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嵐陪著晏白去了相府陪了顧相幾天,顧寧也來過太子府看過晏白,晏白也舒心了。


    隻是晏白的脾氣越來越奇怪,總是偷偷的哭,燕嵐問也問不出來什麽。


    張太醫說,可能是心神不寧。


    弄得燕嵐也跟著一直緊張。


    半夜,晏白又哭起來,燕嵐把她叫起來,問道:“怎麽了?怎麽睡覺還哭了?”


    “阿嵐,你真的沒再寫遺書了嗎?”


    燕嵐心裏一驚,嘴上說著:“沒啊。”


    “嗚嗚嗚,阿嵐,我覺得,你要是實在想寫也行,我沒有那麽小氣的。”


    “好好好,都依你。”


    “但你不能寫遺書,就當寫信好不好,你把名字都寫我的。”


    “阿嵐,你答應我。”


    “好,答應你。”


    燕嵐又哄了她幾句,打了幾個淚嗝,晏白才又睡去。


    可燕嵐卻睡不著了,晏白的身子已經六個月了,小腹鼓鼓的,圓圓的。


    張太醫說寶寶在裏麵還不錯,但仍不可以掉以輕心。


    燕嵐眉目柔情,悄悄起身,把自己寫的遺書拿了出來,提筆,看著晏白,又寫了起來,寫完,盯著晏白看了一會。


    這日,燕嵐不知道晏白從哪裏翻出來她的遺書,大鬧起來,摔了不少東西,邊哭邊罵燕嵐負心漢。


    眾人怕她傷到自己,但晏白壓根不讓人靠近。


    晏白抓著一疊信,“你不是說沒有這些了嗎?”


    “燕嵐,你什麽時候能夠為我考慮考慮。”


    “你要是死了,我該怎麽辦啊,你要把我們托付給誰?你還要休了我。”


    “嗚嗚嗚,燕嵐,你個負心漢。”


    “沒有,顧瀠,你別哭了,動了胎氣,對你和孩子都不好。”


    燕嵐邊說,邊悄悄往前。


    “燕嵐,你好狠的心啊。”


    趁晏白擦眼淚,燕嵐一把抱住她,打暈了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把晏白抱上床,讓人打掃了屋裏。


    果玉一會就端著安胎藥來,燕嵐給她擦了擦臉,喂了藥,等晏白醒來,情緒已經平穩了。


    晏白情緒很不好,經常喝藥,喝的燕嵐都心疼。


    而且晏白的行為還很怪異。


    有時候,一個人坐在椅子上,一坐就是一整天,別人和她說話,她也聽不見。


    有時候,晏白抱著燕嵐在流淚,說道:“殿下,你會不會嫌棄臣妾,臣妾又老又醜,你要不要納幾個小妾進門。”


    氣的燕嵐後槽牙疼,不納,晏白哭說自己太霸道了,納了,晏白哭說燕嵐薄情。


    那幾個“小妾”還是會唱戲哄人的,結果被晏白整得一團抱頭痛哭,把燕嵐整無語了。


    後來帶她去林府賞景台待著,才好了不少,結果被林大人嫌煩,趕了出來。


    快要入冬,天氣冷了,想著晏白那嬌貴樣子,燕嵐讓人在太子府修一個暖閣。


    這倒引起晏白開心,連著好幾天開開心心跟燕嵐說話,燕嵐也放心不少。


    但燕嵐的身子越來越不好。


    “對,就是這樣。”晏白指揮工部的人,打算在暖閣弄一個炕,這樣冬天就可以待在床上不下來了。


    “阿嵐,真的,我和你說,會非常暖和的,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整天待在床上……”


    燕嵐趕緊捂住晏白的話,把她帶出來了。


    “好了,孤知道了。”


    晏白正常的時候,也會和燕嵐道歉,認真道:“其實我知道我不好,太鬧騰了,可我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行了,孤又沒怪你,誰讓你是孤的妻子,孤不疼你誰疼你。”


    “阿嵐,我們要永遠在一起,長命百歲。”


    見燕嵐不答應,晏白又要哭,燕嵐趕緊投降。


    顧瀠真是上天派來治我的。


    燕嵐經常這麽想。


    這日晚上,喝完湯,晏白抿了抿唇,說道:“燕嵐,其實,你想死,我也不攔著,隻是,你想想,你死了,我和寶寶兩個人有爹爹在也不會太難過,我還年輕,又漂亮,身世好,不愁嫁,到時,讓我爹再給我找個上門女婿,我爹肯定樂意。”


    “就是啊,你想想,你的夫人會喊別的男人夫君,你的孩子會叫別人父親。”


    “顧瀠,你放什麽屁的。”


    “哼。”


    說完,晏白心滿意足迴了房間。


    燕嵐翻來覆去,一想起晏白的話就睡不著,動靜太大,弄得晏白不舒服,一巴掌拍過去,人才老實。


    夜晚,燕嵐做了個噩夢。


    他夢見顧瀠抱著別人親昵,對一個陌生男人說愛你,他的孩子對那個人叫爹爹。


    他們一家三口看起來很幸福,他在後麵喊顧瀠,顧瀠就是不迴頭,但笑聲卻很清晰——顧瀠很開心。


    他怎麽也追不上他們,最後,顧瀠迴頭,似乎在說,“誰讓你死那麽早的。”


    直接把燕嵐嚇醒,摸了摸旁邊的人,抱了抱,還好還好,人還是自己的。


    燕嵐緩過神,根本躺不住,起身把遺書全都找出去,不顧晏白罵人,讓她看著自己全部燒了。


    “顧瀠,你看著,都沒了,孤還沒死,你不許跟別人好。”


    “顧瀠,你睜睜眼,好好看著。”


    “燕嵐,我很困。”


    “別先睡,就看一眼。”燕嵐扶著晏白腦袋。


    “看完了。”晏白掀了一個眼皮。


    “那就好,那就好,那你睡吧。”


    燕嵐鬆了一大口氣。


    暖閣十一月就可以住了,晏白很喜歡。


    月份大了,晏白也不太方便,腳還腫了,腿也經常抽筋,都是燕嵐給她揉的。


    做習慣了,有時候,半夜兩個人都沒醒,聽見晏白哼了兩聲,燕嵐就熟練的給她揉小腿。


    這日,晏白又開始哭了,“我的琉璃盞,你說給我偷的,都沒做,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好好好,孤這就去宮裏給你偷出去,成吧。”


    “不,我們一起去偷。”


    實在沒辦法,燕嵐帶著晏白去了宮裏,應晏白的要求,還偽裝了。


    琉璃盞很好偷,畢竟燕嵐提前打招唿了。


    燕嵐正從屋裏跑出來,他讓等在外麵的晏白就坐在了牆頭上,其他人看見又不敢過來,畢竟,太子說千萬不能“發現”太子妃。


    燕嵐簡直要被晏白嚇瘋了。


    “顧瀠,你幹嘛的!”


    “殿下,我下不來,嗚嗚嗚,我肚子太大了,嗚嗚嗚……”


    “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威嚴的聲音從後麵傳來。


    晏白視線略過燕嵐看過去,慌亂道:“殿下,我們被發現了,是不是要蹲大牢了。”


    “寶寶,娘親對不起你,沒出生就讓你蹲大牢,嗚嗚嗚,有了案底,你以後不能考公務員了。”


    皇帝滿臉黑線,低喝道:“太子,還不趕緊把太子妃弄下來!”


    燕嵐趕緊哄道:“顧瀠,你別動,孤抱你下來,好不好。”


    “好……嗝”


    兩個人平安落在地上,燕嵐才鬆了一口氣,眼角猩紅,吼道:“顧瀠,你真的是讓孤要瘋了,你說你要是出什麽事,孤該怎麽辦啊。”


    “嗚嗚嗚,我錯了,你別罵我了。”


    “好好好,不說了。”燕嵐簡直快要被晏白逼瘋了。


    皇帝挑眉道:“你們兩個,在這裏玩什麽的,沒大沒小的胡鬧,太子妃你有身子還不安穩,成何體統,太子你也跟著胡鬧!”


    太子妃懷孕性情大變的事,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大多數都驚奇,太子居然能受得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倆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陛下啊,我彎不下腰,跪不了,殿下你跪下求求饒,我們是不是真的要蹲大牢?大牢裏有安胎藥嗎?寶寶他身子不好,陛下啊,你看你能不能……”


    “顧瀠你胡說什麽呢!”


    “殿下你快跪。”晏白按著他跪下來,“不然我們娘口就要坐牢了,你個當爹真的忍心啊?大牢裏的飯菜,肯定不如太子府的好吃。”


    “行了,別胡鬧了,趕緊出宮,大冷天的像話嘛。”皇帝出言嗬斥,他也覺得丟人,但看見燕嵐被顧瀠治的服帖,心裏還是有些安心的,也算給皇後一個交代了。


    有了顧瀠,無論最後發展成什麽局麵,燕嵐至少都會活著。


    常年縈繞在燕嵐身上的死氣都消失了,他似乎看見,燕嵐在慢慢卸下自己的偽裝,然後將自己的盔甲一點點、仔仔細細給顧瀠裝上。


    人有個念想,就不會舍得死了。


    如今,顧瀠就是燕嵐的那個念想。


    “那成吧。”


    晏白又打了個淚嗝,十分懂得順著台階下來。


    說完躲在燕嵐身後,仿佛剛才那個人不是她,燕嵐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皇帝看著他倆,咳了兩聲,掩去笑意,催道:“你倆趕緊滾吧。”


    燕嵐簡直快要被晏白搞瘋。


    懷了個孕,一個神經,一個瘋魔,也算是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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