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走過來,先是問候了一遍在場的貴人,然後意有所指道:“璃月姑娘,話還請說得明白些,莫要平白辱了貴人清譽。”


    一個是懷著皇家子嗣的夫人,一個是突厥王子,兩個人的身份都頗為棘手。


    太後的意思是,若這件事是真的,這柯夫人,怕是保不住了。


    趙嬤嬤隱晦地看了一眼她,這一眼,卻叫柯依卿遍體生寒。


    皇家無情,又極端重視血脈傳承,若是今天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隻怕這皇宮她是別想出去了。


    那璃月哆哆嗦嗦地跪地磕頭:“柯夫人,奴婢真的沒看見,真的什麽也沒看見呐!”


    楚韻也開口:“是啊柯夫人,我家婢子什麽也沒看見,還請夫人莫要為難她。”


    前麵還說自家婢子看見兩人一道出去了,現在又這般矢口否認,還央求著自己不要多加為難。


    這叫有心人怎麽想?真是狠毒。


    柯依卿笑笑:“本就是沒影子的事情,怎麽說得好像真的發生,我卻威脅娘娘的婢子一般?”


    “我不是……”


    楚韻白了臉色,滿眼的無辜。


    她這小白兔的作態,果真引起了在場不少人的同情,那曹貴姬都跳出來罵:“好你個柯依卿,居然敢在皇宮裏行如此醃臢之事!”


    又來扣屎盆子?


    真當她沒脾氣不成?


    柯依卿冷笑道:“貴姬娘娘一口一個醃臢,這是咬定了我與杜勒王子有私情了?”


    “那是當然,不然你為何與他一道出去,還衣衫不整的迴來?”


    “好好好!”她扭頭對著趙嬤嬤。


    “嬤嬤,命婦新來宮中不懂規矩,若是有人栽贓汙蔑,該當何罪呀?”


    “貴姬乃是後宮中人,本該有皇後處置,但夫人又是朝廷眾人,這……”


    趙嬤嬤泛起了難。


    “若是最後貴姬和酈妃娘娘汙蔑我,意思是我可以直接送到大理寺審判了?”


    趙嬤嬤抬頭看了她一眼,這柯夫人真是不一般,大理寺少卿乃是皇後的人。


    若是被皇後抓到了楚韻的把柄,還能善了?


    “夫人所言不假。”


    楚韻臉色白了幾分,麵上還是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相信我的婢子!”


    在場的貴人們此時隻恨沒有一碟瓜子,倒是沒什麽人站隊,畢竟雙方看起來都很有道理的樣子。


    一方麵是育有皇子的楚韻,另一方麵是如今盛況空前的德濟堂東家,要知道在場的一大半,都是她家的冊上貴人呐,生意往來那就更不必說了。


    所以大家輕易都不願意站隊。


    還有和事佬出麵打圓場:“柯夫人,何至於此啊,好好的年宴,咱們和和氣氣的散了不就是了,大理寺苦寒,哪裏是酈妃娘娘這樣的貴人受得起的?”


    這人話裏的意思,其實是偏袒著柯依卿的,畢竟有她前麵積累的好名聲在,大家又不傻,你說這會兒她自毀名聲做什麽?


    楚韻聞言果然麵色不愉,“聽大人的意思,也是覺著我在汙蔑柯夫人了?”


    “這……”


    楚韻裝弱她便剛強,楚韻態度強硬,她便示弱。


    作戲,誰不會?


    柯依卿當即掏出手帕來嗚咽著:“都說我咄咄逼人,可誰知我的苦楚啊!”


    她摸著自己變大了不少的肚子,繼續哭訴道:“本來就是個寡婦,攤上那樣的夫君我也就認命了,好容易夫君迴來,卻還是個逃犯,應太後邀約參加宮裏年宴,誰知還會攤上這種事,嗚嗚嗚……”


    大家表情都有些複雜,是啊,寡婦本來就容易招人閑話,這柯依卿前麵守寡三年都沒傳出什麽閑話來,怎麽會懷孕了再出事呢?


    還偏偏挑年宴這關節,亂搞對象還是第一次來京的杜勒王子?


    何況年宴時出去了恁多婦人漢子,難道他們都有奸情不成?


    這事怎麽想怎麽不對勁。


    有婦人弱弱道:“我當時,明明是看見柯夫人一個人出去的,路上想與她打招唿來著,可惜柯夫人沒看見我等,便錯過了。”


    底下其他人也小聲附和。


    這群人便是柯依卿剛出門是遇上的,隻可惜她當時想透氣,自然避著人走。


    趙嬤嬤有些埋怨道:“這位夫人,前麵怎得不說?”


    “我……”


    那婦人紅了眼眶。


    柯依卿走過來親親熱熱地拉住她的手,言道:“好姐姐,多謝你為我說話,勞煩你隔著恁遠都來仗義執言,依卿真是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得了她的授意,那婦人忙不迭地點頭:“是啊是啊,我剛剛隔老遠,根本沒聽清這邊再說什麽,還好說得不算太晚,沒有讓柯夫人徒遭汙蔑。”


    對於這樣的行為她並不放在心上,大家都有自己的立場,輕易不得罪人也是應該的。


    “酈妃娘娘,你怎麽看?”


    楚韻並不甘心,何況璃月先前已經告知她了,言這杜勒王子遇上的,確實是柯依卿不假。


    “等杜勒王子迴來,一問便知。”


    等杜勒迴來?柯依卿掩飾住眼底的譏諷,裝出慌張的模樣,此舉果然引來了楚韻的目光。


    皇後也出麵了,她疑惑了,這楚韻是傻了不成,明擺著的結果,怎得還要往裏麵跳?


    皇後的出麵也是代表著皇家,她與聖上都覺得此事棘手,一方麵真的盼著那杜勒犯事了,這樣也好找理由將人扣押在大齊,但另一方麵,又不願此事發生。


    畢竟這是年宴,全部京城官員都來了,若是這樣的醜事傳出去,他們皇室還要不要臉了?


    但早已上頭的楚韻根本不管不顧,咬死要等杜勒王子迴來問話。


    其實不用說,等杜勒迴來也是要問的,但楚韻的態度很重要。


    柯依卿怕她腦子突然清醒換了態度,於是掩麵哭道:“好,問便問了,但若命婦果真清白,也請給命婦一個說法,否則日後,誰家女眷還敢進宮?”


    底下的臣子們都若有所思,是啊,若真的護短,那以後還是莫要讓自家女眷出入了,否則對方空口白牙一句話,女眷的名聲就壞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她便把眾多臣子們都拉入自己的陣營,這下趙嬤嬤的臉色都變了。


    皇後狠狠剜了一眼楚韻,這蠢貨,做事還要她來擦屁股,以前是怎麽當上自己的勁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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