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的話確實不假,不管是之前年宴上,還是如今的長公主進宮,她基本上都是明麵上和太後硬來。


    但她也在賭,賭太後極端重視她腹中胎兒,否則她估計早就沒了性命。


    “嬤嬤教誨的是,日後依卿一定掩好鋒芒,不再叫您擔心了。”


    “你能聽進去萬一,就是極好的了。”趙嬤嬤搖頭歎息,她算是看明白了,這柯夫人就不是個安生的主。


    若是換了旁家的貴婦人來,隻怕老早誠惶誠恐地養胎聽命了,但她偏不。


    可趙嬤嬤雖說不看好這一點,偏偏這也是她願意保住柯依卿的原因。


    這偌大的皇宮裏,都是苦命人,逆來順受者不勝枚舉,在這兒待的時間久了,趙嬤嬤也時常忍不住感到悲哀,所以看到她這麽個使勁折騰的,雖然不看好,但內心還是希望她能成功的。


    因為太後的敲打,柯依卿確實安分守己了許多天,每日太後也會派人過來查看,目的就是確保她沒整什麽幺蛾子。


    她知曉,太後隻是表麵上和氣,其實長公主那件事,太後未必沒有對她心生怨恨。


    “今日的佛經已經謄抄完了,你且給太後送去吧。”


    夏荷依言接下,調笑道:“奴婢瞧著,夫人是把明日要謄抄的佛經都謄抄好了吧?”


    柯依卿哼哼,這算什麽?德濟堂剛開業的時候,各種賬本比這多了去了,她還不是頂下來了?


    這點工作量在她看來都不算什麽,隻要還能有些微的自主權,她就不會放棄。


    “送完佛經,你迴來伺候我梳洗吧。”


    “夫人這是做什麽去?”


    “太後若是問起來,就說我整日待在屋子裏,悶得慌,想去德妃娘娘處說說閑話。”


    “是夫人。”


    太後放下手中的佛經,滿意地笑笑,“不錯,她倒是能耐得下性子。”


    “啟稟太後娘娘,柯夫人聲稱總在屋子裏太悶了,想要去德妃娘娘處走動走動。”


    “她居然還與德妃交好?”太後有幾分驚奇在,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德妃向來是哪一派不沾,哪一邊也不會得罪。


    恐怕也折騰不出什麽花樣來,就隨她去吧。


    “好,不過春寒料峭,你給你家主子多帶件披風。”


    “是太後。”


    柯依卿這次去找德妃,就是想套套話,她總覺著前幾日太後與長公主不睦一事,背後另有隱情,但太後不肯說,長公主也老早走了,隻有德妃這有些指望。


    “好妹妹,快些過來。”


    德妃精神好了許多,正拿著剪刀修剪著花枝,倒是人比花豔。


    “德妃娘娘真是好雅興,不似我這等大俗人。”


    “不說旁的,你過來找本宮,是有事要問吧?”


    對方笑盈盈的,不過她就喜歡德妃這點,不客套許多,一向直入主題。


    德妃的大丫鬟熟練地屏退左右,屋內隻留下她們二人。


    “外麵還是冷,先飲些漿酪再說也不遲。”


    柯依卿依言飲下了,心中倒是暗道:是事情不緊急,還是早就無力迴天?


    “不知德妃娘娘有何指教?”


    德妃將花枝攏在手心,一下子剪去了最大的旁支,她笑道:“很多事情,其實和修剪花枝是一樣的,剪去不要的,留下有用的。”


    “這花枝長得這樣精神,為何還要剪去?”


    “喏,你過來瞧瞧。”


    她探頭望去,旁支雖說花朵開得豔麗,根係處卻早已蛀了蟲洞,不好留了。


    “若是小毛病還好說,可是根都爛了,隻好剪去,否則還會影響到整體,你說,是,也不是?”


    柯依卿聽出些門道來,卻還是不解其意,“命婦聽得有些糊塗,德妃娘娘還請不吝賜教。”


    “柯夫人,後宮是這樣,前朝又何嚐不是呢?”


    她背後驚出冷汗來,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聖上要對長公主動手?


    不對,長公主是聖上親姐姐,而且不涉朝政,若是真要動手,恐怕衝著的,是她背後的冠軍侯。


    “命婦、命婦不明白。”


    德妃歎道:“唇亡齒寒,這也是本宮幫你的原因。”


    原來最近朝野上下,在一件事上吵得熱火朝天,之前運往前線的軍糧,居然憑空消失了。


    “果然是這件事。”


    “聽柯夫人的意思,是對這件事早有耳聞?”


    柯依卿搖頭,倒不是因為她手眼通天,而是上輩子,冠軍侯確實是這麽死的,朝廷判他監守自盜,在運糧一事上動手腳。


    但隻有她清楚,糧草根本不是冠軍侯偷的,而是被宰相秘密地運往了靖南。


    但上一世這件事爆發是在天鑒二十五年秋,為何提前了一年還多?


    “您不覺得此事蹊蹺麽?”


    “蹊蹺,本宮也覺得蹊蹺,但無奈證據確鑿。”


    “證據確鑿?”


    德妃點頭,“不錯,此事年關時就有邊關快捷,言沒有接到糧草,聖上便命大理寺暗中調查,到如今,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柯依卿跌坐在地,年關就有動靜了?接手的還是大理寺的人?


    要知道大理寺和冠軍侯,同是皇後黨羽,在這件事情上,長公主和玉長生可沒有半點知情的樣子啊……


    同一黨羽,自己又身為重臣,居然半點不知情?


    看來聖上的決心很大,大到皇後黨都不敢有小動作。


    “那……”


    “本宮知你想問什麽,本宮也暗中打探過了,是聖上懷疑冠軍侯有不臣之心。”


    冠軍侯本就是前朝將軍,一朝投誠,雖說站對了隊伍,卻也埋下了禍根,這樣一個曾經賣主求榮的人,真的值得信賴麽?


    如今糧草的問題又出在他身上,就算冠軍侯真的沒問題,恐怕聖上也要從他身上剝層皮下來。


    柯依卿苦笑:“那長公主和世子殿下,他們該怎麽辦?”


    德妃奇道:“你如今這處境,居然還有閑心擔憂他們?長公主估計沒什麽事,但世子殿下就不好說了。”


    畢竟玉長生是冠軍侯唯一的男丁,為人又頗有些聲望,若是真的有什麽反擊,隻怕也是皇室不願見到的。


    明白這點後,她內心添了許多不安定,上一世玉長生活了下來,是在長公主與太後的擔保下。


    但這一世呢?太後與長公主剛吵了一架,事情還會像上一世那般發展麽?


    她不敢賭。


    纖細的手指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握緊了,柯依卿勉強忍住眼前的眩暈,知曉自己眼下要做的,就是快速從德妃這兒獲取信息。


    得知的消息越多,就越有可能找出救玉長生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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