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師兄、二師姐,我有些不太舒服,你們幫我去找一下鶴秋好不好。”


    成玉從窗外上移迴視線,她遲緩的看向晏白,與她對視。


    成玉看見了晏白暗示的眼神,瞬間了然。


    她強忍住淚水,哽咽道:“好,好,二師姐幫你。”


    成玉有時在想,他們或許都隻是書中的一個角色,都有著他們不知道卻已定的結局。


    成玉就像是普通的穿書人,最後融入了小說世界,選擇留在了這裏。


    可白小白卻反其道而行之,她選擇迴去。


    成玉有時會覺得白小白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隻是因為一些緣由在這裏逗留了一會,了事後,終究是要迴去的。


    她就像是一個在旅行的人,到了時間就該迴家了。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白小白自己的選擇,成玉會好好尊重的。


    於是她拽了幾下李漁舟,把他一同拽了出去。


    後山打鬥又開始,並且異常激烈,不僅鳴峰派危危可及,連整個第六峰的山都在震動,仙獸靈鳥在空中橫飛直撞,嘶鳴聲響徹雲霄。


    在去第六峰的半路上,李漁舟不放心晏白一個人待在院裏,不聽成玉的勸阻一個人折了迴來。


    成玉一邊哭一邊繼續往前跑,她知道,小師妹這是要走了。


    眼淚追隨著風朝與成玉相反的方向滴落,就像是在給成玉身後的那個人送行。


    ……


    晏白沒想到李漁舟會迴來。


    “四師兄,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們。沒有師尊和爹爹,我根本無法活著。”晏白的情況根本無法偽裝,她努力往前抓住李漁舟的手,祈求般道:“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大家。”


    李漁舟看著她,夕陽金黃色的光落在她慘白的臉上,沒有血色的嘴唇很薄很薄。


    他的眼眶開始紅了起來,半晌才開口,聲音帶有哭腔,語氣仿佛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你們不能因為我心軟不忍心拒絕,就不管我的感受,什麽事都讓我去做。”


    當年師尊選擇死亡,把鳴峰派掌印與佩劍交給他,如今小師妹也選擇離開,為什麽還是他要獨自麵臨著這種痛苦啊——


    李漁舟滾燙的淚水砸在晏白手背上,令她唿吸一滯。


    “四師兄,是我對不起你。”晏白垂眸,她實在沒想到李漁舟還會迴來。


    “為什麽偏偏是我啊。”李漁舟眼神十分平靜,可顫抖的聲音暴露了他的絕望。


    “不要傷心。”


    晏白抬起頭,她伸手努力去給李漁舟擦眼淚,可無論如何都擦不幹淨。晏白手足無措起來,楞楞看著李漁舟,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尾落下來。


    “四師兄,我怎麽就是擦不幹淨呢……”


    李漁舟倔強的咬著嘴唇,好像這樣就能夠強裝鎮定,可他的肩膀明明在顫抖。


    “四師兄,我不害怕了。我還有爹爹和師尊,他們知道我會去找他們的,所以一直在等著我呢。有他們在,小五不會害怕的。”


    外麵響起了說話聲,晏白抓緊了李漁舟的手,無比倔強的搖了搖頭。


    “小師妹……”


    “四師兄,求你了。”她懇求道。


    李漁舟別過了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


    日落時,非晚同鳴峰派眾人、第六峰峰主,包括魔域三域的容閑、鍾諧同薛小往,一起來了晏白的院子。


    “小師妹,非晚不愧是千年樹精,有他在,我們的勝算有大了不少。你放心,小師弟給了我們暗示,他並沒有被魔骨控製,一切都在掌握中。”


    “是啊,等華臨川利用魔骨之手,從裏麵削弱魔都三域的力量,那就好辦多了。”


    一群人打了勝仗,都開開心心朝晏白七嘴八舌講著,晏白笑著聽他們說話。


    窗外的橙紅色的光漸漸變黑。奚煬站在一群人的後麵默默看著她,向來溫和的人,此刻卻如臨大敵一般,臉上滿是否定與不讚同,手也緊緊握在一起。


    “你怎麽了?”雁驚寒一進門就發現李漁舟的不對。


    李漁舟本來還能撐著,可經雁驚寒一問,就忍不住了,他抱著雁驚寒哭了起來。


    雁驚寒熟練的哄著他,他知道,李漁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可容易受傷了,在意的人說他一句,他就委屈難受,哪怕是句玩笑話。


    雁驚寒以為是小師妹說了李漁舟,然後李漁舟覺得小師妹是嫌棄他,才委屈哭的,也沒有想太多。


    “桑榆,你在看什麽?”


    非晚早就發現晏白一直看著窗外,有些好奇,可又不敢問,糾結了半天,才鼓起勇氣試著問了一句。


    他心裏其實很忐忑,他不確定晏白會不會迴答他。


    晏白沒有迴頭,隻是笑道:“我在看日落。”


    “非晚,你做到了,我很欣慰。”


    “桑榆……”聽到晏白這麽說,非晚心裏很開心,能夠被人承認,真的是太好了。


    聽到晏白說起非晚,其他人忍不住誇了起來,一群人嘰嘰喳喳討論起來,還拉著非晚一起,弄得非晚臉都變紅了。


    雲霽半晌沒有聽到晏白的迴應,疑惑的轉身,卻看見晏白靠著窗柩,表情安然。


    天中最後一抹夕陽落在她白皙的臉上,美得像一幅畫。


    “小師妹?小師妹?!”


    “小師妹——”


    另一邊,鶴秋緊張的問道:“成玉,出什麽事了?”他從來沒有見過成玉如此慌張與悲傷,也沒有見過她落淚不止。


    鶴秋一把將她抱在懷裏,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呢。”


    “告訴我你怎麽了?成玉,別讓我擔心好不好?”


    “小師妹,小師妹她、她也走了……”


    鶴秋身子一僵,心頭五味雜陳,頓時百感交集,他抱著成玉,半晌才輕輕道:“別害怕,你還有我呢。”


    仙門中最受寵的小師妹,最後死於日落。


    白茫茫的世界,有兩個成年男子站在這裏。


    沈渚站在桑岐身後,桑岐看見晏白都有些不敢認,雙手緊張的不停摸搓,眼眶有些發酸,聲音都有些哽咽:“我的小桑榆都長這麽大了。”


    “爹爹。”晏白直接飛奔過去抱住桑岐。


    “哎!”桑岐抱起晏白打轉轉,急切道:“我的小桑榆真是想死爹爹了。”


    “桑榆也很想很想很想爹爹呢!”晏白在桑岐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嘴甜的讓快讓桑岐的心化了。


    “咳。”沈渚在一邊,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還繼續裝作不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袖子。


    晏白笑著看他這這些小動作。


    “師尊,小五也想你了。”晏白跑過去,抱著沈渚,蹭了蹭:“師尊還說有你在,小五不用害怕,可一轉眼就把小五丟了。”


    沈渚一聽是來興師問罪的,趕緊道歉:“小五啊,是為師不好。”


    桑岐挑眉,不滿道:“呦,看來是有人趁我不在,欺負我的小桑榆了。”他邊擼袖子邊往前走,“小桑榆,你別怕,爹爹給你討個公道。”


    晏白立馬配合的推開沈渚,叫道:“好!”


    沈渚好不容易留下桑岐的兩識,其中一識在魔域已經散了,如今天地間隻剩下這一識,他怎敢不讓他如意。


    再說,這事本就是他不對,於是老老實實挨了一頓打。


    最後還是晏白勸好了桑岐。


    桑岐攬著晏白,也不嫌棄她矮。


    “對了,師尊,我有個事不太明白,為什麽小樹精和我之間會有關係。”


    而且東隅還說等了她一千年。


    沈渚看著眼前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認命般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卻笑意濃鬱。


    “你是天地精華孕育而出,樹精是經天地靈氣日月精華滋養而有意識的。這麽說吧,從本質上,你們應該算同一類。”


    “什麽叫同一類?!不會說話就別說。”桑岐瞬間冷了臉,厲聲道:“我的小桑榆可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親生孩子,有爹的人養出來的,才不和那什麽野生樹精是同類呢!”


    “我的小桑榆可是我的寶貝閨女,心頭尖。”他對晏白笑道,“是不是啊,小桑榆。”


    晏白氣鼓鼓瞪了一眼沈渚,又抬頭衝桑岐甜甜的笑起來:“對啊,桑榆是爹爹的寶貝孩子。”


    她踮起腳親了一口桑岐的臉頰,說道:“桑榆最愛爹爹了。”


    沈渚看著兩個人一唱一和,輕歎了一口氣,無奈的笑了。


    “這是我送給你們的禮物。”


    “呀,是什麽呢?我的小桑榆真是貼心,你看,還惦記著給爹爹送禮物,也不像某些人啊,空手而來,桑榆小寶貝,你說他的臉皮得有多厚啊。”


    “噗嗤”晏白捂嘴笑出聲,被沈渚佯裝瞪了一眼,笑的更肆意了。


    反正有爹爹在,沒人敢欺負她,連師尊都是不能的。


    “其實,這是師尊畫的。”晏白沒那麽缺心眼,替沈渚還解釋了一句。


    沈渚沒想到晏白居然把這個帶了過來,見桑岐盯著畫,有些不自在,不太敢看他的表情,可又忍不住,就偷偷摸摸瞄了幾眼。期間,沈渚衝對他做鬼臉的晏白咬牙切齒起來,可又無可奈何。


    晏白將另一副畫打開:“隻有爹爹的畫像是不公平的,我就給師尊也畫了一副,是小五親手畫的哦。”


    沈渚沒想到還有這一出,一愣,看見畫中神采奕奕的自己,他手指有些顫抖摸了幾下,聲音有些哽咽:“小五,真是長大了。”


    “在小五心裏,這就是師尊的模樣。”


    桑岐卷起畫像,嫌棄的說道:“行了,別哭哭啼啼的,丟死人了。”


    晏白眉眼彎彎,眼裏卻閃爍淚光,唿出一口氣,跟著附和起來,嚷道:“是啊是啊,丟死人了,丟死人了。”


    說完,晏白愧疚的看向桑岐:“爹爹,對不起,是因為有了小桑榆,您才沒成神。”


    仙門天才桑岐是最近神的人,可沒有人知道他為何遲遲成不了神。


    晏白已經知道,因為沈渚和桑岐修的道不能破身,所以仙門中才會多了兩個近神的男子。


    桑岐一聽晏白這麽說,直接受不了。他看著晏白,強壓過鼻酸,輕輕屈指彈了一下晏白鼻子,笑道:“說什麽呢。”


    他彎下腰對晏白說道:“桑榆小寶貝,你要一直記住,爹爹是有了你之後,才真的感受到了存在於世的快樂,你才是爹爹最好的選擇。”像是怕晏白不信,桑岐說的異常認真。


    “嗯!”晏白重重的點了點頭。


    “我的小桑榆才比什麽成神要好呢!”桑岐揉了揉晏白的頭發,笑道。


    “爹爹也是桑榆最愛的人!”晏白笑迴道。


    晏白躲著桑岐撓癢,沈渚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們打鬧,表情愉悅。


    兩人一直到玩累了才停下來。


    晏白坐了一會就忍不住又起來,一手抱住桑岐的手臂,另一手扯起沈渚,也抱了他一個手臂。


    三個人在白茫茫的世界裏,朝著前方一直走。


    這條路很長。


    “爹爹,給桑榆講講你們的故事唄。”


    晏白扯著沈渚的胳膊,這句話,她是對沈渚說的。


    沈渚不可思議的看向桑岐,桑岐瞪了他一眼,對他的不識時務很不滿意。


    “說話啊,啞巴了,沒聽見我的小桑榆問你話呢。”


    沈渚震驚慢慢轉化為柔情,聲音都不自覺放輕放柔起來。


    於是,晏白在這條漫長的“通天道”上,聽了一路的父母愛情。


    她知道了桑岐出身名門,是個貨真價實的金枝玉葉。


    她知道了沈渚曾靠鳴峰派的“清風劍法”前五式,一躍成為仙門第一劍修。


    這成功引起了某人的注意,於是兩個人開始有了交集。


    沈渚從來沒說起過他和桑岐認識多少年了,可晏白卻感覺,他們認識了好久,就像認識了好幾世一般。


    雖然他們從未光明正大在一起過,甚至是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表明心意的話。


    可他們都清楚彼此的心。


    他們的愛太過於隱晦,就算是最親密的人都無法發現。若是他們自己不露破綻,這世上便無人會知曉他們之間的羈絆。


    可最後,他們的結局便是雙雙溺斃在這隱晦的愛裏。


    這條路太過於漫長無趣,可幸好他們有彼此的陪伴。


    晏白懷裏抱著兩個人手臂,聽著沈渚講故事。


    她突然發現沈渚真的很具有講故事的天賦。


    他們之間雖然沒有普通愛情故事那麽甜膩,兩人甚至連一句過界的話都沒有說過,可晏白卻清晰的感覺到了兩個人對彼此那種深入骨髓的愛。


    有時沈渚說著說著,桑岐就忍不住打岔,糾正他,說他講的不對,然後自己再告訴晏白實情。


    兩個人經常辯論,弄得晏白笑的一直合不攏嘴。


    他們一家三口,共同選擇向死,可此時,卻又像是向生而行。


    慢慢,三個人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


    明明聲音還在耳畔,晏白卻已經看不清兩個人的臉,她努力想要抓住他們,卻慢慢連聲音都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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