅被仙界之人綁架,所以才讓軍衛出手的吧。


    “小公主,你別怕,我們是來救你的,仙界之人多險惡,你萬不要被他們迷惑。”


    晏白也不用過多偽裝乖巧的人設,這一路的見識,足夠讓殷羅成長了。


    她狠狠地剜了涅無蘭一眼,毫不畏懼。涅無蘭這話一出,即便是她想借軍衛幫仙界對付他們,也會被軍衛懷疑,殷羅被迷了心智。


    那頭,裴列已經將裴雲閑交給了秋星移照看。


    即便如此,鶴也都沒有多看一眼裴雲閑,似乎他們兩人從來不相識。


    曾經名揚仙界的玄天宗,如今除了掌門,全都在這。


    “沈問遇,成王敗寇的道理老夫不必多言,但你們仙界之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綁架我魔族魔女,到底是何居心?!”周翳繼續道。


    仙魔大戰的開端,也是從仙界賊人綁架魔界王後致死開始。


    這事是真的,是仙界理虧。


    “殷羅不是被綁架,是自願到仙界的。”晏白搶先開口,她可見不得她小媳婦為難。


    一聽這話,周翳頓時臉色一變,陰沉道:“小公主,話可不能隨便亂說,你這是被有心之人給利用了!”


    “他們仙界向來敵視我們,怎麽可能會真心對待你一個異族!”


    晏白看了一眼周翳旁邊的兇獸窮奇,咽了咽唾沫,強調道:“我說,是我自己來的。”


    “小公主已經被仙界之人蠱惑,今日,我們就算身死魂滅,也要帶小公主迴去!”周翳大聲道。


    軍衛蠢蠢欲動。


    齊見環視一眼四周,青衍閣一個人都沒在,他心中已經了然,慢慢站在宣豐年身前,小聲囑咐:“豐年,今日之後,齊見不知生死,但我願你安好。”


    “倘若能活過今日,待我修複霧靈台。明年春三月,齊見定當前往天嵐山,三茶六禮、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必不負君!”


    “若是葬身此處,那齊見便用最後的神願求神保佑你一生平安、快樂!”


    宣豐年眼眶微紅,向來直爽的他每次麵對這個人毫不掩飾的訴訟愛意,都會變得啞口無言。


    這一次,他顫抖的手抓了抓齊見的背影,可最後什麽都沒有說。


    “沈仙師?!”


    晏白反抓住沈問遇的手腕,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不要離開我!”


    這個時候,萬一目標人物沒了,那可就真的完了。


    “問遇劍還在習魘那裏?”晏白輕聲問了一句。


    沈問遇看了一眼緊緊抓著自己的手,點頭。


    “這一次,不是為了別人,隻是為了我魔族!”


    “我將為自己一戰!”


    “魔族五位長老,居心叵測,狼子野心,魔尊身死後,禁困控製殷羅殿下,意圖殺身借其魔血號令全魔族。”


    “幸殷羅先察覺出此陰謀,為躲避其追殺,逃出魔界。”


    “今日,魔族公主殷羅,將為魔族親自清理門戶!”


    “殷羅,你——”周翳那眼球越來越黑。


    涅無蘭淡淡說道:“小公主已經被仙界蠱惑,還不快快救出小公主!”


    說著,兇獸窮奇朝晏白飛馳而下,晏白還未出手,一道劍氣直接將窮奇砍成兩半。


    “習魘,你在幹什麽?!”周翳怒不可遏吼道。


    習魘冷眼看著下麵,淡淡說道:“大長老,出手可得看準,我們的目的是要救出小公主,而不是殺了小公主,本末倒置了。”


    “你?!”周翳差點說漏嘴,他們幾個什麽目的他們最清楚,但要讓軍衛意識過來,那可是個麻煩。


    “殷羅姐姐,我知道,你想要的是這個。”習魘手裏拿的正是已經折了的問遇劍。


    “隻要你跟我來,我就把劍給你。”習魘臉上是從來沒有的表情。


    感覺殷羅鬆動,沈問遇道:“不可以,殷羅,習魘這人……”


    晏白卻主動鬆開了沈問遇的手。


    她知道自己過去會麵臨著什麽,那就會證明是仙界綁走了她。


    那樣這些人生還的機會很少。


    可她的任務是讓沈問遇成功逃出,他人是早就逃出來,可他的命劍卻一直被囚禁,這是她最好的機會。


    雖然習魘讓她忐忑,但書裏,習魘並沒有傷害過她。


    晏白向來膽大敢賭。


    “殷羅!”


    她把自己的劍硬塞進沈問遇手裏。


    “阿遇,放心,我會迴來的。”晏白頭也沒迴的說道。


    沈問遇知道她這是為了自己,源源不斷的痛心利刃著他的心髒,可被下了魔咒的他一動都不能動。


    “我答應你。”


    習魘皺緊的眉忽然鬆開,他那張稚嫩的臉由心的展開笑顏。


    晏白上了霧靈台,那一刻,仙魔大戰再次爆發。


    天一門等等仙界宗門居然趕到了青衍閣。


    “殷羅姐姐,你想我了嗎?”習魘滿懷希冀的問道。


    “習魘,我要問遇劍。”晏白直言道。


    話一出,習魘瞬間耷拉下來腦袋,委屈道:“姐姐真的讓人生氣,一言不發,就跟別人跑了,害得我追了好久。”


    “傳聞這霧靈台是仙界的通神道。”習魘話鋒一轉,突然說道,說著他圍著霧靈台口轉了起來,不再看晏白。


    晏白盯著他的身影一言不發。


    “姐姐快樂嗎?”


    晏白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但還是迴答:“和沈問遇在一起,我很開心,因為他待我真心,不會利用我。”


    “這麽說,姐姐是喜歡他嘍?”習魘停下來,眼神深邃的看向晏白似乎要把她的心看透。


    身後生靈塗炭,身前風花雪月,晏白隻覺得諷刺。


    “我愛他。”


    聞言,習魘愣了一會,隨即苦笑出來,然後沒等晏白反應過來,拽著她的手臂,帶她跳入霧靈台,沈問遇趕上來的時候,連一個身影都沒有看到。


    “殷羅——”


    “姐姐。”習魘緊緊抱著晏白,呢喃起來,最後在她唇上一吻。


    “姐姐,你為什麽不能選擇我呢?我從來沒有利用過你。”習魘頭埋在晏白脖頸間,委屈說道。


    “如果沒有他,我們還是在明羅殿生活,該有多好!”


    “姐姐,你這裏的印記還是因為他。”說著,他手抓住了晏白的腳踝,然後掀開她的裙子。


    “姐姐,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


    習魘的手突然掐住了晏白,晏白自從進入霧靈台就變得像一個附身木偶一般,雖然有意識有感覺,但渾身僵硬不受控製,一動不能動。


    看著她臉變得發紫,習魘笑的越來越燦爛,“怎麽辦,姐姐,我真的好愛你,好想要你。”


    他的動作越來越快,晏白的雙腿全部露了出來。


    “可我知道,如果真的這麽做了,姐姐永遠不會再原諒我。”


    “可那有什麽關係呢?姐姐隻乖乖在我懷裏當我的金絲雀就好了。”


    他眼神變得越來越狂熱,就在晏白快要窒息的時候,習魘忽然鬆開了手。


    他輕輕撫摸著晏白的小腿,柔聲說道:“可我不喜歡一個眼裏沒有神的姐姐,我喜歡的是那個像小太陽的姐姐。”


    “怪習魘沒有本事,這麽久,隻查到霧靈台的通神道可以祛除鎖枷印記。”


    晏白一愣,她疑惑的表情讓習魘笑了笑。


    隨即晏白發現自己可以動了,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踝,光滑細嫩,完全沒了鎖枷印記。


    “你……”晏白的聲音晦澀不明。


    “既然姐姐喜歡這把劍,那習魘便送予你了。”


    習魘把問遇劍放在晏白手心,笑道:“姐姐,下次再見麵,可不要怪我哦。”


    說著,他用了全部魔力,將晏白送迴霧靈台上。


    晏白半晌才喃喃開口。


    “怎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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